孟元元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在贺勘的?位置上,此时?躺着?一枚簪子,墨玉红梅。她好奇捡起来看,确实?精致,
像极了昨晚,他给她簪在发间的?那截梅枝。
手挑开幔帐来看,外面已经?大亮,她从被子里出来,双脚踩上脚踏。
听见屋里的?动静,婆子推门进来,道声:“娘子起了?”
孟元元嗯了声,下意识低头?看,手里拢了下大敞的?衣襟。
婆子倒是见怪不怪,神情自然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帮孟元元更衣,收拾床铺,开窗换气儿……一通下来,房中又变得整洁如初。
再次站在船头?看这边渡头?的?时?候,明明才十日的?光景,却好像过了好久。
孟元元手里扶着?船栏,心中不无感慨,上回离开的?时?候,她本抱着?去权州的?想法。要不说世事难料,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洛州这边雪小,薄薄的?一层,看着?今日里就?会融化干净。
正想着?,就?见到一辆青帷马车停在渡头?上,马车外的?前?板上跳下一个魁梧的?身?影,才将站下,就?抬头?往船头?甲板上看,是郜英彦。
“孟家妹妹。”郜英彦爽朗一笑,对着?船头?女子挥挥手。
“兄长。”孟元元唤了声,嘴角不知不觉翘起。心中同样微微酸涩,有了见到亲人的?欣慰。
一旁站着?的?贺勘揽紧她的?腰,道了一声:“现在你会笑了。”
腰间冷不丁发痒,她在他手里扭了下身?子:“公子这话好生?没道理,为何不能笑?”
贺勘单手控住她的?腰,就?势压住在船栏上,便听见她小小的?嘤了声。似乎这样的?娇媚温软会上瘾一般,总也忍不住随时?随地想要上手拿捏。
他的?斗篷宽大,这样将她遮的?严严实?实?,做了什?么,那边的?人完全窥不见。
孟元元身?子后仰,眼见面前?的?脸放大,最后咬上她的?唇,几番碾磨。心中不解,只是因为自己对着?郜英彦笑了吗?好像自从生?了交合那事,她就?只是他一个的?了。
那边,郜英彦已经?上了船来。
贺勘手指抹了下孟元元的?唇瓣,指肚上沾了属于两人的?水渍:“走罢,该去阿伯家看看了。”
说着?,手里松开她,转身?朝着?郜英彦走去,客气抱拳作礼:“郜家兄长。”
郜英彦才踏上甲板,见着?贺勘踏步而来,也是回了一礼:“贺大公子。”
对于士族,他们这样的?商贾也是有接触的?,对方大都高昂着?一副姿态,心底里瞧不上商贾。不过上次南城匪乱这件事,倒让他对贺勘有些改观,并不似别的?士族子弟那样,只受蒙祖宗庇荫之流。
船栏边,孟元元整了整衣裳,抬手抹了下仍发烫的?嘴唇,这才盈盈走过去,心中抑制不住的?欢喜。
三人在甲板上寒暄几句,郜英彦先接了孟元元上马车,贺勘说自己这边的?事情忙完,再去郜家叨扰。
一下船,郜英彦便打量起孟元元:“这一趟,事情可都妥了?”
“嗯,”孟元元点头?,嘴角浅笑,“回来喝一盏兄长的?定亲酒。”
“好,哈哈哈。”郜英彦笑出声,有些愉悦,不太?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
到了马车边,孟元元利索的?提起裙裾,可踩上车前?板的?时?候,腿根儿还是因为不适而顿下缓了缓。
好容易咬了牙钻进车厢,车帘放下,她才偷偷拿手揉了下。
外面,郜英彦跳坐上车前?板,回头?对着?车里道了声:“今天?阿姐也回家,知道孟家妹妹回来,一定高兴的?很。”
孟元元是喜欢郜家的?,那家人总是热热闹闹的?,并不像贺家那样的?大族,规矩多不说,人和人之间也冷冰冰的?。
很快,从码头?离开,马车一路往郜家而去。路上,孟元元掀开车帘往外看,街道上甚是热闹,看得出比之前?好太?多。
“仓库修好了吗?那些贼匪还有没有再来?”她对着?帘子问道。
一帘之隔,郜英彦声音清亮:“贼匪再没来过,不过听说老巢找到了,在洛州上游的?巨阙山。知州大人已经?让人前?去围剿,官家也去了jūn_duì ,这次他们跑不了了。”
孟元元嗯了声:“这样便好了。”
“对。”
等到了郜家的?时?候,郜夫人和郜瓶儿都在,郜居外出办事未归。
“我?瞧着?元元怎么又俊了?”郜夫人拉着?孟元元上下打量,眼中全是喜欢,“当初就?该给你俩再添个妹妹,像元元这样讨喜。”
她的?夸奖,让一旁的?郜瓶儿撇撇嘴:“哎,摊上一个偏心的?娘。”
倒是郜英彦插上一句:“元元不就?是娘的?女儿吗?”
郜夫人闻言一喜,忙道:“对啊,元元就?是咱家的?女儿。”
同时?眼睛一酸,想起孟元元在贼匪来的?那晚,瘦弱的?身?板爬上屋顶,点了烟花弹。不是救了他们全家,又是什?么?
一起嘻嘻哈哈说了好一阵儿,郜英彦出去张罗事,郜瓶儿去伙房准备晚上膳食。
前?厅里,就?剩下孟元元与郜夫人。
“伯母,我?想在家里住几日。”孟元元坐在椅上,双手握着?一盏清茶。
“好啊,”郜夫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你瓶儿姐的?房以后就?是你的?了。”
孟元元心中一暖,甚至都不一声缘由,便留下她住着?。如此,也就?简单说了,贺勘对她的?打算。
郜夫人听完,点头?赞同:“这么做是对的?,你是他的?元配妻子。不用担心,这里就?是你的?娘家。”
“谢谢伯母。”孟元元对人做了一礼。
“瞧你这丫头?,就?是规矩,”郜夫人一笑,转而想到了什?么,又问,“那权州你就?不回去了?”
这个问题,正好也是孟元元现在苦恼的?。她自是还想回去权州,毕竟有些事要处理,也想再打听一下父亲和大哥的?事。可看贺勘的?意思,是想带着?她一起去京城。
如此一来,权州的?事必然会再次放下。
“我?想,”她轻声开口,小抿一嘴茶水,“他明年去京城春闱,我?正好抽空回权州一趟。”
这是方才路上她想到的?办法,想着?后面和他商讨一下。要说她跟着?一起去京城,不如他自己前?去,还能真正静心下来读书。
听说孟元元回来,郜居早早回来家中。
待到快天?黑的?时?候,郜家外面停下一辆马车,有人抬了两只大箱子进来,直接摆放在院子里。
后面,是跟进来的?贺勘。因为郜家的?管事认得他,也就?直接请了人进来。
经?过上次仓库匪乱那件事儿,郜居对贺勘多了几分刮目相看,亲自迎到院子里。
贺勘作为一个晚辈,也是谦和有礼。
看着?两口箱子,孟元元才明白,他之所以晚过来,是去给郜英彦准备了这份定亲礼,以他和她的?夫妻名义赠上。
一起在郜家用过晚膳,贺勘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留下来跟郜居请教一些事。
郜居越发欣赏这位后辈的?谦逊,便与他讲起许多海上的?事。
三个男人在前?厅说话,后面又讲着?近日最重要的?事,巨阙山剿匪。好似这样商量着?,能聊到天?亮一样。
三个女人则在西厢房里说话,这儿原先是郜瓶儿的?闺房,也是接下来孟元元住的?地方。
聊得大都是关于郜英彦定亲的?事宜,郜夫人总觉得还有许多没有准备,拉着?孟元元让给出主意。
郜家母女俩为孟元元高兴,同时?也隐隐希望事情能顺利,毕竟贺家那样的?士族,规矩甚多。
到了戌时?,贺勘从郜家告别,准备乘船回北城。
马车等在外面的?长街,孟元元出来相送。
趁众人不在意时?,贺勘于她耳边轻道:“不会太?久,等我?来接你。”
温热的?气息扫着?耳边,话音中带着?难掩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