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近在咫尺,待马车停下,沈塘率先跳下了马车企图向夫人献殷勤:夫人小心,我抱你下来。林肃扶着车门,深感自己当时不该图一时之快嫁进来,就该多费些心思将人娶进门,但事已至此,脸面不要也罢。林肃扶着沈塘的手当真被他抱了下来,只不过刚刚搂住沈塘的脖子便觉得身体一沉,沈塘走了几步鼻尖都有了汗水:夫人你怎么这么重?他可是习武之人,用上内力连门口的石狮子都能单手抬起,可是抱夫人这样一个男人却是举步维艰,没道理啊。林肃抱着他的脖颈笑道:嗯,最近吃胖了些,辛苦夫君了。为了杜绝以后被抱来抱去,林肃自然只能配合他用点儿内力了。沈塘有苦难言,却是实在重的厉害,刚一进了家门就开始商量:夫人,不如我扶着你走吧。夫人这不是吃胖了,这是吃了座山。好啊,辛苦夫君了。林肃跳了下来,看着沈塘狂甩手臂的模样一把将人揽住,很是轻松的打横抱了起来道,礼尚往来。沈塘也试图吃座山进去,奈何他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林肃仍然不疾不徐,没有一点儿费劲的感觉。夫人好生厉害。沈塘不知内心是个何滋味。林肃谦虚道:不如夫君远矣。沈塘:你个大骗子不要说话!午后正热的时候,沈塘坐在离冰最近的地方吃着刨冰,算着今年酷暑只卖冰就得了多少银钱,正是美的不自觉开屏的时候,门外闯入一人,身上还背着弓箭,一进来便喊着:热死了热死了,这种天气就不应该出去干活。沈塘思路打断了一下,林肃在琴弦上调音的手停了下来道:陆兄,下次进门可否敲门?都是男人陆过眼光瞥到只穿了亵衣侧坐在塌上的沈塘,只觉得眼光被那艳色刺痛,连忙收回了视线。他这刚开始见沈家少爷的时候只觉得是长的好看,可是也并非现在这样好像生了一身媚骨似的光彩照人。还是林兄会调教人,难怪舍不得被人看见,这要是他夫人他没有夫人。咳,得罪得罪,今日奔袭了几十里地实在累的慌,没有下次没有下次。陆过道歉道。他一身白衣上沾了不少土,汗水更是成滴落下,可见的确辛苦,林肃只是提醒,却无怪罪之意,沈府能够像现在这样密不透风,其中少不了陆过的功劳。陆兄注意就是。林肃起身然后小厮送来了水让他擦洗一番。陆过虽有时粗枝大叶,却也能看到那小厮一路送水都是低着头的,连半分余光也没有往不该看的地方看。陆过去了隔间简单擦洗过后来汇报今天的事情: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只放了一箭就离开了。正说着话,沈塘已经从里间出来了,不像刚才只着亵衣,而是穿了外衣,长发也只是随意束在一侧,并无半点装饰,偏偏他这样也有一股风流之态,让陆过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心中默念朋友妻不可欺,他不好龙阳,喜欢姑娘。可姑娘里面也没有像沈家少爷生的这么标致的人物,林兄拔高了他的眼光,却没有给他分配个夫人。你今日去何处了?沈塘在一旁落座。我让他去追了云洄的马车。林肃在此事上对他并无隐瞒。嗯?这是为何?沈塘疑惑。陆过此时正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也如蚊子哼:这个你要问你夫君。沈塘拉长了语调:夫君?林肃觉得陆过此生娶到老婆的概率也是无限接近于零了,哪儿有雷他往哪里踩。他口误,是夫人。林肃笑道,今日让他去追云洄的马车就是防备着萧煌可能会去追,以防他们旧情复燃。这个世界线以云洄为主线,更多的偏爱也在云洄的身上,而没有了云洄助力的萧煌,也就失去了这个世界一半的宠爱。沈塘被转移了注意力,撑着下颌说:按理来说不会,子玉并非心软之人。再是心如磐石,也怕一次次的算计纠缠,林肃索性给他彻底破灭了。那什么宸王心思深的很,说什么他是独自前去不畏危险的,结果还是骗那云公子的。陆过这次没忍住,将其中细节一一到来,就是除了脑袋要钻到桌子底下以外,其他复述颇为流畅。沈塘本来不明缘由,听他说完直接拍案而起,磨牙道:为何不直接杀了他?杀了他,就只剩萧韶一人独自面对当今皇帝,他未必有那个胆量。林肃说道。萧韶此人自保为上,虽有为民请命之心但是不会贸然去做于性命有碍之事,若是登上帝位,做一位守成之主绰绰有余,但让他去谋逆,他没有萧煌那样的魄力。也是。沈塘也是见过萧韶的,选这样一个人容易避祸,但也有一定的弊端。朝堂争斗萧煌针对沈家之举频频,然而云洄离开时叮嘱了老将军护持沈家一二,再加上沈家日前频频向皇帝献奇珍异宝,颇有回头之象,皇帝看不顺眼萧煌许久,更是对其进言忽略许多,再有萧韶相助,萧煌看似声势浩大,其实被孤立许多。长此以往,只怕手中权力都要被削弱至极,哪里还有争夺帝位的机会。你这样逼迫他不怕他狗急跳墙么?陆过身处江湖,知道把一个人往绝路上逼自己有时候未必能够有好果子吃。那不是还给他留了路么。林肃笑道,况且我就是要让他狗急跳墙。原世界线中萧煌有云洄为妻,老将军在军中声望很高,他最终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攻入皇城之中,让现在的皇帝被逼无奈让位于他,让位后不过三月暴毙身亡。是谁动的手一目了然,但当时萧煌帝位坐的极稳,没有人再会对废帝的去留置喙什么。但是现在没有云洄帮忙,萧煌朝中的势力又被林肃借着上次舞弊之事斩落了一些,剩下的只要透露给如今的皇帝,自然有人出手,他想要登上帝位,如今也只剩下一条路了。哦陆过若有所思,可他想直白一些的问题还好,真让他运筹帷幄是不行的,只能一步步的按照林肃交代的去部署。林肃预料的事情并没有拖延很久,金秋九月时,宫城之内亮了一夜,火光漫天,让无数人家纷纷夜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沈府却是一片宁静,沈塘正靠在林肃的怀里睡得沉沉,偶尔有梦呓之时也不过是更深的抱紧了人罢了。直到初晓时分,宫中钟声响遍整个京城,一切尘埃落定。敲门的声音响起,林肃睁开眼睛,将沈塘的手臂拉开,下床开门出去。侍从禀报道:主子,宫城之中局势已定,宸王萧煌毒杀皇帝,意图制造假圣旨登基,已被御林军层层包围拿下,所有参与谋反将士皆被擒,宁王萧韶得先帝口谕继位为帝。宫中具体情况定然不止这简单话语口述,因为每一步发展都有可能造成结果的反转,但一切到底尘埃落定了。萧煌被关押进天牢,那个地方可不像有的电视剧中演的那样可以随意进出的,如果不出意外,他将在那里度过他的余生。【是宿主的外挂赢了。】06总结道。【赢了就是赢了,不拘泥于什么手段。】林肃笑道。让折桂令的人都撤回来,其他三令继续留着。林肃挥手道,下去吧。那侍卫再行礼,几个起落从林肃的面前消失。林肃刚要转身进门,却被从背后一把抱住,早上起来容易黏人的花孔雀还有几分迷迷瞪瞪:发生什么事了?萧煌入狱,新帝登基。林肃说的更简短。但其中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的,沈塘顿时不困了,从他的背后探过来,声音惊讶到变调: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昨晚发生的事情。林肃转身低头道,又不穿鞋就往外跑。现在不是穿鞋的事情,而是换了个皇帝我们在睡觉!沈塘被他抱起来的时候嘴上仍然没停,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如果你想继续睡的话,可以睡个回笼觉。林肃建议道。沈塘要真是孔雀,现在能用嘴叨他:说正事呢。宫廷政变,跟我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林肃笑着抚了抚他的脖子笑道,你要是平静不下来,我们可以做点儿别的。沈塘是真的有点儿平静不下来,那可是换了个皇帝,又不是早餐餐桌上换了一道菜,就很不真实,跟还没有睡醒一样。他直接搂住了林肃的脖子往下压,答应的很是干脆:好啊。他需要一些事情来平复一下情绪。皇帝驾崩,其中又夹杂了宫变,待过了先帝尾七,又有皇帝登基事宜,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大地已经被一片白茫茫所覆盖了。皇帝临朝,封后妃,管前朝,更是将沈家纳入唯一皇商之选,准许其子孙后嗣通过科考入朝为官。朝堂之上本有反对之声,直到沈家捐出白银三百万两用于江南水患,弥补国库由于这些年骄奢yín 逸的空虚时反对之声弱了下来。贪官污吏被拔除,钱财到位,江南之处渐有复原之势,沈家名声传出,民声鼎沸,当万民书递交到皇帝案头的时候,沈家皇商之位尘埃落定。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过这种办法呢。沈塘披着火红的斗篷赏雪,手中抱着的手炉色彩纷呈,乃是京中独树一帜的珐琅色。沈少爷当然不是因为怕冷才抱着,而是因为好看,走到哪儿都有人夸好看,连娘都觉得纳罕想抢过去,直到林肃送过去一个不一样的才消停了。京中不日就要上架此物,沈塘自然要趁着此时多多捧出来给人看看,按照他夫人所说,这就是活的广告牌,比使什么银子都好使。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林肃看着窗外的雪景道。有舍才有得,他舍得银子,名声打出去,萧韶便不能轻易动他,不过那人倒与萧煌不同,主动给予一些恩惠,双方各退一步,比鱼死网破要来的好。少爷少爷!!!外面突然传来了小厮呐喊的声音,少爷!!!什么事啊?沈塘赏雪的闲情逸致被打断,颇有一些扫兴。林肃却是直接下榻整理衣衫道:夫君快下来吧,按照这个时间新帝该来了。啊?沈塘茫然,却是按照他说的下榻穿鞋,在门口处真正见到那呼呼喝喝的一大帮人的时候戳了戳林肃的后腰,你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么?林肃握住了他作乱的手道:别闹,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新官上任尚且三把火,更何况新帝登基,萧韶从轿辇上下来时与从前的气质截然不同了。只是对上林肃跪拜之时匆匆上前扶了起来:沈家乃积善之家,林爱卿快快请起。沈家为皇商,叫一声爱卿倒也不为过。萧韶今日来不为其他,只为将那皇商的印章送来,匾额挂上,告诉世人新帝的恩典。但那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被迎入林肃二人住处时他瞧见满园梅花笑了出来:林爱卿当真过的雅致。陛下见笑了,不过是景琛喜好用梅花煮水,故而移植了过来。林肃笑道。此举颇有焚琴煮鹤之感,却让萧韶笑了出来:如此也是极好的。入了外室,有人上了茶水,萧韶摒退左右看向林肃道:其实朕今日来只是想探探你的想法,男儿志在四方,你当真甘愿一生困于内宅之中?这话有诛心之嫌疑,沈塘并未退下,心中有些紧张。即便是皇商,也不过是皇帝予取予夺的存在,若是冒犯,连性命都很难保住。林肃却不见畏惧,而是笑道:臣之所感,在其位谋其政,臣为商人,只有百姓安居乐业,仓廪衣食皆足才有富余买东西,若非逼不得已,无意掺和其他事物。只愿与景琛白首相对,安度此生,若陛下有何吩咐,臣也是陛下的臣。萧韶提起的气松了些下来,他当然知道林肃此人厉害,若以他目前的手段而言,想要换一个更好掌控的皇帝也不什么难事,一个商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哪里是普通的商人呢。萧韶知他手段,自然对他心存畏惧,想要知他心中所想,林肃直言不讳,若他为明君,百姓安居乐业他什么都不会做,若他为昏君,荼毒百姓,路有饿殍,他这个皇帝也可以换个人。被这样威胁着,只要是帝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可萧韶总记得从前看似逍遥其实心惊胆战度日时这人拜访他,问他可想做一个好皇帝时的话语和神态。比起自己,他更像一个帝王,令行禁止,好像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一样。他虽忌惮,却也有私心,只是这人已有爱人在旁,弹琴论画,烹茶赏雪,由不得他控制,却让他羡慕。那林爱卿便要好好经商,与朕共同富庶万民了。萧韶拍了拍林肃的肩膀道。萧韶并未久留,只是走时顺走了林肃的一坛梅花,一把长琴,美名其曰与民同乐。待家宅安静,沈塘在室内来回踱了几个来回,凑到了正在看书的林肃面前道:我总觉得那皇帝似乎对你有意。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他知道该做什么事情,夫君大可将心放回肚子里去。林肃点了点他的胸膛笑道。他倒是淡定如初,沈塘却是内心跟火烧似的,觉得谁都要来抢他的夫人,日日关心林肃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又是伏低做小,又是隔三差五的从外面买了好东西送给林肃,单是长琴就送了十几把,颇有一掷千金之势。沈夫人得林肃孝顺了不少时新的衣服头面,虽是从沈老爷那边转手过来的,却也知道是林肃给的,又有其帮衬生意,得了皇商的殊荣,对其更是满意,与之相对的就是看自家闲没事干瞎折腾的儿子不那么顺眼。每次送礼都要娘用抢的,哪有儿媳妇孝顺懂事。他这几日又在折腾什么呢?沈夫人差人过来询问。林肃收到礼便摆在房中,看着当真是爱惜,就是房里挤了点儿,听了问话笑道:让娘不必忧心,景琛一时兴起,过阵子就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