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无论是金笼,还是金笼中的圆床,都显得光彩夺目,奢华昂贵。
夜明珠的光与金笼的光交织辉映,在笼中无数次的折射开来,仿佛给所有的环境都铺上了一层柔软的虚梦。
而待诸鹤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早已经在晏榕的牵引中走进了笼子,站在了那张铺着龙凤的喜床之前。
晏榕温柔而幽冷的声音如兰般的从诸鹤耳后缓缓传来。
他连语气里都带着笑意:皇叔,你太不了解孤了。孤怎么会放你去见楼苍呢?
那喜床上的喜被未叠,就张/合着铺在床面之上。
诸鹤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一只有力的手自后背轻飘飘的向前一推,他便整个人向前一倾,有些狼狈的趴在了床上。
诸鹤:!
诸鹤懵了一秒,正准备挺直腰板先把晏榕破口大骂一顿,接过手不小心在真丝的织锦床单上滑了一下,于是下一秒整个人就重心不稳的一滑,大字型的铺在了床单上。
诸鹤:
诸鹤的余光还晏榕的唇角不着痕迹的弯了一下,立即更生气了。
他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很凶的使自己看上去充分具有王霸之气,大声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让皇叔安全的,留在孤身边。
晏榕俯身下来,伸手轻柔的将诸鹤鬓边的一缕头发别至耳后,皇叔,你看,孤的这间寝宫之中,就算是一只鸟,也再飞不出去了。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眸光清浅,像是在充分安全之后,终于褪去了眼底的阴郁,依稀又回到了曾经两人初遇时的少年模样。
他的唇边带出一个谦和明朗的笑意,缓缓道:这下,皇叔终于可以哪里也不去,永远留在孤身边了。
诸鹤:
诸鹤:!
后知后觉之后,诸鹤终于明白了晏榕这小兔崽子脑子里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这特么是从清心阁到现在还不够,想关他一辈子啊!!
艹!
鹤鹤才不可能在这破笼子里被关一辈子!
在搞清楚的第一时间,诸鹤心下登时一紧,就连藏着揣在身上的珠玉宝石都不敢要了,一猛子站起身,对着晏榕身后还未合上的笼门就冲了过去。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晏榕轻而易举的伸手将诸鹤揽进了怀中,紧紧的裹在贴近心跳的位置。
然后。
在晏榕急促的像是能溢出脉搏的心跳声中,诸鹤被无法反抗的控住了四肢,窝在晏榕怀里,眼睁睁的看着那双修长的手指拿起雕着祥云瑞兽的铜锁,向下一扣。
锁扣合拢,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响。
晏榕唇边的笑意也随之漾了开来。
他像是做到了什么经久以来一直努力的事,笑容竟比在登基大典时的更要明艳几分。
他低下头,唇擦着诸鹤的发顶略过:皇叔锁好了。
诸鹤:
可能是因为觉得晏榕厚颜无耻的程度已经突然超越了自己,诸鹤难得语塞了片刻,一时间竟没能找到恰到合适的词语进行攻击。
而晏榕就像是丝毫没意识到床上坐着的人难看极了的脸色,眉眼温柔的揉了揉诸鹤的发尾,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缚在诸鹤脚踝上金链,将另一头嵌进了金笼的另一边锁扣里。
最后,晏榕在诸鹤身旁坐了下来,逼仄的提问熨过他的衣角,烫在诸鹤的肌肤上,让诸鹤整个人都轻轻颤了一下。
晏榕柔声道:皇叔不必害怕,孤已将议事厅由御书房改在了外殿。日后皇叔的一日三餐孤都会陪你。
诸鹤:
诸鹤险些没被气的背过气去,又接着听晏榕道:若是皇叔出恭,便与孤说,孤带皇叔前往呵,皇叔不要动怒,孤只是怕皇叔又在宫中迷了方向,让孤担忧。
诸鹤:
诸鹤忍而又忍,忍无可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起了身子,难得冷下了一张脸,连脸上的不耐都没有遮去:晏榕,你这样有意思吗?
晏榕扬起的唇角微微一凝:皇叔这是何意?
这还有什么何意不何意?
诸鹤连字句都懒得驺了,气势汹汹的光着脚站上了金笼正中央的喜床,居高临下的看着晏榕,相锦的话你没听懂吗?你这么关着我,难不成真以为能关到我死啊?!
晏榕没有说话。
他抬起脸,对上诸鹤的目光。
诸鹤原本要继续开骂的话停了一秒。
陡然之间,他看到了晏榕眼里的猩红。
那瞳孔中的猩红色并非像是充血,反而只是转瞬即逝,让晏榕有那么一个片刻看起来显得如同仙人坠魔时的那种癫狂。
可是凡人绝不会坠魔。
诸鹤愣怔了几秒。
晏榕眼底的猩红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阴郁的眼睛,眼底殷红色的血丝一点点漫上来,看上去压抑而隐忍。
诸鹤张了张嘴,话到唇边,还是转了腔:算了算了,反正你和我之间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你都当皇帝了,就别为难我了。你放我走吧,我也不拿你值钱的东西了,我们就当没认识过,成不成?哎,这总成了吧?
这实在是诸鹤自认为鲜少做出的退步。
然而气氛却比刚才还要死寂几分。
在漫长的幽静之后,诸鹤终于忍不住低下头瞧了瞧晏榕。
晏榕薄而冷的唇抿得很紧,几乎褪了所有血色。
他紧紧追着诸鹤的视线。
目光相撞,晏榕短暂的笑了一下:皇叔在问孤成不成?
诸鹤:
诸鹤被晏榕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哆嗦了一句:你别给面子不兜着啊,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
客气?
晏榕的笑意彻骨的凉了下来。
他站起身,少年时单薄的身形已经长成了成年男子的颀长,站在床边,也能和站在床上的诸鹤齐平而视。
晏榕的声音像是沁过了冰,每个字都透着股寒意:皇叔的客气是指什么?是你的轻视,宽和还是你和相锦那样的,作为神的施舍?
诸鹤:
诸鹤的呼吸一滞,头一回没能接的上晏榕的话。
而晏榕似乎也并没有在等待诸鹤的回答。
或许说,晏榕已经不需要任何的回答。
他的嘴角浅薄的勾了一下,弯出一个有些自嘲的弧度,轻声道:皇叔,我不要你的施舍。
他微微顿了一下,笑着道,我想你爱我,只看我一个人,只爱我一个人。
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