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颜尔收回手,眉宇紧了些:太子殿下从德庄手里拿的绵巾,他怕您生气,跟我换了班。
这小子
诸鹤闷闷的咳了几声,躺在美人榻上发号施令,去给本王取两瓶烧刀子。
喀颜尔将诸鹤的手放回了被褥里,无言道:王爷,您身体不适,今日最好不要再饮酒。
其实诸鹤不仅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咋好,十分固执道:去不去?不去小心本王给你削成根人棍!
喀颜尔:
喀颜尔只得去取了两瓶烧酒,放在了小几上,王爷,酒来了。
诸鹤只是闭着眼睛萎靠在美人榻上,并没有睡着,尤其一听到酒瓶和桌面摩擦的声音便立马睁开了眼睛。
他美滋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高浓度烈酒烫进唇舌,一路沿着喉咙向下,身体里登时便窜起一阵滚滚的热。
诸鹤放下酒杯,轻声的道:太冷了,喀颜尔,本王得暖暖。
喀颜尔瞧了眼不过一会儿便下去小半瓶的酒,将诸鹤手中的酒杯摘了下来:喝这么多已经能热起来了,王爷,不能再喝了。不如跟奴家说说话。
诸鹤酒量极其好,这样小半瓶根本不会喝醉。
他直接伸手端过酒瓶对着瓶口来了一大口,才擦擦嘴角,朝喀颜尔弯出一个肆意的笑:成啊!与美人儿聊天是本王的荣幸,想聊点什么?
喀颜尔:
喀颜尔把另一瓶酒藏了起来,开口道:王爷刚才与太子殿下说的关于您儿时那些话,是真的吗?
诸鹤半倚在美人榻上,白净平坦的胸口露出大半,嘴角的酒渍便顺着唇角一路滑下。
他灌了一大口酒,盈盈笑道:啧,当然是骗他的。那小屁孩儿,天天就想着拉帮结派搞本王,本王是那么容易被搞的么?傻小子!
喀颜尔:
是不是觉得本王太过分了?
诸鹤艳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唇角,开口道,没办法,孩子太小了,总要经历一些社会的毒打,学会不能轻信他人啊。
喀颜尔:
喀颜尔停顿了下,像在考虑究竟要不要问,最后还是试探着道:王爷,据奴家所知,江北的水患灾荒导致瘟疫,此次只有太子和沈学士前往,是不是力有不足?
没错。
诸鹤举了举手中的酒瓶,神色似乎微微清明了几分,语气也慢了些,江北天灾并行,阿榕与沈慕之,呵,一个从小养在宫中的太子,一个没见过民间的新科状元。信誓旦旦的,跟本王这儿装大尾巴狼呢?
喀颜尔:
喀颜尔道:王爷不担忧太子么?
诸鹤虚情假意的道:担忧又有什么办法,孩子大了,总得出去飞飞才能知道是骡子是马。
喀颜尔叹息一声:无论是骡子还是马,都飞不起来。
诸鹤没再回应他。
烧刀子是烈度很高的白酒,寻常人往往只喝一两杯便倒,诸鹤酒量好,又只喝了这一种,足足两瓶下去也没显出醉意。
只是一般人喝酒都会上脸,而诸鹤面上不仅没显出丝毫红晕,反而越发显得苍白如纸。
他皱着眉,手在眉心一直捏着,很久也没显出轻松的神色。
喀颜尔将诸鹤还握着手中的酒瓶拿了回来,放在一边,又扶他在美人榻上躺下,轻声问道:还难受?
诸鹤的眼睛被酒精洗得出奇明亮,缩在被子里拱了几下,眼巴巴的朝喀颜尔道:本王头疼,揉揉。
喀颜尔的动作停了停,认命的将手放了上去。
找好位置,才揉了没几下,诸鹤就又睁开眼,吹毛求疵的道:会不会揉,没吃饭啊。你在月奴的时候也这么伺候你们公主吗?
喀颜尔:
侧边的姿势不好用力,喀颜尔只好一并上了美人榻,半俯在诸鹤身前,用手肘撑着床面重新开始服务。
大概这次终于把摄政王伺候舒服了,诸鹤安静的翕着眼,似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喀颜尔担心他一会儿再疼得醒来,便耐着性子细细又揉了小半个时辰,才慢慢挪开手,准备撑着自己翻一下身。
然而还没等他动作,原本像是已经睡熟了的诸鹤却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接着意识到自己身边有人,诸鹤困顿的掀了掀无比沉重的眼睑,正对上喀颜尔的视线。
诸鹤显然没有清明过来,只是睡意朦胧被突然惊醒,又似乎是在噩梦与现实中穿插。
他揉完眼睛的手无处安放,便有些放肆的将俯在自己身上的喀颜尔往下用力一拉,拉到自己身旁,饶有架势的盯着人家看了半晌,兀自满意道:姑娘,你真好看,我喜欢你。
喀颜尔:
喀颜尔愣了愣。
正待说话,又听诸鹤接了一句:比天上的望帝仙子好看多了,她虽然长得也好,但就是个大猪蹄子。
喀颜尔:
喀颜尔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帮诸鹤揽了揽被角,无奈道:摄政王这是又梦到什么了?
诸鹤没回答喀颜尔的话,朦朦胧胧的阖了阖眼,大体浏览了一番两人共卧的姿势,笃定道:姑娘莫要担心,本王虽然不是好人,但睡了你就会对你负责的。
喀颜尔:
喀颜尔没忍住笑了,平日里总是显得谦恭得体的模样像是被撕扯下来,露出了藏在内里的东西。
他没拂开诸鹤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觉得实在有趣,开口道:好吧,虽然我们暂时还没睡,但王爷想对我负什么责?
诸鹤强打起困意,手抬了抬,哄着般的拍拍喀颜尔:只要你不欺瞒本王,本王可以娶你。
喀颜尔并没显示出对嫁入豪门的太多兴趣,只是像想到了什么,眼底暗了几分:娶不知除了我,摄政王还想娶几个?
就娶你一个。
诸鹤的手向上移了些,顺毛般的摸了下喀颜尔的发际,在彻底睡过去之前丢出两个字,听话。
喀颜尔一怔。
随即,他勾了勾嘴角,从怀中不知何处拿出一只手环,套在了诸鹤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上。
那手环是金属的漆黑,毫无反光,薄而细。
才刚套上去,便自动缩成了与摄政王手腕一致的尺寸,紧接着愈发贴合,直至缩成一圈黑色的纹花细圈,像是纹身般的绣在了诸鹤的手腕上。
喀颜尔坐起身,轻吻了下诸鹤的指尖:你的梦里是什么?
喝过酒的人往往睡眠都能好上不少。
诸鹤睡得正是昏沉,没有回答喀颜尔的问话。
喀颜尔扣住诸鹤的五指,深邃的瞳孔并非大历百姓的黑色,也绝非月奴的深褐,而是带着一片寂静的幽蓝,沉沉的看着美人榻上的人。
天下人皆说晏榕是第一公子,容貌世上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