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言每天的碎碎念, 阿方只能无语望苍天, 回答道:“教主中毒比我们深, 而且过后又消耗了这么多功力,肯定是需要时间进行复原的。”“那假和尚呢?你今天有没有查看他的情况?”“他就有点棘手了。”阿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正好风玄子端着汤药过来, 跟他解释道:“游梵的功体颇为严重,加上他曾耗费自身大半的内力,入魔和毒药两种伤害在体内不断耗损他的生命,情况不大乐观。”“你说……什么……咳咳咳”床上的人睁开眼就听见这句话,这对他来说冲击可真不是一般的大。“教主!”林言泪眼婆娑的扑上去:“你总算醒了!我们可都快要被你给吓死了!”于归不耐烦的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哭哭啼啼的左护法, 又问道:“别打岔, 你说他究竟怎么样了?”“我用医门之术暂时保住了他的气脉,不会有过大的危险, 但日后怎么样我也不敢保证,练功导致的走火入魔本就是难以治愈的病症之一。”“哎!”阿方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人真是的,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让病人好好养伤吗!安抚才是眼下唯一重要的事么!可在风玄子的眼里,他觉得依照床上这两人的关系, 于归肯定是有权利知晓全部真相, 于是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治疗的时候我似乎感觉到他经脉的不同寻常,好似在极力压制着体内生出的魔性, 给他一些时日, 说不定是个契机。”林言不懂的看他:“说清楚些。”“如今沧水之石只余浮云征上的一块,所谓的共鸣之事不会再发生。经我诊断他从剑主人身上继承的功力,与他本身的修为其实不曾融合, 用医门之术来讲,两股不同的内力汇聚人身,从而才会导致走火入魔的病症。要是想恢复,还需靠他自身所有筋脉和气力的融合。经过这一次的爆发,虽然是折损了他的生命,但也将入了魔的功力悉数运用出来。假以时日能够融合完全,定能让他脱胎换骨!”风玄子将汤药递给于归,道:“这也是他自己要历经的劫数,我们无从插手。”但于归却不在乎这什么劫数不劫数的东西,而是抓着他的手,脸色发白的问道:“他什么时候能醒?什么时候会醒?”“教主,我认为你应该清醒。”风玄子低头叹了口气,“能做到如此,已经是我全部的努力了。”林言也上前相劝:“就当是这段时间给假和尚放个假,醒来肯定能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呆驴回来。”于归抿着唇,不发一语,在林言的劝告之下将汤药喝完,便不愿意让他们继续打扰。走出门后,阿方实在是受不住了,指着风玄子的鼻子骂道:“你看看你,明知道教主紧张假和尚,你就不能多安慰一下他?别让他一醒来就听见这个并不算好消息的坏消息嘛。”“病者,有权利知道一切。医者,唯有告诉他们一切。”“啧啧啧,这就是我为什么当初不加入你医门的原因。”风玄子一笑:“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不愿强迫你加入的原因。”“你!不就一个小小医术世家,谁稀罕!哼!”阿方气呼呼的跑了。风玄子也朝林言拱手作揖,而后离去。再过了二日,单都一事似乎已经处理完毕,大汗再度拜访单阁,言语间仍是不失礼数。见他们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就道:“天城有本王的专门医师,诸位可以一同陪本王回去,本王保证,不日一定能够让你们伤愈而归。届时可在天城一享欢乐,天城不缺乏能人异士,知晓武功的更是数不胜数,本王通通都会让人帮你们准备,诸位尽管放心。”这大汗面上露善意,实则内心也有所算计。如今单都逐渐受他控制,而枭主和单都主也不再具有威胁,虽说所谓的‘天门’已经倒塌,但是他身为王室后代,仍时知道不少的内幕,还有希望再找回来。大汗的目标,依旧是中原武林手上的浮云征吧!林言微笑着拱手,说道:“大汗这番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离开数日,是时候回去了,而且在中原自然不缺名医的,,相信小小的伤痛也难不倒他们。”老罗也在一旁附和道:“若得来日相聚的机会,我们一定带上厚礼前来西域,与这边的‘武林’来一番和平较量。”听到他们说出的话,大汗忽然间眼神一凛,问道:“中原离西域终究有一段路程,何不舍近求远?中原不是有句话,叫做择日不如撞日?这般的好缘分,你们怎么能不物尽其用呢?”只看他一个手势,旁边的人立即会意,窗外传来了阵阵踏步之声,彰显了这位王室之人的意思。气氛竟然霎时间就对峙起来,大汗的意思也不言明了。中原武林已经没力气再来一番突围之战,只要气势上压倒他们,过分的冲突只会给他们带来无可避免的重伤!里里外外皆被团团围住,这下他们再度陷入了生死一搏的局面!众人轻轻握住了手中的武器,等待着一盟四教发号指令。就在这时,书匠举物而来。“大汗,请您放我们回归中原吧。”全部人应声而望,书匠一笔手中拿着的是一片小小的龟甲,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居然带有西域天城的图腾纹路。只见不禁大汗受惊,就连其手下都惊慌失措,连忙下跪之,高喊西域之语,连连参拜,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你们怎么会有这东西?”“自是有缘所得。”书匠凝眉而视,“难道连它也不能说明什么吗?大汗可别忘记了那时的王相之约。”大汗为旁系出身,历经了大大小小的风浪,为人处世皆是谨慎非常,他故作不在意的答道:“你们能用它说明什么?”“中原武林不曾相与西域为敌,此行前来只不过是解决是非恩怨。要是西域接二连三不停手,我们当不是好欺负之辈!”“你言语间在威胁本王?”大汗怒目而视,知晓眼前人不懂任何武功,他便故作声势,想要让他自乱阵脚。顾岩看不得自己人被欺负,夺命扇一出,做了个假手法,但锋利的扇锋还是差些将大汗的脸劈成两半,反倒是惊得他后退了好几步。“你!”“哎呀,在下只是想提醒一下大汗。”顾岩摇摆着扇子轻轻走过去,用一种很微妙的表情看着他说:“中原皇帝可算得上是一盟四教之家属,我们若是长久不回去,你猜他会不会生疑?”新皇即位,大汗只听说旧帝从来不管武林之事,这群人能够引起中原帝王的注意?阿方听完这话瞬间就黑脸了,在背后可劲的把顾岩骂了一遍。书匠将手中的龟甲交到他手中,说道:“为难我们,于公与私,您都不会有任何的好处。既然天门被毁,所谓的制胜法宝也不复存在。那么您应该反省自身,努力整理好如今战乱局面,一统西域才有希望。而不是将期望寄予在一把剑上面,那连我这个庶民都会觉得愚蠢。”“你这话是在提醒本王?”“没错,珍惜现在的和平局面,抓住机会治理你的国家,才是正途。”大汗思虑半晌,一挥衣袖;“本王可卖你这个面子!”毕竟是威霸一方的主人,若是直接低头,有损威严。他拿着那片龟甲,走之前说了一句:“你们尽早离开,本王或许随时可能会改变心意。”外围的戎兵跟着大汗的步子远去,原本戎装尽裹的单阁,终于迎来了它难得的清静。顾岩擦擦头上的汗,龇牙笑道:“还好刚刚唬住了大汗,不然这么多戎兵,我们就算是耐打,估计最后也是要牺牲不少人的,我终于知道利用口舌战胜别人是什么感觉了!阿方,难怪你平日里老怼人,莫名很爽。”“……”阿方朝着他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莲雾和邴江则是把关注点放到了书匠身上,问道:“听你刚刚和大汗说话的语气,好像不是陌生人,难道你们之前见过?”书匠点了点头。“什么?你认识这西域大汗?”众人头来八卦的眼神,急切想要知道答案。“两年前游览西域,记录王室之乱的事,和他有幸一起吃了个饭。”书匠避重就轻回答,然后看向众人,“不然你们以为远在天城的大汗,哪里会这么巧合在现在就赶过来,还知晓了一切的事情经过?”阿方恍然大悟的答道:“刚刚吃完饭你说去散步?不会就是找他去了吧?”“嗯,我将事情告诉了他,当时我就觉得他没那么轻易放弃,幸好有那象征西域神将的龟甲,才使我们逃过一劫。”谈话时,于归披着外衣而进,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是神情倒是平缓了许多,只是眼角沾了些红,改不了的伤态。“教主,你有事大声叫我和老罗便是,怎么亲自出来了?”于归摇了摇头,示意无妨。众人落座,他们也知八方风雨教主不顾伤体,应该是有要事要说。“明日下午,我们便离开单都。”“刚刚大汗也同意放人了。”于归似乎有些惊讶,又想起刚刚过来时见到的戎兵退散,便问道:“是怎么一回事?”林言将经过细细道来,也将那片龟甲和书匠的事情说了一遍。“如此,这次是武林欠了先生一笔人情。”书匠听后,耿直的点头:“好的,以后我可能要讨回来。”林言:……于归也应允只要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八方风雨不会推卸。“明日下午你们带着游梵离开,我还需要去办一件事。”“有什么事可派遣我们。”“此事还是我亲自去吧。”大家纷纷好奇,又不敢直接问他,对此顾岩私底下拍着胸口,自告奋勇的说道:“明天我跟着去,我轻功好。”众人纷纷点头赞成。单都最后的命运会如何,中原武林无法干涉和猜测,他们拿了大汗放行的指令,在此日下午便缓缓朝中原大地归去。书匠还被大汗叫去了一阵,说是有些话要商议。昔日的王子已经是这草原大地的王,姿态也是高了不少,书匠知晓礼数问题,还是恭敬拜侯之。“哼,你若是对本王尊敬,昨晚还需要如此驳了本王的面子?”“书匠也是救友心切。”对这些皇族王族再清楚不过的一笔,知晓所谓的分寸,他可不愿因为自己的某句话就逆了大汗的意思,让昨日的退让付之东流。可是高高在上的人想要撒泼,任何理由都能够找到,就比如现在,大汗非常不悦的看着他:“中原武林一群人是你的旧友,本王就不是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天城的王室有多动荡?本王若是这次能够得到先祖所遗留下来的援助,能够减去多少西域百姓的性命,这你知道吗!”“若是这份援助无害,想必这片龟甲也不会在我们手中,成为制约大汗的东西。”说着,他就把龟甲从身上拿出来,光下一看,居然还有草绿色的磷光。“对于那位将军的齐眉,大汗难道还不了解?”“哼,本王和你讲伤亡,你跟本王扯这些做什么?不过是想给他们找个借口尽快离开单都罢了。”书匠认真点头:“也确实如此。”大汗怒了:“你!”“我们都相信西域在大汗的指引下,一定能够繁荣昌盛。”书匠拍着他的肩膀,道:“这是作为朋友的忠告。”骄傲的大汗依旧不领情,可是也没再说什么,或许天门的埋没已经是他无法阻挡的一件事了。单都城外,各自带伤的中原武林已经整装待发,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只见阿方一直往城门口处张望,还喃喃自语:“怎么还没到?为什么还没到?都说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