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长媳江氏正在思忖,紫衣女郎嫣然一笑,率先上前一步,朝她们盈盈一福身,自报家门。
“奴家秦娉,乃是南城广聚轩老板的二女,见过各位姐姐妹妹和夫人。”
这话一出,有人掩嘴轻笑。
秦娉赧然,脸色微红,身为商贾之女,来到一众世家贵女面前,她很是紧张,生怕受挫。
眼下果然,被人嘲笑了。
别人不知道秦娉来此的内情,江家长媳成氏却是知晓,只见她拉着秦娉的手,惊喜地笑道:“原来你就是秦娉妹妹,我那大姑子未来的妯娌,真是太好了,我却是听说了的,宫里的贵人专门为你择的亲,果然是天作之合,我瞧着也很适合呢。”
她这话一出,引起在座贵女的好奇,那丹阳君主拧着秀眉问道:“宫中的贵人,不知是哪位贵人?”
严夫人自豪地抢答道:“却是太皇太后赐婚。”
宫中除了官家,就数这位贵人最高贵了。
竟是太皇太后?
刚才嘲笑秦家女郎出身的贵女,不知眼下是何种心情。
成氏笑道:“没错。”说罢,转头看向秦娉:“说来也巧,今日我那大姑子和严家夫人也在,你们如此有缘分,果然是要成为一家的。”
没有进门,就先见了婆母和嫂子,叫女郎好不羞耻。
待成氏点明身份,互相点头致意完毕,众人的眼光,有志一同,转向那位打扮华贵的女郎身上。
这是一位,已婚的女郎。
她雪肤貌美,气韵天成,即便刚才被淡忘在一旁,也十分从容。
终于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候,秦嫀也依二姐姐那般,仪态万千地福了福:“各位姐姐妹妹和夫人们安,我唤秦嫀,乃是南城广聚轩老板的三女,夫婿是洛阳沈氏子弟。”顿了顿:“我夫君是嫡系嫡子,按辈分,要喊太皇太后一声姑祖母。”
也就是说,她是太皇太后正儿八经的侄孙媳。
方才还有些看热闹心态的贵女们,皆收起嬉皮笑脸,不仅变得认真严肃,还一同起来还礼,因为秦嫀的夫婿姓氏清贵,乃是货真价实的名门世家,比在座的各位都要高出几截去,她们自是不敢怠慢。
唯一没有起来还礼的同辈贵女,便是丹阳郡主。
按理来说,她父亲平郡王,和太皇太后的侄孙同辈,论辈分她还比秦嫀低一辈,可她是郡主,不仅不用向秦嫀还礼,秦嫀还需得对她施礼。
作为在场唯二和皇室沾亲带故的两名贵女,丹阳郡主对这两名出身商贾的女郎无甚好感,甚至觉得皇太~祖母糊涂了,竟然把商贾之女弄进世家,实在太可笑。
成氏介绍道:“这位是平郡王家的丹阳郡主。”
听闻竟然有郡主在场,秦家姐妹微笑施礼:“见过郡主。”
那丹阳眼皮微挑,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便对成氏道:“成姐姐,我身子不适,便先告辞了。”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丹阳郡主领着两名丫鬟,扬长而去。
“……”水榭中顿时一片寂静,气氛好不尴尬。
在座的贵女们都知晓丹阳君主突然离席的原因,但是却无一人敢说什么。
这是太皇太后侄孙媳和丹阳郡主之间的较量,她们想要掺和,还不够格哩。
秦二娘子对这种局面有些难受,不由望了三妹妹一眼,却发现三妹妹神色如常,面容柔和,一点儿难堪的迹象也没有。
其实丹阳走了也好,她们就不必端着说话了。
“来来来,咱们坐下继续吃茶闲谈。”成氏招呼道,她和丹阳君主的交情源自娘家阿兄,这里头的事情复杂了去了,那位不来缠她也不见得是坏事。
见成氏不在意,秦家姐妹松了口气,然后秦嫀笑道:“初次登门,我和二姐姐却是不好意思空手而来,听闻成姐姐是个爱茶的,便带了些茶叶。”
沐芮将茶叶送上来。
成氏的确是个爱茶的风流雅士,否则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闻出,秦嫀送她的茶叶是何种茶,她是很诧异的,笑道:“敢问妹妹,这可是猴魁?”
秦嫀也很吃惊,满眼叹服道:“姐姐见多识广。”
成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嫀,笑容真诚:“那姐姐就盛情难却了。”
得了这等好茶叶,成氏也不吝啬,当即就亲手泡来,叫各位贵女夫人们尝尝。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在座的贵女夫人们喝了秦家姐妹的茶,便是等于接纳了她们。
“听闻秦二妹妹快与严二郎君成婚了呢,到时候我们亦去讨一杯喜酒喝。”一位身穿褙子和百迭裙的贵女说道。
秦娉羞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旁边的严夫人怜她未过门,主动笑道:“到时候我们定然写帖相邀,还请各位一定要来。”
江氏坐在婆母旁边,笑得不是滋味。
成氏看在眼里,却并未多管闲事,因为大姑子在严家过得如何,老实说与她并不相干。
却说河边偶遇白衣郎君的汉子,奔回大本营禀报消息。
那得了哑奴嘱托的市井人士,很快便通知哑奴,他们得到的消息。
哑奴动作是很快的,不出半个时辰,就赶到了汴河支流,寻那白衣郎君而去。
果然,他在舟上看见了主子。
正在垂钓,好不悠闲……
哑奴松了一口气。
静态时的主子最是好盯,只稍找个隐秘的地方待着,保证不打瞌睡就成。
如此说来,那天晚上定然是打了盹,才盯丢的。
这次哑奴再不敢了。
不多时,一名仆人来江上寻人,哑奴看见,主子从舟上下来,领头走了。
他小心跟上,远远一瞧,主子的马车,停在一户江姓人家宅院门口。
又等了片刻,一群贵女从江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