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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1 / 1)

三天,只有三天而已了。三日,我只给你三日,若是三日之后,我再见不到陵赤骨,我便一口火,将你这北凉王府给烧成灰烬!凤惊羽逼仄地瞪了快要晕过去的晏怀臻片刻,方才重重地将他往后面一推,松开了手。晏怀臻捂着脖子痛苦地咳嗽着,周围的侍卫连忙上前去嘘寒问暖。留下一句警告之言,凤惊羽便拂袖离开。他走在北凉皇宫西风飒踏的道上;心中一片无法言语的悲凉,脸上是连他自己都道不尽的嘲讽。陵赤骨,你到底是有多盲眼盲心:竟是为了这么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这阴险狡诈表里不一的混账东西,带着整个陵家都在权谋斗争之中翻覆,连你自己,都落得个行户走肉的结局。若非是因为行至最后,他才恍然发现陵赤骨最重要的魂识竟是被晏不臻藏起,他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再踏足这北方界哪怕一步!他曾万里追着陵赤骨,一同来到无山无水的北疆大漠,感受这里的狂风暴雪,吹着这里的粗粝风沙,在这等穷凶极恶的环境之中,生活长达数十年之久,可他最后得到了什么?他得到的是一个已经连人都认不清的陵赤骨,他得到的是将好容易集齐大半魂魄的陵赤骨,再亲手送回他最讨厌的那人手中,然后任凭那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肆意侮辱,甚至还与那人定下了什么狗屁的守北凉百年的契约。凤惊羽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在堵着,那是巨石,是高山,是他无论如何都纾解不了的闷。一只金红色的鸟冲天而起,琉璃异彩,纷呈紫绕,只消得片刻,那只异鸟便再无踪影。北凉皇宫。晏怀臻的皮肤一向娇嫩,别说是被这般掐上一把了,纵是平日里有个小小的磕碰,都会留下印子。此时,他脖颈上的爪印,很是明显。看着镜子中倒映出来的那圈青紫色的痕迹,晏怀臻一双眼眸沉如沧海之水,又如深渊之寒。为王之后,他又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又何时狼狈至此?饶是当初受晏子璋的排挤追杀,也有陵赤骨这么个忠臣护着,他晏不臻倒是没受什么委屈,还能躲在深山老林之中,和旧部会和,日后卷土重来。他纵然再不济,也是紫帝天都的晏家人,是这天下主位的继承者,凤惊羽算什么东西,竟是敢对他不敬!思及此,晏怀臻怒而顺手将杯子砸向镜子,啪地-声,杯子碎裂-地。谁又惹你生气了?一个银发男子悄无声息如同鬼魅一般从晏怀臻身 后出现,他身形高大,容貌俊美,嘴角噙着-抹邪笑,很是情色地从后面环住了晏怀臻的身躯。晏怀臻面色一变,倒是柔和下来,靠在男子怀中,把玩着他一缕落下的发丝,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道:还不是那个凤惊羽,他竟是要掐死我,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他当真是不将本王放在眼里!男子抚摸着他脖颈之处的印子,手指尖儿所到之处,那些印子竟是悉数消失不见。凤惊羽的姘头尚在我们手中,他翻不起什么浪来,最多只是亮亮爪子罢了。男子不以为意地说道。晏怀臻想起凤惊羽对他的当中羞辱,便脸色难看极了,道:待到我来日成为九界至尊,第一个要荡平的,便是他西方界!我要让他对我俯首称臣,三叩九拜!男子轻笑了起来,看着镜中那团看不出容貌的煞气,裂开嘴道: ”这是自然,到时候,不光是西方界,整个九界大陆,都尽在你我之手。晏怀臻闻言,转过脸来看着男子:眸中浓浓权势痴迷,伸于抚摸着他冰凉的脸颊,道:说起来,若不是因为你,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就能从晏子璋手下逃过,更不可能,这般迅速便能重组jūn_duì ,能遇到你,当真是我三三生有幸。是么。男子勾唇,冰冷的唇在晏怀臻的唇上一吻,道:是谁帮的你,你记在心中便好。晏怀臻反亲上去,讨好地说道:我心中,当然记得你的好,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两人亲吻了片刻,晏怀臻双目迷离,道:不过,凤惊羽这边催得紧,你给陵赤骨移魂,移的如何了?男子道:只差最后几步,陵赤骨便能彻底成为你的傀儡--他只会听从你的命令。晏怀臻眼眸中闪过冷光,道:届时,先让他杀了凤惊羽这个蠢货!这边被人算计着,那边凤惊羽却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焦灼地等待着陵赤骨恢复正常的那一刻--想到这里,凤惊羽就暗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晏怀臻那个贱人给碎尸万段。原本,凤惊羽带着陵赤骨在五洲大陆遍寻魂魄,动用了不知多少法宝,消耗了不知多少灵石,才最终大致集齐了散落四处的魂魄。然而,凤惊羽很快发现了问题。陵赤骨竟是变成了个嗜血凶残的残虐之人!细探之下,方才发现这最重要的一魂,是在他成为行户走肉之前,便已经被人给动了恶毒法子给拿走了,但陵赤骨却毫无察觉。说起那抹魂,起初抽走之后,因着主人记忆完好,还记得为人善者之事之感,不会一下子变成杀人兵器,但他们会慢慢变得性子阴睛不定,直到最后遗忘所有为人往事,彻底沦为没有感情的兵器。更令人胆寒的是,这种杀人兵器,只会认得一主,那一主,便是在一魂之中留下烙印之人。这种法子,早就有之,但因着骇人听闻,残暴无比,因此被列入禁术之中,只是据凤惊羽所知,有几个天族世家,还豢养着这种死士。凤惊羽不是傻子,他稍一思考琢磨,便知道是谁下得狠手--陵赤骨最信任的人,除了晏怀臻之外,还能有谁?以陵赤骨的修为,能不动声色地瞒天过海抽出他魂识之人,除了晏怀臻之外,还能有谁?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晏怀臻竟是将对他一心一意、忠心耿耿的陵赤骨,抽了一魂,眼睁睁地看着他沦落成没有理智的行尸。这究竟是何其狠毒啊!第718章 大动干戈凤惊羽看着猩红着眸子,无法控制自己发疯地朝着周围的生灵杀来杀去的陵赤骨,终于有日,他下了一个对他而言尤为艰难的决定。他要带着陵赤骨回到九界了。他要去寻他最厌恶的人,真王晏怀臻。他要让他交还陵赤骨的那一抹魂,哪怕是答应那等丧权辱国的条件,他也必须让陵赤骨拿回那抹魂。这个没有理智只知杀戮的狂魔,不是他的心上人,更不是那个单枪匹马闯入梧桐神岭西皇宫中,恣意张扬,挑着下巴要他交出灵丹的那个陵小将军三天,很快便过去了。凤惊羽在树上窝了三日之后,总算是打起了精神,跳下树丛,化作人形,年轻俊美的西凰身着滚着金边的红衣,额前挂着火印,一头长发梳得极顺。他还专程到河边,对着河水顾影自怜地理了理衣衫,生怕有一丝一毫的不妥当。毕竟,他是要去见完好无凤惊羽到了北凉王宫,方才行至门口,便被韩苏拦住了去路。韩苏乃是晏怀臻身边的第一大谋臣,他这些年来,没少为妟怀臻出谋划策,凤惊羽看他那张寡淡的脸,便觉得心头不痛快。好狗不挡道。凤惊羽急于去看陵赤骨,说话也很是冷漠。韩苏却是淡淡道:西凰何必着急?早失望和晚失望,并无什么太大差别。凤惊羽浑身一震,道:你说什么?韩苏又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他抬起眸孑,对着凤惊羽微微一笑,道:西凰可听过一句话,为他人作嫁衣裳?纵我希望西凰可以得偿所愿,奈何天不站在西凰这边。你他妈说这话什么意思?凤惊羽一把揪住韩苏的领子,逼仄地瞪着他,片刻之后,他一脚将韩苏踹翻在地,大踏步地朝着晏怀臻的宫中走去。韩苏捂着被踹痛的肚子,嘶了一声,摇摇头爬了起来,道:当真是个火爆脾气,好心当成驴肝肺啊。凤惊羽既是揪心又是愤怒地化作火鸟朝着宫殿冲过去,他心中忐忑不安,挂记着尚在晏怀臻手中的陵赤骨,他在将陵赤骨交到晏怀臻手中的那一瞬间起,便已经后悔了。他怎么能将陵赤骨交到那等居心叵测又没良心的人手中?晏怀臻会怎么对待陵赤骨,凤惊羽简直不敢想再加上方才韩苏的话晏怀臻!你把陵赤骨还给我!”凤惊羽未至殿堂,便放开了嗓子大吼一声,顺便放出了把火,为他大前锋,轰地一下子将紧闭的宫门轰开。凤惊羽刚化作人形想要趁机冲进去,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才算,突然之间,一股同样凌厉强悍的真气,从殿堂之中反冲过来,竟是裏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将那些火种给冲了出来紧接着,银光飒踏而起,如流星,,星星点点,又滔滔绵绵,将凤惊羽逼得迅速后退,落入宫殿门外的长阶之上。凤惊羽心头猛然一跳,他倏而抬头,沉重的黑石瓦砾和琉璃铸成的宫殿之前,一个黑发高高束起、穿着一身黑色软甲手持血缨枪的男子,逆着光居高临下看着他。凤惊羽张开了嘴巴,大脑一片空白,他本是单手撑地,片刻之后,他慢慢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站在台阶上,他站在宫殿前。两人一高一低,一上一下,遥遥对视着。只是,一人眸中具是压抑着的激动,另一人的眸中,竟是泛着汩汩杀意你你竟是恢复了。凤惊羽心中高兴,纵然方才被陵赤骨给险些伤到,但陵赤骨的修为回到从前,便意味着他那一魂也已经归位了。然而,和凤惊羽的激动截然不同,陵赤骨却是面色微冷,唇角轻佻,抬起了血缨枪,用剑尖直直地隔空指着凤惊羽,道:此处乃是北凉王宫禁地,西凰纵然身为西方界主,来到别人的地盘,也总是要客气几分的吧?凤惊羽本在往上走的脚步微微一顿,抬眸望着陵赤骨,道:你让我对晏怀臻客气?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我来尊重?陵赤骨眸中更是冷了几分,眯了眯眼眸道:我尊你为西凰,处处让你几分,可不是为了听你来贬低我的主子,来者是客,西凰远道而来,本该以礼相待,但客随主便,若是客不尊那主,想来也不必敬了。凤惊羽金红色的眸子越来越沉,他的脚步却是加快了几分,大踏步走到陵赤骨面前他的个头比陵赤骨要矮上半个脑袋,所以距离太近的话,若想要有气势,就需得仰起脸来陵赤骨,你发什么疯犯什么病?凤惊羽瞪着陵赤骨,道:晏怀臻究竟是怎么待你的,难道你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他移去你一魂,当成蛊来豢养着,企图将你变成一个只会杀人的疯子陵赤骨却是微微一笑,道:你之砒霜,我之蜜糖,你怎知道我不是心甘情愿为他付出切凤惊羽不可置信地盯着笑容轻佻的陵赤骨我甘之如饴。”陵赤骨收起血缨枪,淡淡说道。西凰殿下,本王既然说了三日,那便是三日,多一天少一天都不会有。说话间,晏怀臻已经从殿中走了出来,他身穿正装华服,秀美的容貌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站在陵赤骨身旁,抬起一只手,放在陵赤骨的肩膀上,身子还朝着陵赤骨靠了过去,那样子,很是亲昵。陵赤骨也任由对方和他做着肢体接触,甚至还挑了挑一旁的眉梢,那样子像是十分享受。凤惊羽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刮着晏怀臻,似是要将他给千刀万剐。你对他,究竟做了什么?将他的那抹魂识还给他啊。晏怀臻笑着说道:本以为阿骨随你在一起那么久,你又为他鞍前马后,衣不解带地伺候着,他怎么也得对你有几分热忱,没想到啊,还了魂之后,他竟是非要继续追随本王不可,本王也无可奈何啊。凤惊羽的头发都要烧焦了,怒而说道:你他妈胡扯!你到底对他动了什么手脚?陵赤骨不是白痴傻瓜,他绝不可能继续追随你这个混账玩意儿!话不能这么说。”晏怀臻不怒反笑,道:阿骨记忆完好无损,我又怎可能对他动什么手?而且,这是他自己的抉择,又与旁人何犹?我尊你一声西凰,不过是看在你替我照顾阿骨这么久的份儿上,你若是再对本王无礼,那本王可是要生气的。我呸!”凤惊羽狠狠啐了口唾沫,眼珠子像是要喷火,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若不是你对陵赤骨动了手脚,若不是你凤惊羽,你莫要像个泼妇一般在这里撒泼胡闹。”陵赤骨皱起眉头,眸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凤惊羽又是震惊,又是难过,难以置信地看着陵赤骨,道:你、你竟是说我撒泼胡闹?陵赤骨,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陵赤骨盯着凤惊羽道:我感念你曾救我于危难之时,但你的恩情,我日后自会偿还,但我如今乃是真王臣子,你当着我的面,辱骂主上,为人臣子,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凤惊羽与陵赤骨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眸子对视着,惊觉那位叱咤北疆几十载单枪匹马退敌三万里的陵将军,似乎是真的回来了陵赤骨说:听闻西凰离开西方界多时,西方界已经四分五裂,翼族各自为政,乱作一团,西凰有这个闲工夫在北界做客,倒不如先去将内乱平定下来。陵赤骨说:我早已在上山求药的那日,便已经说过,我与西凰,可以做朋友,却绝无可能成为道侣。陵赤骨说:”当然,若是西凰非是要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依着我陵家组训,我虽心不情愿,却也不会拒绝。只是陵赤骨迟疑了一分,很是为难地说道:我仍是要以君为先,怕是会冷落了西凰殿下。够了!”凤惊羽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荡,他猛然出手朝着陵赤骨当胸拍去,带着排山倒海」几欲震碎人心脉的力道,与迅速后退的陵赤骨一同冲了出去。这世上,可以刺透人心的,除了利刃之外,唯有言语。还有什么比这些伤人至极的话,让人听着更痛?凤惊羽只觉得满心悲凉,乃至绝望他险些为陵赤骨付出了命,他陪着他一路艰难前行,为了寻回那些散落的魂魄,他什么艰险的地方都去遍了,什么苦头都尝了,本以为那个不会说话却总是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的陵赤骨,终究是发现了他的好,就算不喜欢他,也总是要客气几分世事难料是他太贪婪了么?凤惊羽一只眼眸之中,逐漸凝成一滴透明的泪,然而这滴泪尚未落下,便已经化作水汽蒸他乃是火鸟,全盛时期的他,是落不下眼泪的。陵赤骨的后背撞在了宫墙上,那随之而来的滔天一掌,却是擦着他的左肋,重重地击在了厚重的黑色砖瓦铸成的宫墙上。乱石穿空,惊裂四起,碎石瓦砾如同被巨浪拍打,绵延数丈的宫墙,竟是悉数朝后面飞去竟是一掌摧毁了小半个北凉王宫凤惊羽心神俱裂,一口血喷了出来,落在了陵赤骨的胸前。陵赤骨的指甲骤然掐入了手心,几乎深入骨中,他瞳孔骤然猛缩,险些忍不住功亏抬手将此人拥入怀中。可是,他不能。还不是时候。第719章 快走快走凤惊羽抬起头,用猩红的眼眸盯着面色煞白的陵赤骨,嘶哑着嗓子,道:我今日,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你这个有眼无珠的混账!然而他纵然这样放着狠话,手上的动作,却仍是处于酝酿之中。终究是难以下手。陵赤骨动了动唇,余光扫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他凝视着凤惊羽的眸子,轻启双唇,无声无息地道:快走。凤惊羽本满心绝望,只想着如何下决心杀了眼前之人,却又一下子怔住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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