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雪羽垂莲早己踪迹俱灭,已经成为远古传说之中的圣物,饶是在当年,雪羽垂莲也是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圣品。拿来当零嘴,已经不只是奢侈了,简直是穷奢极侈,让人扼腕叹息。但这种事情,也的确是灵毓能做出来的。晏天痕便也笑了起来,道:反正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给师兄吃,我乐意。调皮。蔺玄之捏了捏晏天痕的鼻尖儿,宠溺之色,溢于言表。晏天痕顺势搂住了蔺玄之的腰身,靠在他怀中闷声说道:大哥, 从今往后,旁人都知道我修了煞,他们会怀疑我是坏人、甚至和煞修勾结,日后:但凡有煞物走过的地方,都会有人想到我的名字,我--他们怀疑,是他们的事情。蔺玄之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又很是霸气:无凭无据,谁若是敢说你一句不好,我便撕烂他的嘴。晏天痕道:总是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的。蔺玄之说: ”若只有我一个人,自然堵不住,但还有你爹他们,还有我爹,还有扶摇宗的师兄师尊,更是有万法正宗的那些同门--知你者,自会替你说公道话,更何况,人生在世,怎可能举世皆为溢美之词?你在乎也在乎你的那些人,能信尔,爱你。护你,助你,便已经足矣,旁的人,谁管他们说什么废话?晏天痕一愣,笑道:这可不像是誉满天下的长生剑尊能说出来的话。要知道,灵宗之人,必须秉持着灵宗的规矩,出门在外,定是要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凌乱,若是路上遇到不平事,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必须出手相助,待人处事,需得进退有度,极为妥当,行事作风不能给外人留下丝毫可指责之处,否则便是大大的不妥。而作为灵宗大弟子,天生剑骨的长生剑尊,更是万人标榜的楷模,因为在他身上,无人能挑場出任何瑕疵之处,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可成为楷模。在那个时代,道祖和圣人是遥不可及的神,而长生剑尊,则是真正一呼百应的领袖。长生克己复礼,言谈举止间,何曾有过狂妄无礼?然而如今的蔺玄之,却屡次打破了晏天痕对故人的认识,仿佛这个人,正在破茧成蝶,变得更加美丽耀眼。蔺玄之闻言,只说道:所以,我早已不是长生,那个时代的人,便早该埋藏在那个时代之中。灵宗早已不复存在,灵宗训诫,亦早已有该改正摒弃之处。更何况,我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之人。有人敢欺负到晏天痕头上来,还当着他的面肆意欺负,当真是觉得他脾气好,不会碍着宗师身份,与一个年少的女子计较吗?不存在的。晏天痕是他的人,哪怕是做错了事:也应当是由他来管教,旁的人,尤其是那些外人,谁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有这个资格?曾经的长生,护不住灵毓,抱憾终生;含恨而亡。如今的蔺玄之,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历史重演。两人相拥片刻,晏天痕抬头,道:我在埋骨之地,和玉虚君打了一架。大哥,他的一招一式,我都十分熟悉,我可以肯定,那的确是我以前用过的招数,也不像是故意为之。而且,他坚持认为我是骨牌货,他才是真正的灵毓,我猜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蔺玄之之前怀疑过玉虚君是个冒牌货,一来是因着他信得过晏天痕,二来,玉虚君身上的气质,的确与灵毓有所不同具体说是哪里不同,蔺玄之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但若是连晏天痕都被糊弄到迷糊:那便说明:当真是有问题了。蔺玄之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思忖片刻,道:有一 一件事情,很是重要,我希望你能想好之后,如实回答。晏天痕眨眨眼,道:大哥,你突然这般严肃,搞得我还有些紧张。蔺玄之说:你与藏地凤浪,关系如何?他待你,又是如何?‘晏天痕一顿,没想到蔺玄之竟是会提起这个人,但纵然疑惑,却也如是说道:藏地凤浪是被你带回来的,你又故意用他来气我,我自然不怎么喜欢他,至于他..倒是很喜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炫耀你又怎么待他好了,又给他买了什么、教了什么,说真的.我总觉得这小子,是故意气我的,人前装得一副可怜兮兮乖巧懂事的模样,背地里却张牙舞爪,总之我烦透了他。晏天痕说得直白,眉目之间也带了几分厌恶之色。蔺玄之看着他,又开口问道:你杀他,总不会是只因为我待他好吧?晏天痕抬眸看着蔺玄之:道: ”当然不是, 我还没那般小气,只是大哥,你以前从来不会问这些事情的,今日为何又突然问了起来?‘你杀人,总是要有理由的。”蔺玄之淡淡道:我以前不问,是既怕失望,又想着你终有一日会主动告诉我,而现在,我却等不得了。阿痕,我且问你,你当初杀他,是不是因为他才是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煞修?晏天痕脱口而出:你怎会知道?蔺玄之道:果真如此。曼天痕猛然意识到什么,倒吸口凉气:瞪大眼睛道: ”难不成, 那个冒牌的玉泉散人,便是藏地凤浪?不!这不可能!为何不可能?我当初已经把他杀得透透的,扔到了七域黑渊之中,纵然其他煞修重现世间,也绝不可能是他!可他的确复活了。”蔺玄之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半面如鬼半面仙的男子,道:龙冢之地,便是他搞的鬼,他说他死的冤枉,死的委屈,便要让这天下陪葬,为自己报仇。曼天痕手脚一片冰凉,心中顿时一片沉冷。他不知废了多大力气,才终将藏地凤浪给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解除了九界当年最大的危机,为了杀了凤浪他丢了半条命,成了不人不鬼不魔不煞的鬼玩意儿,方才勉强完成道祖的嘱托。他已经做好了和那些藏地凤浪的旧部余發斗争到底的准备,却从未想过,造成那一切的根源,竟会死而复生,从那寸草不生的黑渊之地,爬出来。且修为无伤。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无论是葡玄之,还是他;亦或者是莲华,他们经历过轮回,等再次相认的时候,皆是从头开始,修为具为稳扎稳打,从零而起,至今也并未达到曾经巅峰状态的一半。可藏地凤浪的修为,似乎是高的令人发指。纵然龙冢圣地被重新封印,直到此时;展枫亭也并未从里面出来,按道理来说,龙冢的所有煞物,包括煞修,都会被埋藏在大封之中,但蔺玄之就是有这样的预感--藏地凤浪很快就会逃脱龙家大封。然后卷土重来。两相沉默良久之后,晏天痕才艰涩地说道:藏地凤浪乃是煞修,这一点, 我可以肯定,当年的七桩居门惨案,皆是他所为,道祖发现了这一点,便要杀了凤浪,以为天下人谢罪。蔺玄之微微盛眉,道:道祖从未提起过此事。第715章 龙冢破封晏天痕道:难道你不知道,道祖最爱面子了,平日里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不合礼法之处,他便要追根究底,以期改进,更遍论让人知晓他收的徒弟之中,竟是有一个与整个道统格格不入作恶多端的怪物。道祖此人,虽是在论道方面已经行至臻境,开创灵隐圣宗,广收天下弟子,受到万人敬仰膜拜,然而他也有自己致命的性格缺陷--或者说是短板。灵毓作为他的弟子,总不好言师尊之过,但道祖太过在意旁人的看法,这一点,倒是让灵毓不怎么认可。若是道祖早说出藏地凤浪为非作歹的事实,再将他搜罗到手的证据呈献给大家看,那么最终深受其害的人,便不见得是幽山灵毓了。道祖并未杀了他,为何是你动手?蔺玄之问道。因为道祖发现,他杀不了觀地凤浪。晏天痕深深吸了口气,叹息一声,道:那时候,藏地凤浪的修为已经高的离谱了,或者从一开始, 从你将他敦下的时候起,他的修为便已经不是你我看到的那般。同修为时,煞修横向无敌,唯有煞修才能杀了煞修,道祖发现这一点之后:便让我代他动手。你? ”蔺玄之表面上仍是平静,道:道祖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你又如何是?而且,你那时候,可是已经修了煞?晏天痕摇了摇头,道:师兄,这牵扯的往事,便就太多了,我说不清楚的。我只能告诉师兄,我修煞的事情,道祖一开始便知道,我杀凤浪,修为不够,道祖便将他的修为;度给了我。这便是一切悲剧的起始点。藏地凤浪死于同门师兄之手。幽山灵鋶犹师夺路而逃。煞修起势,九界陷入大乱之中。不对....玄之忽而沉了眸子,视线扫过一池莲华,道:你说的,不对。晏天痕一愣,道:我说的,具是实话。我并非说你说假话,而是你的话中,有些说不通的地方。葡玄之兀自揣测:你方才说,道祖最好面子,宁可私下处决藏地凤浪,也不愿让人知晓他便是那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诛之的煞修。不错,道祖便是这样告诉我的。但你要知道,托你杀凤浪,他再散尽修为,让天下众人亲眼看到’,他死于你手中,你叛逃灵宗,成为魔帝一 ~蔺玄之沉声说道:这一 一切的一切,难道便给灵宗留有半分颤面么?欺师灭祖,戕戮同门,难道带给世人的印象,就会比之前的好吗?听蔺玄之这么一说,晏天痕也突然间被震住了。是啊,道祖的所作所为:着实多余:非但不能达到他原本的目的,甚至结果还更加糟糕。晏天痕恍惚之间,想起了道祖临终之前告诉他的话一小毓啊,这世道便要乱了,灵宗日后,再不是任何人的庇护之处了,我知欠你良多,但小毓,乱世将起,道统将亡,这天下,总要有人来承担。可为何是我?只是因为,我被逼无奈之下,修了煞么?道祖笑了笑,那双总是充满了智慧的眼眸,看在灵毓眼中,却是让他害怕。情之一字,纵百死而尤未悔也。晏天痕微微勾了勾唇,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嘲讽。道祖看透了一切。他看透了他对长生的感情,便知道纵然是有灵毓站在世界巅峰,只要为了长生能活下去,他都能散开胸怀,慷慨赴死所以他是最适合成为藏子的那个人。道祖害怕的,也许并不真的是灵宗的百年清誉-朝被毀, 他从灵毓杀藏地凤浪开始,便已经为他叛逃灵山铺路。晏天痕道:道祖的想法,总是不好猜到的。蔺玄之看着员天痕,道:我还有一事不解。晏天痕道:大哥有话直说,我能说的,定会告诉你。蔺玄之道:你如何确定,藏地凤浪便是那个屠杀七门之人?晏天痕道:他是煞修。蔺玄之说:你也是煞修。道祖曾发现七起灭门惨案留下来的剑痕,与风浪的一模一样,别无二致。’蔺玄之道:剑可以被盗,也可以模仿。晏天痕一顿,望着蔺玄之道:大哥是怀疑我与道祖,杀错了人?'蔺玄之说: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你不觉得,道祖当年行事太过隐秘,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之处纵然对外要保全灵宗名声,对内,又何必瞒着除你之外的所有人?晏天痕迟疑了一下,道:可是,当年我在幽山守天哭,你走之后,那些煞气破空裂地而来,的确是在藏地凤浪的指使之下,变成了煞物,屠灭了所有守山之人,我看到了那人的脸,的确是他。而且,之后我成了魔帝,手下也有几位从天外来的煞修,他们悉数称藏地凤浪为主,这当中应当不会有什么误会。说完,晏天痕问道:大哥这么问,是因为藏地凤浪,说些什么吗?他说,他只是煞修,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却被你害得那般凄惨,所以才生出报复之心。”蔺玄之微微凝眉,道所以我便怀疑,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误会?怎么会有误会?他可是被藏地凤浪亲手打破了丹田气海,推下万丈悬崖的。藏地凤浪那狰狞而快意的笑容。他至今难以忘记。可是,那笑容,却又不像是藏地凤浪会有的。难道真的是误会?他尚且能成灭世之人,藏地风浪,若是被人诬陷,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没有可能。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晏天痕突然心慌慌。藏地凤浪临死之前,那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双紫色的眼睛里面泛着泪光, 张开口,无声无息地问他,师兄,为什么。为什么杀你,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他冷着脸,满身戾气,抽回了染血的剑,道:你害我入煞,你祸害旁人,还是死了干净。他之后的很多年,闭上眼睛:看到的其实并非蔺玄之,而是藏地凤浪含着泪光震惊而难过地问他一师兄,为什么?怎会?晏天痕身形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摇头说道:不可能的,道祖不可能骗我,他没必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蔺玄之见他情绪不稳,便抓住他的肩膀,安抚道:也有可能,是他在骗人,但真相如何,现在并不好说。藏地凤浪之事,宛若一颗巨石压在晏天痕的心头,让他总觉得不安稳。他生怕杀错了人。更...道祖明知他杀错了人,却仍是要欺瞒于他,欺瞒于天下。因为,这种欺瞒的背后,潜藏着什么,谁都难以想象。可饶是想破脑袋,有些事情,也仍是想不明白,晏天痕索性不想,待到他歇息妥当,坐起身子之后,他下了个决定。大哥,我们可否寻来藏地凤浪,与他长谈一番?蔺玄之道:想要寻他,谈何容易?晏天痕眸子微微一动,道:我知道该如何寻他。蔺玄之望着晏天痕,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一声巨响白天穹而起--轰轰轰!巨响不绝于耳,大有山崩地裂之势,让整座宫殿都摇摇欲坠。蔺焰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眸中的惊愕,立刻动身冲出门去,定晴一看,竟是数以万计的煞物从被打开的龙冢大门冲了出来,紫云翻腾之中,一个黑袍男子正站在其中,紫眸深沉而冰冷,他宛若人问鬼煞,俯视着这些被他当做玩物的芸芸众生。方万煞...皆听我令!藏地凤浪大手-挥,朝着前方一指,道: ”皆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