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也就他一个人的事。那一个月之后,系统变化很大。一方面对监考官的监控力度更高了,添加了很多规则,另一方面也更古怪了。哪里怪,他说不出来。反正有点疯吧。那之后,早期的监考官们逐渐从核心抽离,变成后来者的下属,变成他这样的末位号。而后来的那些监考官们,不知道系统用了什么逻辑和方式说服他们,又或者统统洗过脑。那些进入系统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忘了现实生活的事。不是实质的遗忘,而是你会猛然发现,他们聊天从不提我以前是做什么的,我小时候发生过什么,除非你主动去问。仿佛人生是从进系统才开始的。那之后,再没出过跟系统对抗的硬骨头。其他撇开不谈。就这背景,高齐怎么可能跟秦究和好。他鼻孔出气,指着秦究说:你看见了,是他先过来的。赵嘉彤:赵嘉彤怀疑酒喝多了是不是影响智力,说话都会变幼稚。但她没精力怼,因为秦究已经走到了近处。她也有一点紧绷。你来干什么?高齐抛了一句。秦究脚步一顿,目光下移,似乎刚刚才注意到他,表情微微有些讶异。他抬了一下手说:下午好,你怎么在这?高齐:装,诶,继续装!你没看到我们在这,直奔过来干什么?秦究挑起眉。就这么一个动作,在高齐眼里就是嘲讽。接着,秦究又倏然失笑:我不太能理解这份莫名其妙的敌意高齐扭头冲赵嘉彤做了个口型:看,失忆的好处。赵嘉彤:秦究在马车前站定:不过我不是来找茬的,我是来找人的。你听听,他果然是要找----高齐对赵嘉彤吐槽到一半,突然顿时:找啥???秦究两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地活动了一下肩骨说:找一个人,别急着瞪眼,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来我们马车找人,跟我没关系?这说的什么鬼话高齐嘲讽完,一脸警惕:找谁?刚问完,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居高临下砸在他头顶。找我。啊???高齐回个头差点儿把脖子回断。就见游惑弓身从车里钻出来,手里拎着脱下的外套,瞥了他一眼说:我。高齐:他指着秦究问游惑:你知道他谁?游惑:秦究。高齐:这位大佬怕高齐不知道秦究名字,又贴心补了一句:001号监考官。高齐:这位中年男子不信邪。他又扭过头,指着游惑问秦究:你知道他谁???秦究抬头看向游惑。背手的姿势明明挺绅士的,却又透着一股没个正行的痞气。他笑了一下,说:要找我们大考官手续还挺多,这是新聘的门神?门神脸都青了。谁跟你是你们?哪门子的你们大考官?们在哪?没有们,把们吞回去。高齐像个追着人啄的公鸡,连续发来灵魂拷问。问得秦究上半身往后让了让。他有一瞬间的纳闷,但很快从记忆深处扒拉出几句话来。好像很久以前有人跟他说过,这位1006号监考官,不仅仅是认识考官a,还是考官a曾经的朋友。当初听说这些的时候,考官a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没什么意义的代称,一个早已被除名的前辈。年纪比他略小两岁,曾经很厉害,和他互不顺眼。仅此而已。所以这些只言片语,这些亲朋关系,与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从没上心。没想到一两年后,居然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他神奇地理解了眼前这位不太熟的末位监考官,把您喝多了吧这句话吞了回去。没有在意对方不友善的态度。游惑撑着车柱跳下来,对高齐说:刚刚没提,001我认识。听见没提两个字,秦究又挑起眉。游惑继续对高齐说:我来这里的第一场考试,他是监考。高齐纳闷说:一般来说,正常考完监考官都不会出场吧?游惑说:违规就出场了。高齐又纳闷地说:那也是把你塞进禁闭室就完了吧?违规了几次。高齐:他来贴身监考的???高齐又警惕起来。不是。游惑说:贴身监考那场,他帮忙烧了考场,被罚成了考生。所以你们现在是???高齐搓着脸,表情很蛋疼。我们游惑说着顿了一下,看了秦究一眼又收回目光,说:是朋友。这下换秦究疼了。他顶了顶腮帮,表情意味不明。高齐有点意外地看向秦究,神色复杂。赵嘉彤轻轻捅了他一下,用口型说:失忆。高齐了然。心说是了,他现在相信秦究是真失忆了。不然打死他也不会跟考官a搅到一起,还朋友多打脸呐!考官a失忆了,001也失忆了。所以现在这样平和地认识,和平地相处,和平地成为朋友,勉强可以理解个屁!高齐心里啐了一口。看在考官a的面子上,勉强忍一忍可以。和解不可能。他趁着游惑秦究不注意,悄声对赵嘉彤说:朋友都特么是扯淡,也就现在双双脑子坏了才能当朋友。不信你等他们恢复记忆再看。赵嘉彤:确定还能恢复?高齐说:谁知道呢,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回头给a试试。赵嘉彤蹙眉说:靠不靠谱?你不要乱来,你当系统是死的?高齐撇了撇嘴:我现在是考生。不远处,马车嘚嘚绕着圈,车夫在理鞭子。游惑对秦究说:我以为你被系统发配去别的考场了。我也以为,但还是下车找了一遍。秦究理了理脱下的外套,哼笑一声抬眼看着他说:看来运气还不错。仲夏的天气突然有点干。游惑舔了一下唇缝,一手插着口袋眯眼看向不远处的城堡:考试题目听过了?这次两两分组。我----正说着,周祺也下来了。马车夫特别没眼色,牵着马过来打招呼说:二位先生和夫人都送到了,那我先回镇子里了,有什么需要,可以来镇子里找我。他又转头对周祺说:夫人,我多一句嘴,在这里,最好不要离自己的先生太远。说完,他把周祺推过来,说了句再会便跑了。周祺一脸懵逼。秦究没说话,游惑也没有。安静了两秒,游惑正要开口。秦究转头往不远处看了一眼,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过来,冲着这边的某个人说:你来找朋友?嗯。秦究回了她一句,转头对游惑说:系统强行两两一组,我也多了位夫人。游惑:过了片刻,他嗯了一声。周祺:她至今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马车夫们很快撤离,城堡前的石头广场上只剩下一对一对凑成夫妇的考生,不知道系统在搞什么鬼。头顶上,雷声又响了一声。城堡大门洞开,发出吱呀----的声音。一个穿着礼服的高瘦老人走出来,银灰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扎了个揪。他对众人鞠了个躬,说:午好,先生夫人们,我是这里的管家道格拉斯。公爵老爷身体不舒服,用过下午茶就睡了。我来给诸位安排房间,稍作休息,晚宴如期举行。他说着,大致扫了一眼宾客,然后提了个奇怪的要求说:一对一对来。虽然题目说瘟疫肆虐,但城堡里的仆人们依然收拾得很精心,几乎看不出这是正在遭受苦难的地方。道格拉斯拽着一张羊皮纸,每进一对宾客,都会在纸上记几笔。不知道他记的是姓名还是编号,但既然是系统里的npc,相信他一遍就能分清所有人。不出意外,仆人给每一对夫妻都安排了一间房。大多数考生不敢乱说话。在考场里,能有个地方好好睡觉就不错了,有人作伴更是好事,男女也就没那么讲究。到游惑这里,周祺先说了一句:请问能不能分两个房间?游惑意外地看着她。他当然想过要提,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人家姑娘也不好。他本打算分好房间后,跟周祺说一声,直接换房,换一个女人来跟周祺住。这种地方,两个人还是比一个人安全。谁知管家道格拉斯听见这话,走过来,他灰色的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周祺:抱歉,夫妻必须住一间。周祺:离婚不行?游惑皱了皱眉,把周祺往旁边轻排了一下。于是道格拉斯的目光就盯上了他。老管家说:公爵有要求,只接受恩爱的夫妻来做客,单身不行,分居不行,离婚更不行。游惑:这种神经病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题目说了,公爵的要求必须满足,否则整组惩罚。他是无所谓,但同组的周祺呢?游惑勉强忍下,臭着脸对管家说:分吧。没过一会儿,房间全都分好了。游惑在靠近东塔的三楼,秦究和那位叫杨舒的姑娘住他左边,高齐和赵嘉彤住他右边。房间倒是很大,分里外间。有白布屏风,有餐桌椅、梳妆台,有兽皮长椅和地毯,还有卧室和澡桶唯一的毛病就是城堡里盥洗室很少,要去一楼。床上有厚重的帷幔可以罩上。周祺进屋万分尴尬,先进卧室转了一圈,然后咕哝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什么?游惑正琢磨着找人换房,有点走神。周祺撩起帷幔嗅了嗅,摇了摇头,又蹲在床边嗅了嗅,依然摇了摇头。不知道有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她想了想说:有点臭。游惑:这姑娘左嗅嗅,又嗅嗅,屏风椅子都没放过,最后揉了揉鼻子说:没找到来源,可能是我鼻子出问题了不过我确实有点过度敏感,心理因素作祟吧。游惑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左边右边两位小姐,选谁?周祺:哈?她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哦哦哦,没关系,其实都可以。要不要不就右边吧。毕竟在马车上聊过天。游惑抿了一下唇。周祺:唔,左边也可以。虽然那位杨舒姑娘看着有一点点盛气凌人她刚想开口,游惑已经转身往门口走了。房间门是木质的,打开的时候回发出酸掉牙的响声。白天还好,如果夜里安静的情况下能让人寒毛直竖。门一开,游惑刚要出去。就见门外两边同时上来一个男仆说:不能调换房间。不仅门口有两个,十里八乡不,长廊上每个房间门口都站着仆人。周祺生怕这帅哥出事,赶紧拽他回来说:算了算了,先别换了。大不了咱俩轮流睡床,剪刀石头布吧,今天你睡床,我就睡外面,明天我睡床,你就睡外面,反正有门有屏风。不用,你睡床。游惑说:我无所谓,椅子就行。话音刚落,阳台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响。两人转头看去,就见高齐蹑手蹑脚地进来,挫着脸对游惑说:a,帮忙帮忙,我可不敢跟赵嘉彤一间屋,我万一喝大了呢,回头对她影响不好。我能不能在你这凑合凑合,门口全是npc,我想了想,第一天就跟人动手不太礼貌。游惑:高齐又看向周祺说:哦对了,小姑娘,我跟赵嘉彤说了,她一会儿从阳台接你过去,放心,我们技术很溜,摔了我垫底。周祺受宠若惊,连忙点头说:这样就麻烦你们了。高齐先把小姑娘收买了,再转头大狗似的问游惑:行吗?游惑: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