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惑说:只好去死了。缝了剁手剁脚剁脑袋,不缝就去死。那还缝不缝???众人慌乱至极,好半天没个主意。秦究作为监考官,看戏看得百无聊赖。他拿起黑婆的信封,拆出几页祷告信看鸟语。刚看没两行,就被人不客气地夺走了。你能不能有点监考官的自觉,不要妨碍考试?游惑呛了他一句,拿着信纸在沙发里坐下。不能。秦究维持着拿信的姿势,食指拇指摩挲了两下,偏头说:怎么办?我突然感觉监考官有点无聊游惑冷笑一声:感觉真灵敏。所以这张求助牌,你打算什么时候用?秦究摸出卡牌在游惑面前晃了两下。大佬无动于衷,说:留着发霉吧。祷告信是鬼画符,游惑翻了不到五秒就丢开了。狗屁题目。监考官捡起信纸,拖腔拖调地气人:怎么?优等生的小聪明不管用了?游惑起身就走。他在黑婆屋内转了一圈,试图找到吉普赛语之外的提示。这场考试的背景故事中,黑婆的家人也许是丈夫来自于俄罗斯,黑婆自己应该会说俄语,某些情况下也会使用。他想找到这类痕迹然而黑婆清理得很干净,他一点儿也没找到。该怎么办呢今天沙漏的时间比昨天长,但大家依然觉得漏得很快。沙漏都过半了,娃娃怎么说?缝不缝?老于说。于遥小声提议说:再找找,也许有办法?要不我们今晚还去树林吧!昨天不就这样躲过一劫么?于闻说。晚上的树林非常吓人,但差点儿吓死总比真死好。有了昨天的经验,大家对此非常赞同。正要一致通过,某大佬又开始特立独行了:我回屋睡觉。于闻叫道:为什么啊?游惑说:试试会不会死。众人:???这特么还能试?你一个人呆在这里?那怎么行!老于当场反对。结果就听监考官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人?第25章 初始值┃也不一定,据说曾经还有一个初始值,算前辈?监考官能算人?起码在考生眼里不算。但秦究说话,老于也没敢吱声抗议。他们怕他。其实本场考试到现在,这位001号监考官还没做过什么可怕的事。他没有行使过职权,没有抓过谁违规,没有没收过物品工具,但考生还是怕他。因为大家默认监考官是系统的一部分,是这个系统的眼睛和爪牙。考试系统很可怕,所以监考官也一样。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想惹他。哦游惑除外。老于想到游惑就头疼,想到不守规矩的游惑要跟不能乱惹的监考官单独相处,浑身都疼。要不我也不去林子了。他说。能活到现在都靠你,把你留在这里,我们自己去避难,这我做不到。于遥小声说,万一能帮上什么忙呢?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结果惨遭拒绝。游惑扔了一句人多太吵,就不再搭理人了。大家拗不过他,又怕不听话拖了后腿,只好妥协。天色渐黑,河对岸的村民又出来几个,一如既往在凿冰。好像还是那几个?于闻隔着窗子数人头,那个穿大长袄的,是昨天的大姐吧?还有那个疯子那两个戴皮帽的,是不是昨天把疯子拽进屋的?这位同学手机没少玩,游戏没少打,视力却好得很,至今没架过眼镜。其他人看不清那么远的地方,但根据着他的描述扫一眼,好像是那么回事。游惑看了片刻,目光又落回到木架上。先前黑婆数人头的时候,他跟着数过。已经完工的娃娃一共16个,大致分布他也记得。但现在再看,有几个娃娃似乎悄悄挪动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第一层最左边的娃娃下午还横躺着,现在却坐得很端正游惑走到木架前正要细看,黑婆就回来了。她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成果。令她不高兴的是,所有客人都两手空空,没人听她的话!黑婆一声不吭地盯视片刻,突然冷笑一声。她蹒跚地走到墙边,那里钉着于遥抽出来的审判牌。她咯咯笑着,把正位的审判牌拨成了倒立的。众人被这举动骚懵了。卡都抽完了,还能动?!他们不懂这套卡牌的含义,但直觉这不是好事。于遥哆嗦着说:如果倒立就表示反义。复活、希望的反义,那不就是死亡和绝望?黑婆又翻出一个布袋。她把木架上的娃娃统统扫进布袋里,又从竹筐中挑出四个未完工的,一起扔进去,把布袋塞给了离她最近的游惑。四个半成品都很陈旧,其中一个脏兮兮的,就像在地上滚过,或是不小心被火燎过一领到娃娃,他们就被黑婆轰出了门。今天沙漏比昨天慢,他们结束的时候,村民已经凿完冰各自回屋了。这些村民关上门就翻脸不认人,谁敲也不开,大家便没去浪费时间。他们兵分两路,游惑和秦究钻进了住处,其他人则顺着冻河去树林。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村民那么怕那个林子?于闻咕哝说,虽说都是坟,但露出地面的真没几个。吓人是吓人,但总比待在屋里好吧?老于:谁知道。于遥说:总有怕的理由吧虽说要避险,但他们始终不放心游惑,所以没去树林深处,而是在边缘徘徊。就在这等着吧。于闻手搭凉棚望了一眼,这边没有遮挡,可以直接看到我哥的屋子。大家自然没有异议,席地坐下,啃着硬邦邦的干面包等待夜深。亮着灯的屋内。游惑一格一格地翻看橱柜,秦究坐在沙发里,把长棍面包掰折成两半。分你一半,怎么样?他说。免了。游惑头也没回。他离沙发这么远,都能听见面包可怕的咔嚓声,可见干到什么程度。秦究的声音又响起来:不满意?那分你一大半吧。游惑饿了一天,心情很不美妙。他彭地关上柜门,目不斜视从沙发旁走过:要噎死别拽上我。橱柜、炉边、木箱、铁罐从客厅到厨房再到卧室,所有能找的地方他都找过了,真的找不到第二样食物。这倒霉考场怎么不炸了呢?游惑不高兴地直起身,脸就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垂眼一看,半截面包横在脸前,像架在脖子上威胁的刀。秦究在他身后说:别挣扎了,我早就找过了,没有其他吃的。游惑面无表情,拒不妥协。这位不务正业的监考官又用面包碰了碰游惑的嘴角,说:我建议你尝一下试试,没有想象的糟糕。我手底下还没出过饿死的考生,不要这么特立独行。游惑一脸嫌弃地僵持片刻,重重接下。明明三个监考官,为什么全程监控的是你?游惑掰了一块面包,冷声问。秦究重新回到沙发里,往煮干净的锅里放茶叶。他把歪斜的小铁锅架在火盆上,这才撩起眼皮问:考场的规矩,全程监控这种无聊事一般是主监考官来,很不巧,我就是那位倒霉人士。怎么,你想谁来?游惑:922、154,随便谁。至少人家知道带牛肉。朴素的火炉很旺,铁锅很快发出滋滋声响。秦究在热气中眯了一下眼睛,说:我会替你转告他们的,能被考生惦记,他们一定高兴坏了。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很嘲讽。游惑没搭理。茶水咕噜噜地煮着,屋子里安静了片刻。游惑塞了几口干面包便没了胃口,他拍了拍面包屑,看了秦究一眼问:你是主监考官?秦究:不像?游惑:序号谁排的?能力?战力?参考因素据说很多。秦究就像对什么都不上心,连跟自己有关的事情,都用的是据说这种词。游惑:所以001就是第一位?秦究笑了一下,伸开长腿换了个姿势,说:也不一定,据说曾经还有一个初始值,算前辈?第26章 排位a┃看不出么?它扭成这样肯定要走,我遛它回去。游惑说。初始值000?游惑随口道。那倒不是。秦究说。据极其有限的信息显示,那时候系统还不是现在这样,监考官全部来源于特殊选拔,人少而精。其中一位监考官格外年轻,也格外厉害。好几年前的事了。秦究说:那时候排序用的是字母,那位排位a。也许是锅里茶水在沸,热气蒸腾上来。游惑听见排位a的时候,走神了一瞬。秦究摩挲着杯口边缘,挑眉道:我发现你对我那位前辈很有兴趣?游惑回过神来。面包早被他丢在一边,他手指抵着下巴,表情又恢复恹冷:等茶等得无聊,随便问两句而已。那位能压你一头的监考官人呢?你这形容不太准确。秦究半真不假地纠正道:他做监考官的时候,我还是考生。后来转为监考,跟他真正共事的时间也很短,很难说谁压谁一头。游惑哼了一声。至于他现在秦究说:死了?我不是很清楚,总之已经被系统除名了。游惑觉察到他语气的微妙变化,抬眼道:你不喜欢他。秦究笑了一声,嘴角又懒洋洋地挂下去。因为系统误伤,秦究的记忆有缺失,那几年的人和事都记不清了,自然也包括那位监考官a。为了自检故障,那几年的相关资料被系统封禁,目前谁也调不出。他对考官a的全部认知,都来源于别人之口。据说他做考生的时候,就总给a找茬。据说他们共事期间关系依然很差,水火不容。据说那次系统故障,故障区只有他跟a两位主监考。在那情况下两人都没能握手言和,最后损失惨重。秦究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而考官a则被系统除名。这些据说里,有多少真多少假,无从得知。关于那次系统故障,秦究几乎忘得干干净净,唯独对一个场景留有一点模糊的印象。那应该是一片废墟,周遭是支棱的防护网、散落的生锈车辆和机器,还有断裂的缆线他曲着一条腿坐在某个横倒的金属管上,手肘搭着膝盖,衬衫前襟上全都是血。他咳嗽着,哼笑了一声。面前却还有一个人。那人的穿着打扮和模样长相,他根本想不起来,反倒记得对方身后极远的地方,是漫无边际的防风林。照那些据说来看,对方应该就是监考官a。这是那些年在他脑中残留的唯一痕迹。而他每次想到这个场景,心情都会变得非常差。差到什么程度呢?就好像再也痛快不起来了。但要说讨厌,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陈茶的味道散开来,不算太香,但还算提神。游惑盯着秦究看了片刻,站起身从橱柜里翻出一个还算顺眼的杯子,不客气地从锅里舀了一杯茶。他喝了几口,面包干堵心口的感觉总算下去了。刚刚跟监考官闲聊活像吃错了药,这会儿气顺了,他又恢复如常。丢下杯子便进了卧室。卧室还算整洁。柜子里塞了好几床被子,专供前来送死的客人共赴黄泉。游惑扯了一床被子出来,打算蒙头就睡。但他关门前瞥见了客厅板直的沙发,动作又停了一下。一分钟后,大佬拎着另一床棉被往沙发上怼,因为动作很不客气,差点儿怼了监考官满脸。秦究端着茶杯让过偷袭,惊讶地看了看被子,又看了看游惑。游惑顶着一脸监考官怎么还不狗带的表情,困倦地进了卧室,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发出嘭的一声响。前半夜,村里风平浪静。预料中的怪物、剁骨刀都没出现。游惑撑着眼皮等了两个小时,终于放弃,扯过被子翻了个身沉沉睡去。直到凌晨时分,墙上的钟咔哒咔哒跳过最后几格,变成3点整。熟悉的敲击声又来了笃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