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头抽噎,似乎把自己完全和外界隔离了,手上还紧紧攥着一片残破的镜片。
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攥着那个女孩的手腕,他动作很轻,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伸出了触须,有许多轻怜痛惜,她听到男人低低的说:“方胥,如果你一定要伤害自己才好受,也该让我和你一起疼。”
女孩满脸泪痕的抬头,看他的时候眼中全是陌生的表情,她想挣开他的手,男人没松,她就真的拿起手里残破的玻璃碎片扎到他的肩膀,胸口。
男人抱着她,抿着唇没有反抗,好像也一点不觉得疼,只是抚着她的脸,轻轻的说:“好受了,我们就乖乖吃药,好吗?”
然后血顺着他的胳膊滴滴答答的淌到了地板上。
女孩还是没有停手,玻璃片每刺进他的血肉,她的手都会被割的更深,两人的血混在一起,她埋头哭泣,困兽一样,呜呜的说不出话。
方胥有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这样?
零零碎碎的画面越来越多的呈现在眼前,逐渐拼凑出一个她不想要的真相。
其实方胥婚后一直都是幸福甜蜜的。
如果她没有收到那两条短信的话。
……
陆忱婚后很信守承诺,真的没有干涉过她的工作和私人空间。
从领证到婚礼再到维也纳的蜜月,她应该有的,他都给了她最好。
刑侦队也是讲人道主义的,虽说是头号目标,但既然成了一桩姻缘,队里一大票人当然还是要送上祝福的。
不过回归警队之后,方胥就被调岗了。
一些核心的案子她再也接触不到,配枪也被收上去了。
她开始做一些繁杂的文职工作,虽然她卧底的使命还在继续,但是队里似乎已经没有人会相信她会去查她的亲老公了。
这让她沮丧不已,每次下班回家总是显得十分失落。
陆忱对这件事反应很淡,淡到有些冷清,“做文职也不错,没什么危险。”
方胥有气无力的瘫在床上说:“可我就是想去一线啊,腰上没揣着枪我都感觉不到我的使命感了。”
陆忱觉得好笑,轻描淡写的说:“你们平时用的92-式?我可以给你配一把。”
方胥惊的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配什么配,陆先生,你这是违反枪支管理法,你那把枪最好也收起来别被人家看到。”
陆忱不以为然的弯了弯唇,像是听到了小朋友发表的什么有趣言论,没说话。
方胥,“……”
后来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听说有位领导翻卷宗时看到她以前的战绩,于是又把她调回了一线。
方胥心情大好,连带着两人x生活的质量都提高不少。
陆先生终于满意了。
但渐渐的,他为自己的插手付出了些代价。
首先是方胥不按时回家了。
紧接着就是她总是带着伤回来。虽然大部分都是一些皮外伤,有的甚至还是她自己在一线瞎折腾搞出来的,但总是疼的。
方胥在某些方面比较迟钝,加上陆忱很能收敛情绪,她就一点也没发现什么。
后来她加班越来越晚,晚到何姨都忍不住偷偷给她打电话。
“太太,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方胥正在出外勤,嘴里叼着一根热狗含糊不清的说:“还得一个小时吧,何姨你们不用留我的饭了。”
何姨有些为难的说:“可是先生已经让我把饭菜给你热了两次了,你还是回来吃吧,别在外面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背后传来一个冷淡的熟悉男低音—— “让她在外面吃。”
何姨下意识捂住了听筒,回头就见陆忱面无表情的把那些又凉下来的饭菜倒进了垃圾桶。
“太太……”
方胥听出何姨的语气有些不对,也跟着揪心起来,“嗯……怎、怎么了?”
何姨叹了口气,“陆先生好像生气了,认真的那种。”
方胥立刻就不淡定了。
等她撒丫子跑回家后,就见整栋别墅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给她留。
她摸黑进了家门,就看见何姨从自己的卧室走出来,喋喋不休的教育她,“太太,不是我多嘴啊,哪有只顾工作不顾另一半感受的呢,先生结婚以前也和你一样常常忙到很晚,结婚了后他还不是把所有的应酬和交际都推了,每天下午准时七点回来,你再看看你……”
她跟陆忱一样,都没有妈妈。
何姨就像一个妈妈一样总是什么事都给他们操心着。
方胥默默听着,时不时点头,终于意识到自己冷落了陆先生。
何姨唠唠叨叨的说完,又看了看客厅的表,叹气说:“已经十一点啦,先生可能已经睡了,你明天好好哄哄他吧。”
方胥心想哪能等到明天,今天要不哄好,她明天指定就凉了。
然后她打了个电话给队长,直言不讳的说了一些不害臊的话,然后就说她明天要请假一天在家里陪老公。
队长是个单身狗,咬着牙准了。
何姨见了,脸上露出姨母般的笑容,心想,总算还有两三分觉悟,顿时就说:“我也好久没休息了,明天打算回家看看我那小犊子。”
方胥长长的“哦——”了一声。
快速的洗漱完溜进卧室,里面一片漆黑,床上的人像是已经睡了,但听呼吸声,却分明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