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见到她时有些意外,问她,“你还要继续?”
方胥说:“我可以签免责协议,您别担心,我只是想记起来我到底忘了什么。”
医生摇头,“我不是怕承担什么责任,只是你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我不太建议你继续。”
方胥说:“您想要多少钱?”
医生沉思了一下,“那你还是签一份免责协议吧。”
方胥,“……”
做完准备工作后,她躺在按摩椅上,听到医生问她,“你最想找回什么时候的记忆?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方胥想了想,放松的状态让她大脑运转速度变得很慢,她迷迷糊糊的说:“大概是一年前的一个晚上……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医生点头表示知道了。
根据指引,她很快闭上了眼睛,然后就听到了一段很空灵的音乐,还有钟表嘀嗒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
三分钟后,医生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在她耳边响起来。
“记住我的声音,跟着我的指令走。”
最开始的时候,方胥还能听到他说话。
后来慢慢的,她听不见了。
什么声音都在她耳边消失了。
她好像又陷进了自己封闭的那个小世界,完全进入了自己的潜意识。
客厅的钟表有规律的摆动着,指针滴答滴答转了一圈。
方胥看到了一片狼藉。
精致典雅的别墅里,很多东西都被砸碎了,一楼客厅的玄关处,洁白的墙面上有一处血迹,湿漉漉的,像是个手印。地上也有,不过是一滴一滴的,她只看一眼,寒意便从她的脚底直升到头顶去。
整栋别墅一片空荡,似乎没有什么人。
方胥想打开玄关的门出去时,忽然听到楼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像是有人光着脚丫子在地板上跑动。
她抬头往楼上看去。
只看到了一扇紧闭着的门。
一个声音说:“看到左边那扇门了吗?”
好像是医生的声音。
她连忙回应说:“嗯。”
那个声音说:“走进去。”
方胥犹豫了下,抬脚上了楼梯。那扇门里好像有个女孩子在抽噎,声音熟悉,她的心里无端就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下意识拧开门上的把手推门进去。
一眼看过去的瞬间,她只看到了一个一闪而逝的影子,和一角飘飞起来的白裙子。
门里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卧室,但是很乱,被子枕头化妆品之类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上,靠窗的地面上还有一面砸碎的镜子。
方胥对这个地方再熟悉不过——这是她和陆忱的卧室。
唯一不同的是,这间卧室里还有另一个门。
刚刚的女孩就是躲进了这另一扇门里。
方胥没有细想为什么这间卧室会多出一个门,她只是顺着那个哭声想找过去——卧室里的异常景象不过让她稍稍驻足停留,很快,她就追到了第二扇门前,拧开了把手。
耳边断断续续的再次传来赤脚跑动的声音,这次好像离她近了些。
但打开第二扇门后,她深深的皱起眉。
还是一样的卧室,卧室那头,又多出了一个门。
她不信邪,一个门一个门的开过去。
像是走不到尽头。
每次她都以为那个人影近在咫尺了,开门,却好像又什么也抓不住。
那个指引她的声音也早就消失了。
方胥觉得自己好像迷失在了一个又一个的门里。
每次开门都是相同的景象,她一直往前追,目标坚定,可每次以为要到终点的时候,打开门后,前面永远都还有下一个门,她很快气喘吁吁,体力耗尽。
终于,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一道轻微的男音。
门里似乎有人在说话。
女孩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的从门里传过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清晰无比,方胥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开门了,她靠在门边的墙上,微微侧耳,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样。
等稍稍恢复了些气力,才小心翼翼的去推门。
这次好像不太一样,不需要拧把手了。
门是开的,只是微微合上了。
方胥悄无声息的将门推开一条小缝,透过门缝往里面看。
依旧是熟悉的卧室,凌乱的摆设和扔了一地的物件,只是床和窗户中间的夹角处,一个赤着脚的女孩蜷缩着靠在墙角,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完全遮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