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骞洗完澡出来,看见安岩还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尸检报告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洗发水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清白色的灯光更是衬托的安岩唇红肤白, 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新淡雅。
云骞喉头动了动,没说话, 静静坐在床上, 双手还攥着毛巾,小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安岩那边。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 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微微敞开的浴袍下微露的精致锁骨。
十分钟,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 安岩竟然拿着那三页纸活活看了半个小时。
还是说,他也在踌躇着该如何开口。
有时候, 冷战就是这样, 没有谁先提出来,莫名其妙的就这么发生了。
云骞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拉开浴袍, 望着自己肿胀青紫的膝盖, 轻轻碰一下还是钻心的疼,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倒真不是故意的, 但就是被安岩敏感地捕捉到了。
一天了, 破天荒的, 安岩终于主动开了口:
“不要揉, 会堆积淤血。”
云骞愣了下, 缓缓抬起头想要一探究竟,这时候,眼前落了道深色的影子,带着那股熟悉的香气颇有压迫感的铺天盖地袭来。
安岩手里拿着块毛巾递过来,而拿毛巾正肉眼可见的冒着热气。
“热敷,活血化瘀,好得快。”
云骞瞥了他一眼:“不必了,反正也死不了。”
安岩也不同他多说废话,直接将热毛巾按在云骞膝盖上,这股微烫的暖意如同电流一般迅速于全身流通,最终直击云骞这颗脆弱的小心脏。
就在那一瞬间,云骞抬手按住了安岩的手。
安岩抬头,二人四目对视,眼中满溢深情,接着,就见云骞小嘴一撇,似乎下一秒他就能张着大嘴鬼哭乱嚎出来。
“你不是不要我了么。”
安岩目光躲闪,抽回手:“说什么傻话,敷一会儿赶紧睡吧。”
云骞却还是固执地再次抓住了他的手:“为什么要冷战,我不喜欢。”
冷战?安岩从来没想过要同他冷战,因为比起热烈的爆发性争吵,冷战更伤感情;
冷战?自己就这么把他晾在一边一整天,似乎也确实是在冷战。
但更多的是,那股一直深藏在心底的自卑感。
昨天晚上在超商路过玩具区的时候,看到漂亮的芭比娃娃便精挑细选一番,选择了一只外形和惜缘很像的,想着收到礼物的她一定很开心,但就在自己看到云骞抱着惜缘和一高大男子热络相谈的时候,他在一瞬间产生了错觉,这看起来真像是琴瑟和弦的一家人啊,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是白思凡。
从他身上,可以看到美好的未来,也知道,有他,希望往往不会轻易落空。
“没有冷战,别多心,我累了,想睡了。”说罢,安岩起身爬上了自己那张床。
“我比较迟钝,如果哪里做错了,你要和我说,我也会改的。”云骞的语气甚至漫上一丝乞求的意味,甚至是哭腔,“我不想失去你。”
听到云骞这样说,安岩没有任何要安慰他的意思,这样的云骞甚至让他多少有点惧怕,惧怕他已经完全变成了没有思想的只依附于自己的附属品,那真的太可怕了,他不希望云骞因为自己做出任何改变。
因为这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来说都太残忍了。
或者说,自己不配。
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想法,除了那个横空出现的白思凡之外,更重要的是,今天他在解剖室见到的那三名死者,其中那名名叫徐秋澄的女孩,真的,真的——
和自己已逝的母亲特别像。
甚至是死因。
当年他放学回到家见到倒在血泊之中的母亲时,父亲用那种虚伪的悲痛之意告诉他,母亲受不了病魔的折磨,所以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他在那浓烈的血腥味中,闻到了苦杏仁的气味。
甚至还没来得及确定母亲是不是真的已经没了呼吸,父亲便请人匆匆抬走了她的“尸体”。
直到很多年后,安岩选择了法医这一行,他才知道所谓的苦杏仁是一种常见的毒物氢.氰.酸散发出来的。
剧烈的恐惧感使得他在解剖尸体时手都在发抖,太像了,无论是长相还是死因,为什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