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忽然站起来,杨荣宝被吓了一跳。杨荣宝:“你怎么了?羊癫疯?”周远看了眼杨荣宝,他有时候都羡慕杨荣宝的性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不知道是真的洒脱还是脑子空空如也。周远没说话,自顾自地回了房间。杨荣宝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神经病啊?”尤铭打车回家,他出来的时候就没开车,在小区门口叫了网约车,这边的出租太少,偶尔过一辆里面都坐着人。两人坐进车里,车里开着空调,尤铭靠着座椅闭上眼睛养神。江予安还握着尤铭的手。前面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嘴角撇下去。下车的时候尤铭是被江予安叫醒的,他听见司机在前面说:“到目的地了,请给我一个五星好评,谢谢。”尤铭:“我会的,辛苦了。”等人走了,司机才叹了口气。这么懂礼貌的小伙子,怎么是个基佬呢?尤铭和江予安走在小区的花园内,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他们一整个白天都耗费在赵穆身上。因为有江予安在,所以他们才能在白天做法。邪灵乖巧的团在尤铭的肩膀上,它发现只要它在尤铭肩上就不会被江予安辖制住。“你准备怎么处理?”尤铭问道,“有什么好办法吗?”江予安:“给你当个宠物?”尤铭伸手戳了戳肩膀上的邪灵:“能当宠物?”邪灵突然发声:“汪汪汪汪汪----”江予安笑道:“你看。”尤铭一阵无语:“除了卖萌以外没有别的用处。”江予安摇头:“邪灵少见,一股虚弱的邪气经天地养育化形而有神志,本身就足够强大,只是能力低微。”邪灵兴高采烈:“是呀是呀!我超强的呀!”江予安又说:“它跟在你身边,可以震慑大多数邪祟,而且还能当宠物,不也挺好的?”尤铭又戳了一下邪灵,软绵绵的,像棉花糖。邪灵乖巧地说:“不要杀我,我会听话的。”尤铭笑了:“你没有生,怎么会有死呢?”邪灵这时候倒是一本正经地说:“神志出现时就是生,神志消亡就是死。”尤铭陷入了沉思。这大约和鬼魂一样。没有神智的鬼魂称不上是生。开了神志的鬼魂呢?尤铭朝江予安笑了笑:“好。”江予安伸出手,轻抚尤铭的耳侧,揉了揉尤铭的耳垂:“我不在的时候,总担心你会遇到危险。”尤铭摇头:“我虽然不算特别强,但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不在我能力范围内的客户我不会接,再说了,还有小凤在身边。”江予安目光柔和似水:“我担心你,不是因为你没有自保的能力。”尤铭抿着笑了笑,脸上竟然有了几分红晕:“我明白。”两人回家以后,江爸爸他们已经睡了。尤铭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这时候就羡慕江予安能飘起来,行动的时候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回到房间,尤铭才没有刚刚做贼的样子。“明天还要去见郑成才。”尤铭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楚全这段时间一直跟他保持着联系,经过上次的惊吓后,楚全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大约是终于缓过神来了,想给尤铭介绍生意,还是尤铭说近期太忙才提出推后。尤铭自己也清楚,如果没有楚全尽心尽力的拉皮条,他凭借自己是接不到生意的。他的人脉没有楚全那么广,最多就是去网上打打广告,而且有关这一类的广告,估计也没人会信。江予安也没劝尤铭休息。他看得出来,尤铭虽然累,但他累得有满足感。卡里的存款慢慢变多,尤铭忙得很有成就感,真让他闲下来反而不舒服。“那今晚就早点睡,不闹你了。”江予安关上灯,揽着尤铭纯睡觉。尤铭还想跟江予安聊会儿,但无奈上下眼皮太过缠绵,闭眼就睡了过去。只有江予安在黑暗中注视着尤铭的面容。他希望尤铭一直这样,为自己喜欢的事业忙碌,不会因外界的变化而变化。江予安低头亲吻尤铭的额头,轻声说:“晚安。”起床的时候江予安就已经不再寝室里了,尤铭起来穿衣服洗漱,刷牙的时候想起昨晚带回来的邪灵,他从浴室走出来,看见椅子上的邪灵后才松了口气。邪灵变得比昨天更大了,昨天还是拳头大小,现在已经有了小奶狗的大小。看见尤铭出来还十分殷情地说:“啊!你可真漂亮!”尤铭举着牙刷一脸迷茫。邪灵还在赞美他:“你的眼睛比铜铃还要大!真漂亮呀!”尤铭哭笑不得:“牛眼都没铜铃大。”虽然漂亮这个词是个好词,男女都能用,但尤铭总觉得怪怪的。他对邪灵说:“你还是别夸我了。”邪灵这才一蹦一蹦地跳到尤铭的肩膀:“老大说啦!叫我保护你!”尤铭:“老大?”邪灵得意道:“我听那些鬼都是这么叫他的,你不要跟他说哟,这是我们的秘密。”跟邪灵有些共同秘密的尤铭:“……”“你要是想诅咒谁你就跟我说!”邪灵鼓着眼睛,“我很厉害的,我可以暂时附在你的喉咙上,你诅咒完了我就出来。”尤铭:“谢谢你了,不需要。”邪灵的眼珠子转了转:“你会需要的。”大约邪灵都这样,要引诱凡人误入歧途。尤铭正要迈出房门,他的手机就响了,是尤妈妈打来的电话。刚接了电话,尤铭还没说话,就听见尤妈妈在那边无措地说:“小铭,你快、快到公司来,你爷爷他们找到公司了,你爸被气晕了,他们还在闹。”尤铭连忙朝门口走去:“妈,你先别急,我马上过来,你现在在公司吗?”尤妈妈:“我在,我在。”连尤妈妈这样态度坚决的人都被逼到这样六神无主的境地,尤铭大约可以猜到爷爷他们做了什么。无非是带着一堆亲戚到公司闹事施压,公司想要正常运转工作就必须满足他们的要求。报警也没用,这种血缘亲人之间的纠葛,警察也不想管,免得惹得一身骚,都是以劝说为主。“小铭,马上吃早饭,你去哪儿?”江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江爸爸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也问了一声:“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尤铭换鞋的时候说:“家里公司出了点事,我过去解决一下,爸妈你们吃吧。”等尤铭走了,江妈妈才叹了口气:“儿子也是一大早就跑了,现在媳妇也跑了,早知道就我们两个吃我就不自己下厨了,让阿姨来做多好啊。”江爸爸笑眯眯地说:“孩子们不在,我给你捧场。”江妈妈又叹气:“只能这样了。”尤铭开车去的公司,一路运气好没有遇到红灯,到了以后就直接冲上了楼。尤家的亲戚就像牛皮糖,因为只有尤爸爸这一个混出头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想来占便宜,尤其是领头的还是尤爸爸的亲爹妈,他们的胆子就更大了。尤铭进去的时候,员工们都已经没有做事了,实在是做不了是,好几个办公桌都被掀了,电脑也砸了几个,杂物落了一地。“小铭!”尤妈妈朝尤铭跑过来,她气得脸通红,“你爸已经被送去医院了,要不是我,他们还准备追到医院去!什么玩意!”“尤铭妈妈,你讲点道理!是你们家干得不地道!”一个远方亲戚此时说,“你们家明明有钱,还开这么大的公司,就不管亲人了?!走到哪儿去都没有这样的道理!你说是不是!”“大伯和大伯娘都还在医院呢!治病的钱都不够,你们家吃香的喝辣的,连自己亲大哥大嫂都不管了!”尤奶奶开始对着员工们哭诉:“我们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啊!他发达了就不管我们了,也不管他大哥,要不是他大哥,他连学都没得上啊!还骗我们说他没钱了,开公司有钱,家里有病人就没钱啊……”尤奶奶拍着自己脑袋哭嚎:“老天爷!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尤妈妈怒火冲天:“我呸!你们想要钱想疯了?!你们的房子车子,哪个不是老尤买的?老尤找你们还过?”“老尤是没给你们养老还是没给拿钱?你们是养了个儿子,不是个财神爷!”“今天我话就放在这儿,别管你们是哪辈人的亲戚,别想从我家掏走一分钱!”尤铭拍了拍尤妈妈的肩膀。他知道尤妈妈又想鱼死网破了,但是自家的公司不开,对这些亲戚来说他们没有损失,可尤爸爸和尤妈妈前期的心血和努力就都付之东流了。“奶奶,起来吧,有什么事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尤铭走到尤奶奶身边,不容拒绝地把她扶起来,尤奶奶还想哭,却被尤铭的眼神吓得收了回去。好像她不是个人,那是看死物的眼神。有人说话了:“看嘛,还是小铭这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孩子懂事,当爹妈的还没有孩子懂事,羞不羞啊?”尤妈妈气得冲过去想打人。但她知道儿子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也不会让这些亲戚占便宜,只能忍着当听不见。亲戚们还想闹,至少闹到尤铭给个准话。公司吵吵囔囔地像是菜市场。尤铭:“损坏的办公桌和电脑是公司财物,我也不想跟亲戚追究,如果大家还要继续待在公司,我就只能报警处理了,事情不大,最多蹲几天拘留所。”众人安静下来。“你别吓唬人!”尤成阴沉着脸说。他看上去比之前老多了,明明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脸上虽然没有皱纹,但气质变了。被尤爸爸用钱养出来的富家公子哥的气质荡然无存,只剩下阴狠与仇恨。相由心生,有时候不是全无道理的。尤铭笑道:“竟然大堂哥在,就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吓唬人。”“你们是想来找公道的,不是想蹲派出所的对吧?”亲戚们有些踌躇,他们确实只是来闹闹,看看能不能拿到好处。尤成都跟他们承诺了,只要能要道歉,肯定不让他们白跑一趟。但要是闹去了派出所性质就变了。尤铭可能不会找自己爷爷奶奶和大堂哥的麻烦,但他们这些亲戚都隔了不知道几代人了。尤铭扶着尤奶奶:“那我们就先出去吧。”尤奶奶全身僵硬,就这么毫不反抗的被尤铭扶了出去。尤铭的眼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他明白了,只有给他们教训,一个大的能让他们铭记终身的教训,他们才不会再来找麻烦。否则尤家的钱就像是狗骨头,饿狗总是要惦记的,一次不行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前几次就是给的教训不够,他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拿到好处。尤爷爷是个好面子的,闹事只让妻子带头,现在妻子被尤铭扶走了,他也只能跟在尤铭的屁股后头,尤成拉了他几次,他都没有停下。总不能让他自己闹吧?丢脸的事他是不愿意自己干的。尤铭把他们带去了附近的一处空地,这里还没有开始施工。走进去的时候尤铭就掐诀施了障眼法。这个工地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被人知晓。哪怕是过路的人也只能看到没人的工地,听不到一点声音。尤铭微笑着转过身,他的笑容和江予安如出一辙。“你们先说说想要什么吧?”邪灵在尤铭的肩头兴奋地鼓大眼睛。第七十四章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 此时天却突然暗沉下来。尤铭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他一句废话都不想跟他们多说。这些人或许各有各的不同, 但在一个方面却出奇的一致,他们都是粗糙的利己主义者。他们的欲望就摆在脸上, 连一点隐藏掩饰都没有。尤铭从他们踏进工地的第一步起就给他们施了咒。他们要在幻象里感受自己人生最惧怕的事物。每个人都恍惚地手舞足蹈,尤成痛哭流涕地大喊:“钱!我的钱!”尤爷爷和尤奶奶也在哭喊。他们脸上的贪婪终于变成了恐惧。尤成不知道自己身处幻境, 他也不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假的。他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他老婆跟他离了婚,家里的房子卖了以后对半, 那一半的钱他拿去重新买了房子, 付首付是够了,但是也没了多余的钱。至于车子,他卖了,因为供不起,但是又死要面子, 就再买了一辆便宜些的, 差价就拿去供房贷, 但也供不了几个月。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二十多通未接电话,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回拨过去。又是他爸妈找他要钱。他哪儿有那么多钱给他们治病?好多药都不在医保范围内。客厅里的时钟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 尤成烦躁的摸了一把头。要是他爸妈现在就死了,他反倒轻松, 他现在有房有车, 没有负担, 只要说几句好话,爷爷奶奶肯定会给他钱,虽然不多,但还房贷和生活是够用的,大不了他把这套房子租出去,用租金付房贷,搬到爷爷奶奶家吃住。但是爸妈还在,尤成咬着唇。怎么不早点死呢?尤成的眉头紧皱,突然站起来,对了,他要去找三叔他们。只有让三叔他们出钱,他才能过上以前的好日子,自从他爸妈进了医院,他卖了房子以后,以前那些天天聚在一起的朋友们就再也没来找过他,都怕他伸手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