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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 1)

黎晰的心脏骤然揪了一下,他在唯一清醒的时候给自己打过电话,连着两天都打了,只是自己却没接。他哽咽了一下:那我下午再来看他黎晰是中午十二点半过来的,他来的时候梁方圆不在,楚宴也还没醒。病房里的仪器太多,黎晰的角度只能看到罩住了大半张脸的呼吸器,还有搭在床单上的那只手。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副院长就闻声过来了,在一旁陪着小心道:黎先生,要不要安排个房间等一等,等里面那位病人醒了我们再告诉您。他到现在也摸不准黎先生跟里面那位究竟是有仇还是有情,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要是有情,那就最好的医疗资源伺候着,绝对能给他堪比五星级酒店一般最好的住院体验。要是有仇那也不用怎么样,反正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你们在他身上多花花心思就行,不用管我。得了这一句话,副院长几乎瞬间就明白了,盯着黎晰面沉如水的一张脸,连连称是:这个您放心,每一个病人我们都会用尽心力救治的。黎晰点了点头,面上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副院长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知道他这是不想被打扰的意思,客套了两句就离开了。又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有护士来告诉他楚宴醒了,刷了权限卡后,黎晰才被要求换上无菌服,进了icu。周围的温度有点低,黎晰走过去,才发现这短短两个月他瘦的究竟有多厉害,简直到了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地步。病床上,楚宴慢慢转过头,目光盯着黎晰看了好一会儿,才仿佛终于把他认出来了似的。黎晰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什么时候的事?楚宴看着他张了张口,呼吸器上立马蒙上了一层白雾,他抬手自己摘下了氧气罩,胸口微微起伏着,语气却极其平常:大概一个月之前吧,现在想想也挺可笑的黎晰目光静静的,又见他将视线转到自己身上,喘息着说道:你来,是有什么话想说吗?他似乎极其疲倦,嘴唇上也没有一点血色,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黎晰开口说话,才微微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垂下眼睛说道:算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我还是不要听了。那笑容极其短暂,黎晰甚至不能确定那能不能算得上一个笑容,他原本以为自己心脏已经痛到麻木了,可这一刻,又仿佛有一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进了血肉,那是一种锥心镂骨的疼痛,肺部的空气几乎全都被夺走,让人连呼吸之间,都痛不欲生。黎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拳头捏得指节发白,半晌才听见自己艰难又喑哑的声音:好好活下去我只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可是言语太过苍白,他翻来覆去也只剩这一句好好活下去。混乱成一片的脑子里也只清晰地剩下这一个念头。楚宴怔了一下,一时没有开口,而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觉得即使扮演炮灰渣攻也要符合这个自然规律,于是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黎晰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他已经将眼睛闭上了。除了医护人员之外,其他人icu毕竟不能久呆,黎晰能进去还是医院专门为他破了例的,呆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就被护士请了出来。黎晰看护士给他重新将氧气罩带好,有些着急地说道:下次不能自己随便乱摘了,很危险的,知道吗?从这以后,黎晰每天下午都会来看他,不过楚宴醒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少,即使醒的时候,黎晰坐在旁边他也很少再开口说话了。梁方圆每次过来,都能看到黎晰靠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那目光让人看着说不出来的难受。别难过了,我想小辞他也不想看到你这个好朋友为他这个伤心的。梁方圆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觉得黎晰可能乍一听到这消息还无法接受,所以有时还会忍不住去安慰他。现在看自己弟弟在里面那么痛苦,有时候竟然会生出一种,既然已经没什么希望了,那还不如趁早解脱的想法,毕竟那样还能少遭点罪。黎晰摇摇头,鼻子一酸,情绪仿佛再也无法控制一般,他骤然起身,径直转身去了卫生间。他捧了一抔水,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发红的眼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阳台上呆了一会儿。这里在走廊的尽头,阳光穿过窗口的阔叶树木,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安静得连树叶拂动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是两个人在低声交谈。你说416病房的那个病人究竟跟黎先生是什么关系啊,我现在都看不明白,你知道吗?黎先生每天都来呢,而且一来就是一下午。什么关系都说不通啊,我到现在都替那位病人可惜呢,长得那么好,又年轻是啊,长得是真好看。可惜也是真可惜,我本来还以为即使那一次不行还能等等下一次配型的,没想到会就突然感染了。黎晰前面还只是随便听听,等说到这一句的时候,他的心脏不自觉剧烈地跳了一下,身体也下意识地绷紧了。白血病不就是这样嘛,有的活得久的能活十来年呢,像这种倒霉的就不说了谁知道那一次错过就等于永远错过了。搞不清他们这些有钱人的想法,真是猜不透叮电梯门突然开了,脚步声响起,将所有说话的声音都隔绝开了。走廊又重新恢复了一片死寂。黎晰听完后,脑袋里一片空白,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脑袋里的神经突突地跳动着,他动了一步,却膝弯一软踉跄了一下。他忙伸手抓住了窗沿才勉强稳住身体。耳膜嗡嗡作响了一阵,他才想起什么一般,朝着主任办公室大步走了过去。李医生正在病房看资料,突然有护士进来对他耳语了几句,话还没说完,房门砰地一声,就开了。黎先生他刚出声,就被黎晰的样子吓得哆嗦了一下。黎晰定定地看着医生,原本就冷漠的表情就像是混合了冰碴子,神情看起来极为暴虐,开口就质问道:原本有合适的配型是不是?还不等李医生回答,他又继续逼问道: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给他安排手术?你跟我说已经错过了最佳移植期,可明明当时骨髓配型出现的时候完全可以安排手术。刻意延误病情,根本就是你们医院的责任!李医生听着他的指控一时心惊肉跳,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小心地道: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他是黎先生您的朋友,不然的话不知道?黎晰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狠狠揪住了他的衣领:这就是你们医院对待病人的态度,罔顾人命还这么理直气壮?他的声音里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牙齿都在打颤:好你就等着吃官司,把牢底坐穿吧!旁边的小护士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角,不敢出声去拦却也不敢出去。李医生背上冷汗直冒,被他钳制住也不敢怎么反抗,倒吸了一口冷气战战兢兢地道:不是的,黎先生我想您是误会了,不是我们不给病人做手术是配型成功的那位捐赠者临时反悔了,这种情况,我们医院也无能为力啊临时悔捐?黎晰呼吸窒了窒,低声重复着问了一句。是啊,这完全是捐赠者的自由,不过我们院方也努力争取了很久,实在是当时那位捐赠者的要求太苛刻无礼说要五百万才肯捐我们本来以为再等等还会出现新的配型所以就谁知道这位黎先生现在会来兴师问罪,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千方百计争取一次的。每位病人的生命我们都是很谨慎地对待,黎先生,您真的误会了黎晰几乎是立刻就僵住了身体,电光火石间,他脑中忽然掠过一丝可怕的念头,心脏也不自觉地骤然停跳了半拍,一层层麻痹从大脑深处蔓延开来,他尝试着压下狂跳不止的神经末梢,竭力控制着不住打颤的牙关,问道:你说的这些,是不是在这个月的十三号前后发生的?等等啊李医生的脑子被他吓得都有点儿不清楚了,虽然不明所以,但仍然在桌上的病历本上找了找,翻到了楚宴和那位华裔的hla配型报告,日期是三月十号,然后点了点头:捐赠者是配型成功后的第三天提出这个要求的,大概就是在三月十三那上午吧。李医生看着黎晰,额上不停地冒汗。如果黎晰真的要起诉的话,那恐怕自己真的完蛋了黎晰一直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他的话一样,从他手中夺过配型报告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后又抬眼看了一眼还在拿着纸巾不住擦汗的李医生。忽然,他张了张口,翕动着嘴唇,无声地笑了一下。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原来那居然是一个求救电话。他一直猜测那个人打电话给自己的时候究竟要说点什么,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的。几乎在第一时间他就打过电话给自己了,也就是说,只要自己看到了,完全是可以救他的因为对自己来说,那明明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啊。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下来了:原来是这样只要自己那天接了那个电话,或者第二天接了那个电话,哪怕是第三天,看到那条短信也行可那几天自己在干什么呢?黎先生,您怎么了?黎晰摇摇头,牙关咬得死死的,额间青筋毕露,双目赤红地撑着桌子踉跄了两步。李医生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了。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那是一种被淹没到窒息的感觉,仿佛有洪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黎晰急剧地哽咽了几下,忽然猛地弯下身,扶着桌子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原来,他是在求自己救他啊黎先生黎先生黎晰一连一个星期都没有再出现,楚宴才终于可以确认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1551系统在窗台上晒足了太阳,再次忍不住催促道:[宿主大人,这个世界任务都已经完成了,我们快点出发去下一个吧。]楚宴叹了口气:[那好吧,反正都是彻底治不好了。]这样半昏睡的状态大概又持续了三天左右,终于在又一次的高烧不退紧急熬过了一次抢救之后,医院给亲属下了病危通知书。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可当它来临之时还是一下把黎晰和梁方圆砸了个措手不及。转到普通病房那天,楚宴甚至还被允许看了一会儿电视,电视里放的正好是这个世界正牌攻的综艺节目。[好帅啊,这长相真的是言情男主标配啊。]1551一张脸几乎都贴到了屏幕上。楚宴没理他,跟守在病床前的梁方圆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又忍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的医嘱和财产公证都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准备脱离这个世界。黎晰是当天晚上过来的,病房里很安静也很黑,只有床头亮着一盏小灯,还有一旁的医疗仪器上不时微微闪烁的红色指示灯。他静静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握住了楚宴的一只手,而后极轻极虔诚地低头吻了一下。他开合了一下嘴唇,因为哽咽而没能发出声音:你是不是在怪我?回应他的只是一片死寂,黎晰揉了揉眼睛,最终低下头将额头紧紧贴在楚宴的手背上,久久不动。不知道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一旁的监测仪器却闪烁了两下,频率不同的曲线陡然杂乱波动起来,紧接着悄无声息地划出了一条没有一丝波动的直线。与此同时,走廊里响起了凌乱嘈杂的脚步声,病房们被推开,有医生和护士一起涌进来,围在了病床前。医生,病人心跳停止,脉搏停止心脏按压五年后,黎氏企业召开股东大会,黎晰将自己手中所有的股份都捐赠给了白血病基金会。关于黎晰,媒体只知他有一位同性恋人和一名自小就在f国学习金融的养子,那位恋人被保护得很好,从来都没在公共场合露过面,是以媒体对于他此举十分好奇,一时对他这个决定,众说纷纭,猜测不停。三月的天气雨水渐渐多起来,春意正浓,郊区的墓园里树木被雨水洗刷过,显得绿意如洗,一片郁郁葱葱。黎晰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手臂上带着黑纱,岁月将他鬓角的发丝染得斑白,他的目光落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一会儿,而后慢慢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干净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这些年好像一直都在跟你说对不起。说完这句话他停顿了片刻,看着照片上仍然年轻的容颜,将额头抵在了冰凉坚硬的墓碑上,然后微微笑了一下,但语气却有几分惆怅:可今年我不想再说这个了。黎晰轻轻摩挲了一遍石碑:其实不管我说什么,你应该都是听不到了。周遭一片安静,只有微风轻轻拂动树叶发出细微的声响。岁辞。黎晰低声而又谨慎地道:我爱你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太过于轻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怕对方可能真的听不见,才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我爱你他又在墓前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话,直到天色渐暗,他才起身离开了。五年后,黎晰在p城别墅去世,享年三十九岁。炮灰版本番外完第28章 番外:出院手术成功后, 按照医生的要求, 楚宴又住了几天的院, 等各项指标都趋近正常以后, 才被准许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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