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就是陪着孩子们跑完人生跑道的一小段路,这一小段,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到最后,记忆里只剩下芝麻绿豆大的碎片画面,但你不是和我说过么,只要自己在这段过程中对他们起到了好的引导作用,因为自己的影响,使他们往更好的地方走了,就是值得的。”霍知行安慰他,“人来人往,孩子们长大了都是要自己去飞的,可你身边有个绝对不会往外飞,只想陪着你的人呢。”童秋笑了,看着他说:“谁啊?我怎么没看见?”霍知行凑到他面前:“现在看见了吗?”两个人笑着看对方,谁都不说话,走廊里的感应灯灭了,在黑暗中,童秋轻轻地吻住了霍知行。看见了。童秋想。一直看着呢。每年高考都会下雨,这堪比魔咒,而且是全国范围的,无一幸免。明明是学生们高考,童秋却半夜醒了就再没睡着,怕吵到霍知行,翻身都小心翼翼的。从两人说好要去把离婚证换了到现在,半个多月过去了,依旧没去,童秋说搬家,也还是没搬。偶尔过来住,霍知行不在家他就住那边,反正那边的房子离学校近,他上班方便。早上五点半,闹钟响了。霍知行迷迷糊糊地把身边的人捞过来亲了一口,还带着睡意问:“昨晚睡得好吗?”“半夜就醒了,再没睡着。”童秋窝在霍知行怀里,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胡茬,“我紧张。”霍知行勉强睁开眼睛,笑着说:“你这老师当的,好像是你要上考场。”“要是我自己上考场我就不紧张了。”童秋说,“我发现人怎么越老心态越不好呢?”“嗯?谁老了?”霍知行捏了捏他的屁/股,“挺嫩的啊。”童秋笑他没正形,拍了他一下,叫他赶快起床。“你今天去考场?”霍知行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他右肩还没完全恢复,但这半个多月在童老师的细心呵护下,已经好了不少,霍知行说自己“皮糙肉厚抗祸害”,这话惹得童秋不高兴,说他又不是铁打的,再受一次伤就跟他没完。霍知行问怎么个没完法,童秋表示,受一次伤,禁yu三个月。但霍知行禁yu这事儿,被惩罚的其实更像是童秋。“我去煮个粥。”童秋下了床,“你洗完脸过来煎蛋。”重新生活在一起,童老师也不装什么贤惠勤快的人了,开始支使霍知行干活儿。霍知行倒是乐得跟他一起做饭,俩人在厨房忙活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趁机从做饭变成zuo爱。当然,这也就是想想,早上肯定是没这个时间的。童秋跟霍知行一起出门,外面雨下得不小,但家里只有一把伞。“到楼下超市看看有没有卖的吧。”霍知行琢磨着,实在不行就把伞给童秋,怎么着也不能淋了他家童老师。结果他们刚到楼下就遇见了邻居宋阿姨,这阿姨也是挺厉害,冒着雨也能去买菜。“哎呦!”宋阿姨一看见童秋,眼睛立马亮了,跟看见自己亲儿子似的,“好久没看见小童了啊!”可不是好久了么。童秋以前住这儿的时候跟街坊邻居关系都处得特好,尤其是这宋阿姨。宋阿姨五十多岁,一个人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喜欢来找霍知行他们两口子,警察和老师,人好又热心。尤其是童秋,跟谁都亲近,宋阿姨喜欢得不行。当初不知道两人离婚的事儿,就童秋搬走那天,她还包了茴香馅儿的饺子让霍知行拿回去放冰箱里,叫他有空煮给童老师吃。“宋阿姨早啊。”童秋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上班去?”宋阿姨热情地问。“对,”霍知行接了话茬问,“宋阿姨,咱小区外面那超市卖伞不?”“你俩没伞啊?”宋阿姨直接把自己的伞塞给了霍知行,“拿我的吧,外面超市都没开门,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的了。”童秋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宋阿姨还是把她的大红伞给了俩人。宋阿姨上楼去了,留下两人在楼门口看着那艳红的伞犹豫不决。“要不石头剪刀布吧。”童秋说,“赢了的人用红伞。”石头剪刀布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了。霍知行说:“红伞应该给你。”“怎么说?”“今天高考,老师拿红伞,学生也跟着鸿运当头。”童秋从来都不是迷信的人,但莫名的就被这句话给戳中了。所以说,人不是不迷信,而是时机没到。“就这么定了。”童秋主动拿起了红伞,“鸿运当头,我的学生都高分过线!”于是,顶着雨来考试的考生跟陪考的家长都看到了市五中考场大门口有一个撑着通红雨伞的男老师站在那里,一有学生上前说话,他就志气满满的给对方加油打气。仿佛一个,加油站。两天半的高考,下了两天半的雨。童秋撑着这把红伞,在考场外面站到了最后一刻。最后一门课程的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童秋莫名的有点儿鼻子发酸,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们终于跑完了这段比赛,开始准备进入到人生下一个阶段了。陆陆续续有考生走出来,有人哭有人笑,也有人酷酷的,脸上毫无表情。童秋看见冯凯文伞都没打就那么冒着雨往外跑,自己快步上前,把小兔崽子接到了伞下。“童哥!”冯凯文整个人都特别兴奋,“我考完了!”童秋哭笑不得:“嗯,看出来了。”这时候,在五中考场的其他几个自己班学生也都出来了,凑到童秋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围着老师说这说那,大雨天也没能浇熄他们高亢的兴致。看他们出来之后状态都不错,童秋欣慰得不行,至少现在看来,发挥都还很可以。考完试了,学生们下午就要约着出去玩,冯凯文叫童秋跟他们一起,童秋说:“不了,我下午还有事儿。”“什么事儿啊?”冯凯文八卦地问,“跟师母约会吗?”童秋笑他:“别瞎操心!”学生们跟着闹哄哄的起哄,闹得童秋都不好意思了。就这样,送走了这帮终于解放的学生,童秋回头看了一眼学校,他的假期也到了。假期到了,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当然是搬家。他约好了搬家公司,时间还早,撑着伞溜溜达达地往家走。霍知行家里的钥匙在他口袋里跟自己公寓的钥匙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童秋掏出手机,给霍知行发了条信息:霍警官,下午我要搬回去了,今晚是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我们即将开始同居生活?几分钟后,霍知行发了回复过来,他说:童老师想zuo爱了就直说,咱们家不兴这拐外抹角的事儿。童秋笑着嘀咕了一句:流氓啊!第48章童老师就是那种, 终于有时间了, 就算下雨, 也得把家搬了的人。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长时间了。到了家, 童秋火速收拾东西,该装箱子的装箱子, 该丢掉的直接丢掉。当初他搬过来, 有两个小纸箱还没拆封,这回干脆又原封不动地带回去了,这事儿闹得,还真挺可笑。他专门找了个箱子用来装自己见不得人的那些东西:丁字/裤/、跳dan、g/v碟片,全都是qing趣, 全都是宝贝。装箱完毕, 随便吃了口面,搬家公司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童秋跟着搬家公司的大哥一起往楼下搬东西,一抬头, 竟然看见了彩虹。高考结束,孩子们都顺顺利利的考完了。他的独居生活也彻底告一段落,重新回到那个熟悉的家里去。雨过天晴,大家都迎来彩虹了。童秋掏出手机拍下了彩虹发给霍知行, 对他说:我想上去荡秋千。派出所今儿难得消停,霍知行跟赵和宇坐那儿整理资料,收到童秋的信息, 看完笑了笑,赵和宇酸唧唧地吐槽说:“师傅, 您能别那么笑么?笑得我浑身不得劲。”霍知行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弄吧,我去看看老宋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于是,可怜的赵和宇就因为吐槽了师傅这么一句,被无情地丢下,自己面对如山一般的资料欲哭无泪悔不当初。童秋十分麻利地搬完了家,也难得勤快,东西都送上来之后就开始收拾屋子。所有的东西都物归原处,当初搬离这里的时候放在哪儿,现在还放回哪里去,原本有些发空的屋子,又变得满满当当起来。童秋下楼买菜,准备今晚跟霍警官来个浪漫的烛光晚餐。各种小电影都没少看的资深观影达人童老师甚至在买红酒的时候脑补了一段他跟霍知行的“红酒play”,什么摇晃的红酒杯,什么染了色的衬衫,他回到家做准备的时候甚至想好了让红酒顺着自己的嘴角从哪个角度流向脖颈。太诱人了。太可口了。童秋被自己给sao到快受不了了。他给霍知行发信息:豪华晚餐已经准备好,就等霍警官到家了。然而霍警官在忙,忙着除暴安良,迟迟没有回复他的消息。对此,童秋表示已经习惯。他看时间差不多了,霍知行应该快下班回来了,于是冲了个澡,穿上了自己最贵的一条丁/字/裤,翻出了禁欲系的白衬衫,整个人都收拾得像是要去高级西餐厅勾人的小妖精。他坐在那里,抓心挠肝地摆弄着用来烘托气氛的蜡烛,等着今晚的另一主角回来,享用他这道美味。然而,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霍知行还没到家。童秋有点儿着急了,还有点儿担心。霍警官出门在外,虽然现在不至于像当初做刑警那样整天在刀尖上跳舞,可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安全的活儿,一联系不上,童秋就开始惦记。这会儿他也没心思sao了,就盯着手机看。童秋不太敢给霍知行打电话,怕对方正忙着要紧事儿,自己影响了人家,所以,就只能这么等着守着,无可奈何。今天早班的霍知行照理说下午四点多就下班,到家估计五六点钟,可眼看着八点半了,还没有动静,微信也不回。童秋急得在屋子里直转圈,满脑子都是让人糟心的画面。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拿了钥匙手机下了楼,散步似的往三湖派出所的方向走,别人看着这白衬衫帅哥走得挺悠闲,但他自己心里清楚,焦虑着呢。不过好在,还没走到地铁口他就看见了霍知行,那人正打着电话快步朝着这边走来。童秋松了口气,甚至没有心思去埋怨对方,只想着,安全到家就好。自从邹凯那件事发生之后,童秋总是这样疑神疑鬼的,他清楚自己这样不好,可是没办法,他太喜欢霍知行了,也太担心霍知行了。有时候晚上睡觉,无意间碰到霍知行身上的伤疤,童秋会突然冒出“如果他不是警察就好了”的念头,但这个念头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他知道霍知行喜欢自己的职业,就像他喜欢当老师一样。而且,如果霍知行不是警察,他们俩可能也不会走到一起。谁叫他偏巧是个制服控呢。所里出了点事,霍知行被弄得焦头烂额,本来答应了童秋早点回来,结果拖到这么晚。看见对方的时候,霍知行愧疚得只能上前抱住童秋轻声道歉,童秋说:“道歉有用的话,就没那么多精尽人亡的男人了。”童秋故意开玩笑:“今天晚上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明白吧?”霍知行终于笑了:“明白,绝对伺候你到天亮。”童秋老早就煎好的牛排已经凉了,可霍知行还是吃得开心。忙了一整天,几乎没吃东西,霍知行说:“得亏你搬回来了。”“怎么说?”“前阵子你不在,我自己回来,累个半死连口能喝的水都没有。”霍知行跟他卖惨,“那会儿我就想,我们家童老师什么时候才跟我复婚啊,我可受不了这种凄凄惨惨的日子了。”童秋气笑了:“哎呦,搞了半天,在你心里我就是端茶倒水的小老弟啊?”“那不是,”霍知行拉住他的手亲了亲,“你还是我床上的小宝贝。”童秋笑得弯了眼睛,抽出手,嫌弃巴巴地用纸巾擦了擦手背:“亲了我一手的油!”“不光是一手油。”霍知行放下刀叉,把人拉过来,让童秋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嘴上也得有。”说着,霍知行托着童秋的后脑勺,直接吻了上去。童老师期待已久的重头戏终于来了,他等这一刻可是等了一晚上,等到恨不得一口气干了那一整瓶的红酒。“喝酒吗?”童秋被霍知行亲得晕晕乎乎,一手勾着对方的脖子,一手拿起了酒杯,“我喂你。”霍知行笑着看他,心说,不知道这又是在什么片子里学会的。他家童老师自主学习能力非常强,总有新花样。霍知行微微张开嘴,童秋就笑盈盈地把红酒递到了对方的嘴边。家里没开灯,只点着两根蜡烛,光线昏暗暧昧,两个人对视着,浓情蜜意的。然而下一秒,童秋自己喝掉了那杯酒。“酒精过敏还想喝酒?”童秋笑笑,“你就尝尝我嘴里的,过过瘾就好了。”他舔了舔嘴唇,放下杯子,凑上去,用舌尖勾着霍知行的舌尖。“味道怎么样?”童秋问。霍知行圈着他的细腰:“你是问红酒的味道,还是你的味道?”“全部。”童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的话,还不错,”霍知行解开了童秋的衬衫扣子,“你的话,我得尝尝再回答。”童秋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醉了,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红酒里。他们俩就在餐桌上,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把盘子扫到了地上,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