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随着动作滑落到手肘处,一双细腻如美瓷的雪白玉臂露了出来。
盛欢睫毛微微颤动,贝齿轻咬朱唇,白皙的脸蛋因气愤与羞窘涨红起来,双颊上的嫣红一路浸染至玉颈,越发衬得肌肤嫩如羊脂。
然而她分明双眸燃着怒火,可落在凌容与眼里,反倒成了含羞带怯。
如此娇滴滴、羞怯怯的小模样,可说是任谁看了都想狠狠欺负一番。
近在眉睫,姿容无双的少年郎,眸色虽逐渐幽深,却再无半分孟浪之举。
盛欢呼吸微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敢再乱动,更不敢逞一时口舌之快。
就怕说了不该说的话激怒对方,陷入无法挽回的局面。
男人最是激不得。
凌容与低垂着眼帘,长睫半落下来,肆无忌惮地凝视着她,微抿着唇,像有话要说,却良久不语。
深不见底的墨眸中,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复杂,晦涩,仿佛极力压抑着什么。
盛欢咽了口涶沫,不受控地再度被那双好看极了的眼,拖进回忆之中。
不可讳言,凌容与姿貌绝伦,精致的五官颠倒众生,可说全是按她喜欢的样子长。
盛欢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前世她之所以不顾盛父反对,硬要将温君清救回去,也是因为他实在生得过于好看。
她喜欢凌容与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喜欢到当初不过就问了他叫什么名字,他想不起来,朝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她的心脏便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清隽的少年郎,干净又好看,浅浅的一个笑,就此沦陷万劫不复。
现在亦是如此,与那时没什么不同。
盛欢狼狈的偏过头,登时痛恨起自己,居然又被凌容与那张脸所诱.惑,差点再次耽于美色。
她不能再看他那张脸。
这一世,不管他是否记得前世,都不能再与他有任何牵扯。
“这里是孤的私宅。”凌容与忽然道,声音沙哑,带着些微不可察的隐忍。
盛欢心头一震,马上就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他在提醒她,若她敢大喊大叫惊动旁人,她就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毕竟那日于大街,她在众人眼前‘主动’投怀送抱,只要太子一口咬定是她主动,除了她的家人,没有人会信她。
纵使有人信,她的清誉也算是毁了。
什么光风霁月,什么人人赞扬的大梁太子,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盛欢敛下眼睫,仅管极力保持镇定,声音却仍带上了点颤.抖:“不知太子殿下,这番‘盛情邀请’民女过来您的私宅,所为何事。”
那天生软.绵的嗓音,尾音略微上扬,仅管她已经刻意压低,却依旧娇声软气的,直让人筋骨酥.麻。
盛欢本就是个明艳无双的大美人,此时她双眸泛红,被困在凌容与双臂之中,娇艳欲滴的粉唇微启,长睫不停乱.颤,仿佛再逼她一下就会哭出来。
温香软玉在怀,又是这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几乎足以让世间所有男子失控和疯狂。
更不用说少女身上的清甜香气早已飘入凌容与鼻腔中,若有似无的撩.拨着他的心弦。
果不其然,凌容与听见她的嗓音,墨眸陡然一沉,瞬间就沾染上疯狂,鼻息深沉起来,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更是一重。
两人曾有过无数次的温柔缱绻,那眼神为何意,盛欢再清楚不过。
还来不及挣扎,下一瞬,凌容与的薄唇就落了下来,强势地噙住了她的唇.瓣。
盛欢脑袋轰地炸开,想扭头躲开,后脑勺却被紧紧扣住,动弹不得。
他的嘴唇冰凉,只有一丝微弱的温度,跟前世有着烫人的温度截然不同,唯有唇.舌热烈得似要将人融化。
少年的吻虽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也明显有着极尽的隐忍与克制。
盛欢奋力地挣扎起来,脸颊无法克制地越发烧烫,白里透红的脸庞,娇怯得似欲滴血,脑袋随着几乎让人窒息的吻而昏昏沉沉,心脏跳得飞快,好似就要炸开。
他的吻,不容拒绝,强硬霸道,攻城略地间透着缠.绵细致的温柔,令人忍不住沦陷其中。
他的气息亦与记忆中如出一辙。
可他这辈子却是个混账流.氓!
盛欢眼眸氤氲起一层水雾,心中涌起一阵委屈与气愤,蓦地发狠咬了他一口。
凌容与口中泛起血腥味,顿了下,倏地回过神。
见盛欢一双美眸喷着怒火,红通通的还带着几分委屈,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他闭了闭眼,克制住不该有的念想,强迫自己离开那清甜柔.软的唇.瓣,松开她,翻身-下榻。
盛欢愣了一下,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惶然爬坐起身,往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撞到墙上。
呼吸仍紊乱着,两鬓发丝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凌容与见她嘴唇泛白,眼眶红了一圈,看起来可怜兮兮,惹人心疼,显然吓得不轻。
那双在他人面前永远冷淡的墨眸,瞬间溢满无奈与心疼。
沉默片刻,凌容与垂眼,慢条斯理道:“孤没想做甚,只是想你陪孤一块守岁。”
他一开始真没想对她做什么。
“什么?”盛欢听出他的安抚之意,却觉得荒谬可笑。
额间淌下冷汗,她仍心有余悸,“太子殿下莫不是在说笑。”
他一个太子没参加除夕宫宴,反而跑来闯私宅、强掳民女,就只为了要人陪他守岁?
而且她想跑,他居然二话不说就将她压上软榻,甚至还强吻她,将她吓得半死。
这是哪门子的只是想和她一起守岁?
盛欢看着一袭精白锦袍的清贵少年,觉得他简直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凌容与身长八尺,站在床榻旁看着她时,浓黑长翘的眼睫微垂,恰巧将漆黑眸子深处,翻涌着的温柔与眷恋,悄然掩下。
他淡淡道:“下来,陪孤一块吃团圆饭。”
低沉的嗓音带着微不可察的期盼与渴望。
盛欢脸上写满困惑,葱白的手指微微卷缩,想也不想便拒绝:“民女已经吃过团圆饭──”
话还没说完,凌容与已经将她一把拽了过去。
少年独有的气息再次笼罩住她。
她又被凌容与紧紧搂在怀中,动弹不得。
盛欢眼瞳骤缩,觉得自己快被逼疯,气恼的咬了咬嘴唇,急忙道:“民女陪您吃便是,请殿下放开民女。”
凌容与见她改口,轻轻捏起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唇瓣。
“盛姑娘总是这般口是心非?”
他眸子微弯,大掌缓缓地抚绕上她细.嫩的耳垂,将她因亲昵而略为凌乱的发丝塞到耳后。
就像前世,每一次两人亲昵完那样,动作自然而温柔。
盛欢:“……”
她觉得这一世尚未失忆的凌容与特别流.氓,总能轻而易举挑起她一肚子的火。
眼前少年看上去分明风光霁月,宛如皎洁的翩翩公子,说的话、做的事却与市井无.赖无异。
和温君清简直差太多了!
盛欢恼怒的咬了咬唇,双颊染上一层绯红,偏过头不再说话。
凌容与看着她气红的侧脸,目光落到她抓着衣摆不停地翻绞的手指上。
他的眸光温柔宠溺起来,甚至忍不住沉声低笑。
凌容与知道那是她生气时不想理人的小动作,心底再度涌起一阵满足感与幸福。
活生生的,还会生气。
他的欢欢生气时的小模样,可真好看。
生气也好,撒娇也好,无理取闹的使小性子也罢,只要别不理他,别对他冷冰冰得像个陌生人,他都喜欢,甘之如饴。
“走罢。”凌容与若无其事的牵起她往外走。
盛欢看着他颀长的背影,眼里流露出迷茫的神色,越发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他这么大费周章,就真只想跟她一块吃团圆饭?
走出房间,越过庭院,到了另一个长廊,膳厅就在不远处,门口站了几名身材挺拔的小厮。
盛欢不想让旁人看见两人如此亲密,下意识想挣开手。
凌容与改揽住她的肩,握住她的细腰,将人往上抱到自己眼前。
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鼻尖几乎相碰。
他眸子微瞇,眼底隐隐带着微不可察的危险,“不想吃,想和孤回房继续?”
他的嗓音极富磁性,因刻意压低而低沉嘶哑,温柔语调宛如情人间的呢喃,听得人脸红心跳,耳根发麻。
盛欢耳尖再次不争气的,悄然无息的红了起来。
她其实并不矮,身高却连凌容与的肩都不到,只能被迫踮起脚尖,几乎毫无间隙地贴.合在他身上。
两人挨得极近,她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
只要他一低头,便能吻上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盛欢:无耻之徒!
凌容与:欢欢骂人的样子真好看。
盛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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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身世大白男主追妻火葬场了,真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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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盛欢心中一凛,打了个冷颤,怕他真发狠将自己拽回房里,顿时不敢再挣扎,摇头道:“想吃,民女肚子还饿。”
她这话倒没有说谎,今年的团圆饭,气氛压抑得令人提不起胃口,她几乎没什么吃。
方才过于慌乱,盛欢毫无所觉,现下又两人靠在一块,才惊觉凌容与身体温度异于常人。
冬夜寒气侵人,寒冷刺骨,可廊下四处摆着熏笼,两人所经之处,温暖如春。
他的身子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像一块寒冰。
凌容与听见她说还饿,蹙了蹙眉,将人松开,牵着她继续往前。
盛欢松了一口气,发现握住她的大手果然也不带一丝温度。
她心中愕然,走了一会儿,终究没忍住,抬头偷偷看他。
那日在大街上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原来并不是。
他病得很严重?居然整个人都冷冰冰的。
月光下,少年唇瓣紧抿,侧脸笼罩一层阴影,看不清神情。
被看了一路的凌容与,嘴角悄然无息的勾起一抹矜持弧度。
两人踏入膳厅时,凌容与终于忍不住开口:“孤好看?”
盛欢敛下眼睫,不吭声。
在心中骂起自己,就算他病了又关自己什么事?
千万不能再被他那张脸给骗了。
凌容与似是想起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盛侍读与宁绍,谁好看?”
盛欢:“……”
她愣了下,眉头微蹙,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问起了她兄长和宁公子。
也不知小厮是被太子的问话吓到还是故意的,身后的木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上。
盛欢一个激灵,瞬间会意过来他想问的是什么,“您最好看。”
她低下头,闭眼轻吁了口气,错过他眉眼间浮起的温柔笑意。
凌容与淡淡的嗯了一声,笑意很快被他压下。
……
膳厅很大,空无一人,里头也烧着地龙,过分温暖。
膳桌上摆满各类食物,冒着白烟,热气腾腾。
盛欢扫了一眼,瞬间头皮发麻,一路麻到了后背,甚至蔓延到四肢。
桌上的菜全都是她爱吃的。
凌容与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收买了她身边的人,得知了她的喜好。
她心中再次燃起怒火,暗骂了声无耻。
“坐。”凌容与将她按到座位上,低声道,“孤给你布菜。”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点极轻的愉悦笑意。
凌容与说完,就真站在盛欢身旁,一只手抓着宽袖,微微弯着腰,垂着眼给她布菜。
低眉不语的认真模样,好看得像一幅画。
布完菜,凌容与拉过椅子,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两人都没说话,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碗碟的轻微响声。
她虽还饿着,但吃得并不多,凌容与倒是一直给她夹菜。
他吃饭时很安静,矜贵优雅浑然天成,举手投足赏心悦目。
干净的眉眼不似平常那般冷淡,微微弯起一道极好看的弧度,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不说话时,总让盛欢有种错觉,仿佛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温君清。
可她知道他不是,也知道他没有前世记忆,否则他不会对她如此强硬。
温君清那么好的一个人,只要她不想,他绝不会勉强她,向来对她言听计从。
眼前之人,如何能比。
就在盛欢用完膳,放下碗筷之际,凌容与突然抬眼看她,“既然你已是孤的人,待上巳节,孤便接你入宫。”
盛欢心头一跳,葱白指尖倏地抓紧衣摆。
她抿了抿唇,偏过头去,好气又好笑,“殿下方才分明说过,您的东宫不会有侍妾,况且民女何时成了您的人了?”
凌容与从怀中掏出干净手帕,扣住她的下巴往自己方向一带,不疾不徐地擦拭着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