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荷湖的荷花才开了些许,还不到赏荷的最佳时日,倒难得清静得很,只有苏家的仆人早早就按照大姑娘的要求备好茶水瓜果准备待客。
“十里荷塘,若是再过些时日,万荷齐放想来定是美景。”于三坐在轮椅中感受着清风拂面,嗅到风中淡淡的荷香,直觉身心都十分舒畅。
幼金走在他身侧,笑道:“去岁倒是有洛河州中才子将此景画了下来,名曰万荷图,此画原作便收在我苏家,于三哥若是喜欢,小女子便将此画赠与于三哥。”
正是因为去岁的万荷图,让苏家的千荷湖名声越发大,如今已经一跃成为洛河州十大美景之一,苏家的名声也随之日益上升,倒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万荷图虽好,也比不上眼前美景。”于三端起石桌上的青瓷杯,细细品了口茶:“梅香悠然,茶香清隽,不愧是苏家茶。”
幼金见他识货,唇边的笑又真了几分:“此泡茶的茶水为冬日里我闲来无事收的几罐子梅蕊雪水,又在梅树下埋了一年多,今日得于三哥这话,想来也是值的。”
两人之间交流也不多,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过了近两刻钟,于三才道:“美景难得,苏姑娘不妨带于某四处走走?”
幼金放下茶杯,便引着于家主仆往修整地十分平坦的荷塘四处转转。
“啊呀,我的画儿!”远处传来一群少女的嬉笑声,隐隐约约的随风飘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于三哥莫怪,今日是尔雅女学中的学生外出采风的日子,我已跟家仆吩咐过,不过有人过到这边搅扰您的清静的。”幼金站在他身边解释到:“因着女学那边儿的教学日程都是安排好了的,临时间也不好调整。”
“无妨,本就是我临时起意要来的。”于三倒是个通情达理的,听她提起尔雅女学,也十分赞赏道:“于某在洛河州这段时日里也听说了不少尔雅女学的消息,苏家着实大义,想来洛河州的女子都会感激苏家办学义举。”
幼金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家中两位婶子一手操办的,我也只是跟着沾些光罢了。”
见她无意细说,于三也不多问,两人沿着岸边走了两刻钟才往回折返。
“小心!”幼金一时不觉踩到了低了一截的青石板,眼看着就要摔倒,却被男子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胳膊,然后用力往自己身上一拽。
“喔!”惊魂未定的幼金已经坐到了坐在轮椅的于三身上,于三也是没有准备,被一屁股坐下来还有点痛,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吟。
等幼金回过神来,秋分已经扑了过来:“姑娘!”赶忙将人从于三的轮椅上扶下来,然后遮挡住于三的目光粗略地摸了摸姑娘身上有无受伤。
“我无事。”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羞的,幼金脸上多了一抹红云,示意秋分让开后朝于三福了一福:“多谢于三哥出手相助。”方才她走的是靠近荷塘的一侧,若是掉下去那就不好玩了,虽然坐到于三身上有些尴尬,可总比落水强。
于三宽大的衣袖下,方才拉住她的那只手紧紧握拳,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今日本就是于某邀约,姑娘若是因此受伤,便是于某的罪过了。”
面具下的脸微微有些发烫,于三此刻不知多庆幸自己还有个面具挡在脸上,不然就真的露怯了。
虽然氛围有些尴尬,幼金还是强行转移了话题:“这片荷塘每年都能产出莲子......”
于三却并没有听进去幼金在说什么,他只觉得现在自己满怀都是幼金身上淡淡的玉兰花香与少女特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的清雅香味,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知她在说话也只含糊地应了几声。
幼金虽不说,可心里也是有些尴尬的,两人心照不宣,这场莫名其妙就发生的邀约就这般结束了。
送走了于三,幼金坐在凉亭中重重地舒了口气,然后警告了站在一旁的秋分:“方才发生的事儿你可别乱说,尤其不许告诉太太。”
“婢子省得的。”秋分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心中也是庆幸方才只有自己与于三爷身边的护卫在,不然就凭方才姑娘坐在于三爷身上这事儿传出去,姑娘的名声可就毁了!
也不是说她嫌弃于三爷什么,可她家大姑娘,那模样性情能力哪点不是一等一的?配一个一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的人未免太委屈了些!
于家回城的马车中,严威看着抱着自己袖子放到鼻尖下闻了一遍又一遍的主子,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家主子不会是看上苏家大姑娘了吧?
于三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在属下的心里引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只一遍又一遍地闻着这个让人心安又舒服的味道,唇畔的笑一直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