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日安。”幼金才从绸缎庄出来, 便遇见了坐在轮椅上由他的护卫推着走的于三。
幼金尊他为长, 上前一步盈盈一福行了个晚辈礼:“于三哥日安, 还以为于三哥已南下, 不曾想今日还能在此见着。”
于三趁着她说话的时候细细打量了一番幼金, 瞧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纱裙配鹅黄色花软缎绣玉兰对襟圆领窄袖上襦, 嘴角噙着一朵淡淡的笑花,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月白色。她生得白净, 月白与鹅黄倒衬得日头下的少女会发光一般, 若说原是八分的美貌, 如今便有十分了。
再瞧她鬓间仅以白玉狐狸簪装点, 于三眼中的笑意便更浓了些:“苏姑娘这发簪倒是颇有些意趣。”
幼金有些尴尬地扶了扶发间的簪子,她素来是无生意上的事儿才用这只簪子,不成想竟然在街上遇见于三,笑道:“不过是小女儿家的首饰罢了, 让于三哥见笑了。”
于三仿佛也看出她的窘迫,干咳一声后, 道:“不知苏姑娘今日可有空闲, 于某到洛河州已有半月,今日难得空闲, 可却不知到何处游玩, 不知苏姑娘是否赏脸为于某引荐一二?”
“于三哥客气了, 这是小女子的荣幸。”幼金瞧着外头的日头有些大,便道:“不若今日就由小女子做东,请于三哥尝尝苏家宴如何?”
“久闻苏家宴大名, 于某荣幸之至。”于三得她同意,自然是做甚都好的,一男一女中间隔了两步的距离,跟在各自主子身后的秋分与严威都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一行四人心思各异却不露任何表情,慢悠悠地向苏家宴方向过去。
于三还真拿幼金当做是地头蛇导游一般用了,先是在苏家宴用过午膳,又叫她带着自己四处转转,一副“我都可以听你的”客随主便模样,倒是让幼金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苏姑娘是不愿为于某带路吗?”于三似乎看透了她内心的抗拒,嘴角一抹淡淡的笑,面具下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她:“既如此于某也不好勉强,于某身患腿疾多年,也早该习惯一个人在屋里呆着了才是。”
话语里尽是幽怨之意,惹得幼金一阵咳嗽:“咳咳咳、咳、于三哥严重了,只是如今日头有些猛,着实不宜在外游玩,小女子也只是担心于三哥身子吃不消。”
“原来是这样啊!”于三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那苏姑娘哪日有空,于某好安排时间?”
幼金觉得事情的走向越发有些奇怪,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成,三日后如何?如今千荷湖有些早开的荷花也开了,倒是踏青游玩的好去处。”
“这般便有劳苏姑娘了,三日后南城门见?”
“一言为定。”幼金也不疑有他,如今只想赶紧送走这下一步怕是就要跟自己胡搅蛮缠的于三。
站在于三身后的严威一脸便秘的模样半垂着眼,推着木制轮椅出了苏家宴,又将人抱上马车,车夫才挥着鞭子赶着马儿滴滴答答地离开苏家宴。
站在门口撑着最后一丝笑目送于三离开后,幼金瞬间整个脸都垮了下来,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喃喃自语:“这于三怎么阴魂不散了一般!”
“姑娘说什么?”跟着她身后的秋分以为主子跟自己说话,便小声问到。
“无事,一会儿等午市过后,你记着叫李管事那边安排伙计们去量身。”幼金今日到绸缎庄去便是为了苏家宴的伙计们定做夏季的衣裳选料子的,哪曾想一出门便碰到了于三。
苏家所有产业都一样,伙计们一年四季各有一套衣裳,每年都会做新的,也算是给下人的一点子福利,幼金也从来不省这个钱,夏日里选的是吸汗柔软的细棉料子,冬日里选的是纳得足足的松软保暖的棉花。
“姑娘放心,婢子省得的。”秋分跟在大姑娘身边已有近四年,性子如今越发沉稳,因着大姑娘身边事儿多,去岁又添了两个丫鬟在身边,不过最受重用的还是秋分。
而离开苏家宴的马车上,严威看着摘下面具后一张清隽的脸,还有那时不时动一动腿的主子,面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决定甚也不说了,毕竟他笨口拙舌不会说话的,省得说出来的话主子不高兴。
再说于三,给自己揉了揉腿后,拿起下马车前未看完的账本继续翻看,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自家护卫那精彩的面部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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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南城门外。
“苏姑娘。”挂着“于”字牌子的马车内,坐得如同端方君子般的于三透过打起来的门帘向马车外的幼金点头示意,微微向上弯的嘴角透露出他此刻心情极好。
幼金规矩地回礼:“于三哥,前往千荷湖还有些距离,您稍作歇息,我在前头马车,有事儿您随时叫我。”
虽说大丰民风比较开放,可未婚女子与外男共乘着实有些不便,于三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千荷湖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