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威与韩广宏当年的关系如今被宣扬得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朝堂之上也不乏有人以此事来大做文章。大朝会上吵翻了天的文臣武将正恨不得把对方的皮都给扒了的时候,而此时的京城肖家,同样发现了不妥的肖临瑜正在书房中与肖海如密谈。
“孩儿曾记得祖父当年与韩将军交好,当年韩家出事之时,我肖家是否有牵涉其中?”肖临瑜对于肖老爷子广阔又复杂的朋友圈表示佩服之余又有些不安,如今只希望是他想得太多。
肖海如坐在首位,端起一杯氤氲着香气的参片茶,淡淡地看了眼变得比之前还沉默寡言的长子,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你问这个做什么?”一副对韩家之事忌讳莫深的样子。
当年韩家的罪名可是谋逆这种诛九族的大罪,此事发生了不过四年,加上如今又有人翻出当年韩家之事,也不怪肖海如一副不愿提及的表情。
肖临瑜看着父亲这副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是严肃而尊敬的表情看着父亲,道:“父亲,并非孩儿多事,只是如今刘威大将军才大败北狄,就有人翻出他是当年韩将军麾下的前锋一事,若是旧事重演,我们肖家当年与韩家可是也有往来的......”
肖家有肖二爷在朝为官,肖家父子自然也是对当今圣上的性情有些耳闻,况且韩将军谋逆一案不过是五年前的事,当时这事儿闹得有多大肖海如也不是不知道,听到长子这般说,他骤然觉得背后一阵冷意袭来,只觉汗毛直竖,干咳了一声后道:“等你二叔下朝回来后,再行商议吧。”
事实证明,肖临瑜并非多虑。
等到肖二爷下朝回来,肖家父子与肖二爷屏退所有下人,密谈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将前事说清,也将如今的局势做了几种可能的变化做了详尽的分析,甚至连肖家的退路都讨论了一番。
“后生可畏啊!临瑜如今越发有见识了!”肖二爷满意的目光落到肖临瑜身上,感慨道:“若不是要继承家业,临瑜若是从政,必有一番作为啊!”肖临瑜虽然年轻,可他对时事的风向与推测可以说是胆大心细,目光卓识。肖二爷光是想想方才临瑜的话,心中不免又是几分感慨。
为人父母的哪里有听到旁人夸自己孩子不高兴的?尤其还是夸他精心培养的接班人,他就更高兴了。肖海如捋了捋胡子,面上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还是谦虚了两句:“临瑜还是个年轻,哪里经得住二弟这般夸奖?”
又转头看向肖临瑜,道:“既然你心中已有成算,便着手准备,只是此事需得悄悄地来,若是搞出大阵仗,怕是咱们肖家真的要一败涂地了。”想到已经传承了数百年的肖氏一脉,若是在他这里就全部倾颓,甚至有可能要背上谋逆的千古骂名,将来他到了地下,就真的是无颜见列祖列宗了!
肖家虽比不得那些清贵文人世家,不过也是绵延了上百年的家族,大家族中人多事杂,有蛀虫,自然也有忠仆。
肖临瑜书房中,一青年一中年正在里头密商,青年清润如玉的声音淡淡响起:“此番前往西京,文叔务必谨记要藏匿行踪,此外所有购置的宅子、田地,均不能以肖家的名义出面。”肖临瑜此番行为颇有些未雨绸缪的意思,若是圣上无怪罪的意思,那便只当是给自家置办产业,可若是圣上翻出当年的旧账,知道韩大将军一案中自家老爷子也插手其中,那这份产业就是他肖家东山再起的最后希望。
肖文就是肖临瑜选出来要参与到此事的最佳人选了:肖文在他祖父那一辈就卖身到了肖家,肖文本人也是跟在肖老爷子身边长大的,当年跟着肖老爷子去南疆行商时遇到土匪拦路打劫,若不是肖老爷子为他挡了一剑,怕是肖文早就魂断南疆了。肖老爷子仙逝前,又把他安排到了自己身边,这么些年来肖文在肖家可以说是鞍前马后,事事躬亲,是以此事一出,肖临瑜心中的第一人选就是肖文。
“过几日,我会安排文叔到南边儿去一趟,您会在出海的时候遇上风浪,不幸身亡。”肖临瑜顿了顿,看向肖文,接着道:“到时会有人接上您,可能就需要委屈您改换身份,以百越商人的身份到西京去置办产业,至于您的家人,我会安排人为他们拖去贱籍,再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回原籍去置办家业的。”肖文是肖家的家生子,今年已年近四十,自然是早已成家立业,若说他有什么放不下的,就真的只有他的老妻还有三个儿子了。
西京是位于京城通往西疆的重要城镇,因着与西边国家贸易通畅的缘故,倒是十分繁华,并且西疆前往西戎路程较短,把情况想到最坏,若是圣上真的要绞杀肖家,肖家人在西京也能很容易就把自己的踪迹藏匿起来,甚至可以逃往西戎。
听完肖临瑜的话,肖文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道:“奴才明白。”虽然大少爷并没有明确地说出什么,可肖文是谁?他是当年跟在肖老爷子身边效力了多年的人,自然是知道当年肖老爷子与韩家的交情,近日京城中的风声越来越大,大少爷此番行径,怕是要为自家铺路啊!
三日后,肖文与家眷告别,踏上了前往南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