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肖临瑜那头,这回回来洛河州一是为着修葺祖坟,以便明年回乡祭祖;二则是为着洛河州设立内河航道一事。肖家虽不是做航运发家,不过从肖临瑜父辈起便开始涉足内河航运这一块,加上如今肖家二叔在朝户部为官,有他的庇护之下,肖家在内河航运这块就更吃得开了。此次肖临瑜从京城北上洛河州便是因为朝中有消息,圣上要将内河航道通到洛河州这块,肖家便先人一步赶回洛河州来了。
而如今洛河州城镇附近的水道最宽的除了水流湍急,不适宜内河航运的洛河以外,也只有五里桥这条不过四五米宽的河,若真要做内河航运,要么只得另外选址,要么就是开凿运河河道。肖临瑜来之前二叔曾说过圣上心里还是想开凿河道的,只是开凿河道花费颇大,一时间也还没做出定夺,因此肖临瑜到洛河州这十来日,一边等着京中的来信,一边则是四处探寻洛河州附近的可以开辟内河码头的地方。
肖家别苑中,肖临瑜手里拿着京城八百里加急的信展开细细读了一遍,然后放至烛火上点燃,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跟厅中间站着的中年男子说到:“圣上心意已决,二叔信中提到要沿着洛河州南边的河开挖,如今河道不过一丈左右,估摸着是要挖到五六丈宽,向南五十里接到通往京城的运河中去,如此一来,洛河州的内河航运也算是通了。”
那中年男子是肖家的生意上的得力助手之一,名唤肖韩,打小跟在肖临瑜父亲身边伺候的,这回肖临瑜到洛河州来,肖家家主便将肖韩派了过来协助他一二。肖韩听完大少爷的话,便道:“先前二老爷不是说朝中银钱紧缺,怎地还要开凿运河?”
“二叔说了,圣上有意让民间有涉足内河航运的商贾集资开凿运河,等运河开凿通运以后,凡是参与开凿运河投资超过十五万两的,即可免除内河航运赋税十年、海外航运赋税五年。”肖临瑜将肖二老爷信中提到的均说与肖韩知晓:“内河航运一年赋税银子不多,可外海航运,光是我肖家,一年赋税便已近三万两,这笔买卖,只赚不亏。”
外海航运风险虽大,可利润更大,肖家的账上很大一部分收入都是从外海航运那头来的,若是能减免五年外海航运的赋税,着实可观。肖韩拱手称是:“朝中要一口气拿出十五万两来,那些小的航运人家自然也是承受不起的,这样一来,能在这里头分一杯羹的便也只有咱们这几家老熟人了。”
肖临瑜点点头,道:“洛河州要开挖运河的消息一旦传出,沿岸的土地价格想必也是要水涨船高,肖韩叔叔,你这两日辛苦些,洛河州城镇外沿岸两三里的地都可以先收着了。”如今洛河州外头的地地价也不贵,几两银子一亩的地收回来,只等开凿运河的消息传出去,那便是翻个数十番的价钱。
肖家动作快,其他几家做内河航运的人家速度也不慢,不过三五日,洛河州外头沿河两岸的田地便都被这几大家收入囊中。原先不过八两银子一亩的良田,如今已经炒到了二十两一亩,就连幼金家原先买下来的四亩荒地,如今也都身价涨到了十两银子一亩,如今洛河州城里城外都在传着洛河州要开凿运河的消息,那些早卖了田地的人不少都捶胸顿足,懊恼不已,一时间整个洛河州都陷入一种癫狂的土地抢购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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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如今在城里卖酸梅汤,这样的消息自然也不会错过,今儿已经是幼金第十七回 听到有客人跟自己提起五里桥要开挖运河的消息了:“苏家丫头你听说了没,你们五里桥那边儿要开挖运河了!你们家要是在河边有地啊,想必能挣不老少银子吧!”这回跟幼金说八卦的是一个比较熟识的妇人,大约知道苏家是住在五里桥那头的。
幼金笑着叹了口气:“我们家要是有地,如今我就在家翘着二郎腿等人伺候了,哪里还要在这顶着大太阳卖酸梅汤,您说是不?”
那妇人一听,觉得也是,便叹了口气道:“也是,你说这真是人各有命,谁能想到那些荒地如今也能卖十几两银子一亩呢?早知道是这样,我就早早叫我们当家的砸锅卖铁也要去买个十亩二十亩的了。”喝完酸梅汤,又打包了一竹筒带走,那妇人才叹着气儿走了。
至于“家里没地”的幼金,心里至今都十分庆幸自己前段日子在侯家湾买完十六亩良田以后,又在自家原先的荒地边上又买了六亩,本来是想着凑个十亩的,那时洛河州要开凿运河的消息还未传出来,所以幼金还是以二两银子一亩的低价买入,倒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参与这次投钱开凿运河的共有十家,不足半月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便凑足上交朝廷,银钱足够,五里桥外的开凿运河也提上了日程,只等夏季过了,等秋季枯水期来临,便可以开凿运河。
对于商人而言,运河的开凿是便利走商,可于朝廷边防而言,洛河州是大丰北边的要塞之地,一旦爆发战争,走水路运送粮草要比走陆路快上一半时日不止,当今圣上虽已年迈,不过对于军事方面也是十分有成算的,为着大丰万代江山,开凿洛河州运河也是势在必行。
可一般小老百姓可不懂这些,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挣到银子,能不能吃饱肚子,朝廷大事跟他们自然没多少关系,比如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