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娘不要自己了,年纪小的小八小九顿时就哭了起来,一左一右爬到炕上紧紧搂住苏氏:“小八(小九)听话,娘别不要我们,我不要换娘!”
几个年纪大的也都站在炕下红了眼,一个个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娘不会不要你们的,你们都是我怀胎十月含辛茹苦生下来的,娘就是拼着一条命出去,也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们了!”苏氏本身就是月家这个泥沼里苦苦挣扎的人,所以她不想她的女儿们再过上跟自己一样的日子,此时苏氏为母则强的意识才算彻底觉醒过来。
幼金拿来一条干净的帕子为几个哭成花猫脸的妹妹一一擦干净脸后,才与幼银将两个哭累的小娃娃抱走,才又回来查看苏氏的情况:“如今您的身孕已经将近八个月,最是要小心的时候,无论那边儿做了什么,您都不要动气可知道?”
苏氏两手轻轻抚在肚子上安抚胎中躁动的孩儿,已经梳洗过的她显得精神了三分,微笑着颔首:“我知道,就算不为了自己,我也要为了你和几个妹妹好好保重自己。”爱怜的目光注视着幼金:“这些年娘一直太过糊涂,倒是辛苦你了。”
幼金摇了摇头:“娘,我不辛苦,只要你跟妹妹们都好,咱们一家人能开开心心在一起,做什么也是值得的。”幼金前世父母早逝,虽然有个叔叔,不过终究是隔得远了些,只是逢年过节一起吃个饭,家庭的温暖是她最缺失的东西。
今生拥有这么多家人,虽然麻烦事很多,但是看着那些小娃娃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长大成一个可爱懂事的小姑娘,自己早已在她们身上倾注了无数的爱,虽然苦是苦了点,但是她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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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外头的风言风语还是西厢房的抗拒,婉娘就这么进了月家的门。
隆冬时节,外头又三不五时地飘着鹅毛大雪,农人们大都躲在家中猫冬。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连老陈氏来找麻烦的次数都直线下降了许多,不过幼金几姐妹该干的活还是要干,比如说洗衣做饭。
翠峰河的河水早已结冰,冬日里换洗的衣裳也少很多,村民们便大都到村中的一口古井取水洗衣做饭。
幼金带着幼银抬着装满洗过的衣裳的木桶往家回,才进门便有个软软的声音传来:“哟,这大冷的天儿,怎么三姐儿、四姐儿还出去洗衣裳?可别冻坏了!”原来是刚从正房里头出来的婉娘。
瞥了眼穿得厚实的婉娘,幼金姐妹俩也不搭腔,只抬着衣裳便往后院去晾衣裳。
婉娘自打进了月家的门,每日晨昏定省地在月大富夫妇面前讨巧儿做好,又花了些体己忍痛送了老陈氏一对银丁香,老陈氏这才对她多了些好脸色。小陈氏也是个贪财的,只要有些许好处便能跟人变成好妯娌,因此婉娘便觉得自己如今在月家算是站稳了脚跟。
没想到那苏氏生下的贱胚子竟然一声都不肯叫过自己,还敢对自己使脸色,心中一下气不过便拔腿跟了上去:“你们给我站住!”
没想到幼金真的就停下步子,然后冷冷地看着气急败坏地追过来的婉娘,眼中明晃晃的戏谑更是让婉娘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想甩个巴掌过去,没想到却被眼疾手快的幼金愣生生接住了,然后一把推开她的手:“我劝你最好不要把心思打到我们身上,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是每个人都把月家当成香饽饽的。”
本来想打人却反过来被教训了一顿的婉娘却没有想这么多,只觉得幼金这是在恶狠狠地打自己的脸,被寒风冻得有些发红的食指直直地指着她:“你个贱丫头,总有一日叫你好看!”
“我等着,就看到时候是谁让谁好看。”幼金那双似乎能看穿她内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倒是让她莫名地生出一阵恶寒,婉娘心中有些气虚,不过还是故作高傲,重重地“哼”了一声才拖着已经十分沉重的身子回了自己房间。
看她气急败坏离开的模样,幼银却有点担心:“三姐,要是她跟爹告状,那可怎么办?”幼银如今也对月长禄寒透了心,只担心婉娘要是跟月长禄告状,幼金又要挨打也说不准。
幼金却看着这般轻易就被自己气得露出本性的婉娘,心中一阵发笑,本以为是多高杆的本领迷得月长禄晕头转向,没成想就是个纸扎的老虎,样子强罢了,悄声安抚幼银:“放心,她若是敢告状,我自有办法。”
见三姐这么说,幼银才稍微松了口气,姐妹俩抖落身上的雪花,赶紧抬着衣服回西厢房晾,冬日里月家人换下的衣裳洗了以后都是在西厢房晾的,也亏得是有火炕,不然这西厢房冬日里日子不知道要有多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