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呢。”宴好急匆匆端着蜂蜜水回客厅,等着男朋友的酒后吐真言。机不可遇,机不可失。江暮行宽厚的腰背弯出一个放松的弧度,眼眶被酒精烧红,眼睛看的是虚空。宴好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我在这儿。”江暮行缓缓低下头,炙热的呼吸喷在宴好脸上,似是确定一般盯了他半响:“宴好,你要乖。”宴好被他可爱的样子弄得口干舌燥,在他指尖上轻咬两下:“好,我乖。”江暮行的嗓音混浊沙哑:“你要听话。”宴好:“……”乖跟听话,有实质性的区别?江暮行迟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眉头皱了起来,薄唇也紧抿着,面色很差。宴好回过神来,连忙哄小孩子一样哄他:“好好好,我听话。”江暮行不出声了。宴好半个身子趴在江暮行腿上,仰望着他,虔诚而迷恋。江暮行偏过头看向别的地方,像是在清扫混乱的大脑,片刻后,他又把头偏回来,目光在宴好脸上焦距:“你要一直……”宴好秒答:“一直喜欢你。”江暮行的眼眸微微一睁。宴好笑起来,声音很轻:“宴好说,他会一直喜欢江暮行。”第86章江暮行怔怔地看着宴好, 模样有点呆傻。“喝醉了多可爱啊。”宴好叹气着直起身, 一把抱住江暮行:“得让你多多喝酒。”“啊不行,那样伤身体。”宴好模狗狗一样模了模江暮行的头发:“你以后要少喝酒,尽量不要抽烟, 如果是工作需要,也必须克制。”江暮行的额头抵着他细软的腰。宴好后仰一些, 垂下眼睛看他:“听到没有?”江暮行的眼帘阖在一起。“别睡啊,”宴好晃晃他的肩膀, “等会睡,澡还没洗呢。”江暮行把头埋进他的衣服里。“哥哥诶,你就算不洗澡, 也不能在这睡, 我没办法把你搬到房间里去,你比我高一大截,我搞不了。”宴好见江暮行一点反应都不给, 就想把他推开点, 没推动,再推一下,被勒得更紧了。“……”喝醉了不但可爱, 还黏人。宴好心都要化了,一杯蜂蜜水喂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哄着喝下去的。----蜂蜜水没什么作用。好在江暮行喝醉了很乖,不闹不哭不叫,更不砸东西发酒疯, 只是坐着不动,喊宴好,看宴好。似乎他的意识遭到了酒精风暴,只有一个宴好是清晰的,完好的。宴好舔了舔发干的下唇,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放过,他咳两声清清嗓子:“我想问你几件事。”江暮行没有反应。宴好凑近些,在他有点浅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狡猾又期待:“你喜欢我哪儿?”江暮行还是没反应。“我是想问你,”宴好改成第三人称,小心思藏不住地跳动着:“你喜欢宴好哪儿?”江暮行密长的睫毛缓慢眨了一下:“好。”宴好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从来不知道这个简单的字比甜言蜜语都要让人感动,他红着脸,很小声地问:“哪里好了?”江暮行的唇角牵了牵,噙着一抹笑:“都好。”宴好看呆了:“那……那你有生过他的气吗?”江暮行锋利深邃的眉眼间笼上一层困惑。宴好一瞬不瞬地望着江暮行:“就是他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你失望的事情?”江暮行一刻不迟疑:“有。”----宴好差点没叫出声,他屏住呼吸:“什么事?”江暮行的眼眸垂下来,沉默了很久,嘶哑着开口:“他不记得我了。”宴好看见了他脸上的失落,脑子里在轰隆一声响后,一片空白。江暮行倏然喊了声:“宴好?”宴好忙道:“我在。”江暮行抿直薄唇,眉骨耸着,样子有几分委屈:“我难受。”宴好一边自我唾弃地骂自己这时候还想拍照留念,一边迅速把江暮行扶起来:“是不是要吐了?我带你去卫生间。”江暮行进去就吐了。宴好拍拍他不断起伏的后背,被他推开。“不要看。”江暮行说。宴好一脸的哭笑不得,这家伙喝醉了还记得这茬,吐的时候不想他看到。“这么要面子。”“我又不嫌弃你。”宴好嘀嘀咕咕了两句,拿漱口杯接水给他漱口。江暮行吐完了,宴好把他扶到沙发上躺了一会,他的意识好像清醒了点,说要洗澡。宴好问他行不行。江暮行点头,除了额前发丝微乱,眼底还是烧红的,其他正常,他的脚步看起来还挺稳的,只是走进浴室忘了开花洒,就那么抱着干净的衣服站着。不放心跟进来的宴好:“……”“不行就不行,逞什么强。”宴好把他的干净衣服放架子上面,打开花洒水温,“你男朋友还能不给你洗澡?”身后没动静。宴好往后看看,见江暮行还站着,眼睛看地砖,疑似在发愣。他正要说话,就被一股力道推到了墙上,精实火热的胸膛压上来,后颈被叼住,又疼又麻。“嘶……先把花洒关掉……唔……”----宴好最后是被江暮行抱出去的。当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夜深人静。一个澡洗了将近三小时,断断续续洗的,精疲力竭。宴好沾到枕头就不行了,浑身就像是被大板车来回碾过似的,骨头都在颤巍巍地摇晃着,快要散架。旁边的江暮行喝多了,又舒爽畅快了一把,很快就睡了。空调的温度很适中,窗帘拉得很严实,月光被阻挡在外,只有很微弱的光晕渗了进来。房里朦朦胧胧的。宴好感慨起来,这套公寓他住了三年,承载了他的整个懵懂青春,见证他的暗恋修成正果,感情从单行线变成双行线。这里的一切充满了他跟江暮行生活过的痕迹。住久了,宴好不想搬,但是不搬不行,他要跟江暮行去a市,搬进新家,制造新的痕迹,开始新的生活。所有都会更好。宴好转身面向江暮行,有一下没一下地模着他的喉结。大学要比高中充裕自由,恋爱要好好谈,专业也要好好搞。江暮行肯定是会打工的,桂姨那笔钱只能给他腾出一段喘息的时间,还掉一部分债而已。不过……宴好撇撇嘴,江暮行至今没怎么跟他谈过那一方面的计划,不知道是怎么打算的。要是可以,他也找兼职,陪着江暮行。就想黏着。宴好的身体半死不活,思维却非常活跃,他胡思乱想着,在江暮行的怀里翻了又翻,过了会咕哝:“江暮行,我睡不着。”声音不大,软绵绵的,撒娇了。江暮行闭着眼,呼吸均匀,手却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肩背。宴好愣了愣,把脸埋进了江暮行怀里。----江暮行第二天醒来,头疼得面色发青,眼底有血丝,醉酒后的状态全显现出来了。宴好窝在空调被里看他换衣服:“你知道自己喝醉了什么样吗?”江暮行解着睡衣扣子,没理。宴好叹一口气,欲言又止:“你哭了。”江暮行依旧没理。“不信?”宴好又叹:“你不能一觉醒来忘了,就当作没发生过吧?昨晚你哭惨了。”江暮行脱下睡衣,把白t恤套身上。宴好的视线黏在他整理t恤,时而伸展,时而收紧的臂肌上面。很有爆发力,而且蓄满力量,能抱着他耍很长时间。宴好咽了咽口水,用炙热的视线舔他:“对了,我刚才说到哪了?”江暮行换上休闲裤:“哭惨了。”“哦对……对对,你哭惨了。”宴好觉得他扣上裤子的动作性感得要命,看得浑身燥热,脑子晕乎,“你哭着抱住我,叫我不要离开你。”江暮行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就这些?”“当然不止。”宴好看他线条分明利落的侧脸,煞有其事道:“你说你爱我,我的缺点优点全部都爱,还说没有我就不行,活不下去。”江暮行的薄唇动了动:“指路灯。”宴好没听清:“什么?”江暮行将睡衣叠好了放床上:“起来刷牙洗脸。”宴好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对着他张开:“你抱我。”江暮行弯腰,手臂穿过他的身侧,抱小孩一样把他抱出了被窝。宴好用嘴蹭他下巴上的浅浅胡渣:“今天我给你刮胡子?”江暮行的呼吸略重:“算了。”宴好对他的态度不满意:“算了是什么意思?”江暮行进卫生间:“不想下巴破皮的意思。”宴好:“……”----没高考前,宴好每天都是复习复习复习,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一天再多二十四小时就好了。高考完以后,他感觉一天的时间变得很漫长,漫长得让他时不时看手机,看天色,会生出一种“怎么天还没黑”的感觉。江暮行将书一本本理好放纸箱子里面,放满一箱就用胶带封上。宴好背靠软垫,腿上放着一碗葡萄,边吃边念叨:“考完了,题不做了,公式也不用背了,好无聊啊。”江暮行指指旁边的一大摊卷子:“无聊就把这些整理一下。”“别,我不干。”宴好把头摇成拨浪鼓,“我随便说说,你不用管我。”江暮行睨他一眼:“不都是你写的卷子。”“就因为这样,我才受不了,我有心理阴影。”宴好往沙发里窝了窝,“别说卷子了,就是资料书,中性笔什么的,考完我碰都不想碰。”江暮行划胶带的动作微滞,他把小刀丢书上,沉默了片刻:“我不选a大,选国内任何一所学校,你都会轻松很多。”宴好立马纠正:“a大是我选的好吧。”他抱着小碗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到江暮行身边:“我喜欢,你才选的不是?”江暮行皱皱眉头:“坐上去。”“我都下来了。”宴好不配合,他拿一个葡萄送到江暮行嘴边。江暮行侧低头看他。宴好仰起脸笑:“要我嘴对嘴的喂你吃?”江暮行淡淡道:“不用了。”挺不为所动的姿态,只是耳根有一点红,头还不动声色地往宴好面前低了几分。“哦,那行吧,我自己吃。”宴好装作没看见,他刚把葡萄放进嘴里,就被江暮行捏住了脸。葡萄在深吻中被卷走了。----宴好上qq,进群看看,发现最近一条信息还是昨晚的。杨丛跟宋然八成是跟大家一块玩通宵了,这个点还没恢复元气。夏水也不在线。宴好无所事事地退出来,刷了会新闻八卦,还是无聊,他打开电视搜台:“我感觉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应该就是考上a大了。”江暮行未曾给反应,他就自己改口:“不对,是做你男朋友。”宴好往江暮行身上一靠,不依不饶:“你说是不是?”江暮行将一个纸箱子推到一边,捞一个空的过来:“是。”宴好惬意地看起电影。今年上映的悬疑血腥恐怖片,配乐一惊一乍,镜头会突然拉近,演员的脸被放大,眼睛像是在瞪着电视机前的人。宴好一口一个葡萄,看得正起劲,耳边毫无预兆地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换个台。”“干嘛让我换台?”宴好有一个古怪的猜想,他试探地扭头问江暮行:“你怕?”江暮行面无表情。宴好把脸凑到他眼皮底下,近距离看他:“真的怕啊?”江暮行抿着唇,一言不发。宴好挠挠鼻尖,昨晚看到男朋友喝醉了的一面,今天知道他怕看这种片子,胆小。一下子就解了之前不了解的两件事。这是什么发展?老天爷发糖了。宴好换台看别的,嘀咕了句:“说起来,我喜欢的,你好像都不喜欢。”“江暮行,你说我俩能走到一块儿,说明什么?”宴好自问自答,露出颇有感触的表情:“说明是命中注定。”江暮行忙着收拾地上的卷子。宴好踢踢他的腿:“男朋友,吱个声。”江暮行吱了:“对。”宴好翘起嘴角:“拿什么,空笔芯一根都不扔啊,收一收装箱子里。”江暮行的面部一黑:“留着升值?”“非也,这叫情怀,而且,”宴好笑着说,“将来等我们老了,没事可以数着玩,预防老年痴呆。”江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