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数百渡劫修士皆是发誓,崖狞自然是知道做不到的, 他在赌朝砚给了他灵兽蛋便是遵守承诺之人, 因为那未出生的小睚眦是无辜的。
“我来?”朝纵问道。
朝砚点头笑道:“自然你来, 你的仇, 你自己来报,若你不想来, 还有纯狐兄。”
“那枚灵兽蛋……”纯狐玥笑道, “真的是睚眦的蛋么?”
“自然不是,只是从前朝纵买的随机的蛋,他整出来的蛋,最多就孵出过一只小鸡, ”朝砚笑道, 至于其他, 不是蟑螂就是蚯蚓, 跟兽类都很难沾上关系。
至于朝砚要给睚眦族的灵兽蛋?崖君那一支的睚眦也叫做睚眦族。
小睚眦需要有人教导, 选择亲和一方的总是胜过有仇的。
“那就我来, ”朝纵的唇抿的很紧, 即使有了解决的办法,那险些身死道消的雷霆也不是赔上两条性命就可以轻易抵消掉的。
按照睚眦族的本性, 要人命者自然全灭不留。
那一日发动的战役直接毁掉了崖狞那一族的整个星域, 睚眦半族渡劫修士不少, 但是五个人打一个足以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事发突然,开始的突然又结束的突然, 星辰破碎,那些尸体像是展览一样陈列在朝砚的面前。
其中还有少年模样的人,他们或许是无辜的,但是他们享受了前辈带给的庇佑,也应当承担前辈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的后果。
睚眦族每死一只睚眦,朝砚就给崖君一枚睚眦的蛋,他堂而皇之的拿出,那睚眦的灵兽蛋明显与他之前拿出的白蛋有所不同。
本来些许的兔死狐悲之感在这样的糖衣炮弹一下化作了虚无。
睚眦一族有仇必报,一个不克制本能就有可能把自己整死的族群,对于另外半族的仇恨未必比朝砚这个外人来得少。
睚眦半族百位渡劫修士,数千条性命一朝全部化为了乌有,此处征战杀伐,无人敢轻易靠近,消息未曾传出,谁也不知道目前的战况如何,只能等待一切尘埃落定。
“渡劫修士一百二十一人,其余族人共计三千五百一十六位,”纯狐玥清点完了道,“朝兄那里的睚眦蛋还剩多少?”
朝砚坐在一艘极大的飞舟之上,单腿曲起慵懒的坐着:“已经被掏空了,想要都没有了。”
系统出品的睚眦蛋也就上了三位数,睚眦半族死了数千人的账他只能慢慢补了。
睚眦族死伤如此之多,灵兽各族死亡的没有,重伤的却是有的,一应疗伤的丹药有无悔师父在,倒是不用朝砚过分的操心,这也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好处了。
渡劫期的修士轮不到朝纵动手,大乘期的却没有落了他,亲手复仇的感觉绝对胜过在这里看着,回归之时他的衣摆上还沾着睚眦一族血液的味道。
“这些尸体要怎么处理?”朝纵问道。
睚眦一族死亡时可能是人形,但是在死后便会化作兽型,灵兽一族珍贵的血脉,即使是死了的睚眦族也具有巨大的价值。
但是精血一事对于灵兽族都是一件颇为忌讳的事情,本族留存可以,真的让外人将血液耗尽,逼出精血只怕会引起灵兽族的不适。
朝纵虽然转化成了睚眦,但是他从出生开始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类,他没有那样的忌讳,并不代表其他灵兽没有,犯众怒绝对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
“你想怎么处理?”朝砚问道,诸人的神识若有似无的打量了过来,其中尤其以灵兽族的居多。
朝纵半蹲在他的身前道:“交给崖君处理怎么样?”
以睚眦族长来处理这些尸体,名正言顺,人已经杀了,怒气也发泄了,连后患都没有了,鞭尸却是不必。
“混小子,叫祖父!”崖君在旁想发火却又不能。
朝纵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朝砚笑道:“就按你说的办,那祖父就拜托你了。”
“好说,”崖君闻言捋了捋胡须,觉得心气顺了很多。
数千睚眦族的尸体被收拢,不管是尘归于土还是会被崖君逼出精血日后留用都是睚眦族的事情了。
至于其他各族,架都打完了,留在此处也是无益,在朝砚缴纳完了佣金之后,纯狐玥便带着九尾狐族离开了。
不算人修在内,灵兽族也有数百位渡劫修士,给的灵兽蛋自然不能让人家出资,朝砚这里的灵石也是哗哗如同流水一样,几百亿顶品灵石出去,资产瞬间缩水,朝纵看着还好,知道他从凤凰族坑了一大笔,鸿蒙仙宗与宗政两族的人看的却是咋舌,他们看的自然不是灵石,而是数百颗灵兽蛋。
这样的能力着实让人心动,数百枚灵兽蛋,若是能在蛋中便结契,不知道会形成多么大的助力,但是睚眦半族灭族的场景还在眼前,朝砚此人的能量有多大有目共睹,若是轻易得罪,今天的睚眦族就是明天的他们,动人的时候就要懂得绷紧心弦。
给灵兽族的是蛋,朝砚就算想给别的他们只怕也不会要,给鸿蒙仙宗诸位长辈的却是上品宝器,一人一把上品宝器,要不是其上灵气无误,朝砚那一人一把送过去跟批发的小礼物似的。
“多谢各位前辈出手相助,晚辈不胜感激,这个就拿去……喝点儿茶吧,”朝砚笑眯眯的道,并且觉得锻造仙器这种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要不然给别人跑腿费都不好给。
“喝茶……”一位大能握着那宝器上下打量了一番,总觉得宗主这徒弟似乎对上品宝器的存在有什么错误的认知,此物品质上乘,距离下品仙器也就一线的距离。
仙器难得,也就只有鸿蒙仙宗的宗主才能够阔气到送给徒弟一把下品仙器,然后他的徒弟回了一把上品仙器,那家伙天天在那里擦剑炫耀。
鸿蒙仙宗之内不缺中品之下的宝器,上品宝器以及仙器还是稀缺的,僧多粥少,有的渡劫修士用的还是上品宝器,更平常的甚至用的还是中品宝器,而朝砚这随手就送上品宝器的举动,显然手上的好东西不少。
“好武器,那就多谢了,”另外一位大能笑呵呵道。
鸿蒙仙宗财大气粗,也不是每一位渡劫大能身带仙器的,他们这一趟纯粹为护短而来,还能有额外的收获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上品宝器,能喝上一辈子的茶了。
“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左右闲来无事,谁若敢欺负咱们鸿蒙仙宗的弟子,老夫削死他,”一位大能笑呵呵的说道,分明是一张年轻的面孔,奈何这话却也不算突兀,他直接递过来了一枚玉简,一看就是求救用的。
他人一看,皆是有样学样,朝砚这里除了收了一堆玉简,还收了一堆各种各样的见面礼,这年头有人抢着做师父也是很苦恼的。
朝砚这里抢着要,朝纵那里却有几分的门可罗雀,倒不是这群大能嫌弃或者看低的原因,他们之中大部分并不知道替命咒是怎么回事,即便知道的,朝纵能够有如今这样的修为,在运气极为不好的情况下必须需要有极大的毅力,这些都是强者的资质,而有朝砚这个天选之人在他的身边,替命咒未必能够发生十成十分作用,若能收这样一位弟子自然是极好的,问题是朝纵现在是灵兽,上面有那么多长辈在,轮不到他们。
不过虽然没有抢着做师父的,朝纵这里见面礼也是收了不少。
诸人往来随风,并不留恋,修真界中幅员太广,人数太多,寿命太长,彼此相交凭借的不过是一个缘分,却是不必过分强求。
鸿蒙仙宗的人走的很快,宗政一族也并未停留许久,只有一个儒雅的中年的男子打量了朝砚许久,拿着朝砚送上的礼物,离别之前到:“昊儿的眼光真是不错,这师父认的极好。”
朝砚拱手想说谬赞,人却已经走了,尘埃落定,宗政昊随时跟在朝砚的身后,仿佛尾巴一样甩也甩不掉。
朝砚转头问道:“刚才那位前辈是你的谁?”
宗政昊眨了一下眼睛:“我爹。”
朝砚:“……”
他就说那人怎么一直盯着他看个不停,原来是估摸他这个师父称不称职?
“你怎么也没有给师父介绍一下?”朝砚用扇子敲他的脑袋,“你这个不孝的徒弟。”
宗政昊没觉得疼,眨了一下眼睛,显得十分的无辜:“师父你没说。”
如果朝砚不是早就知道他的性子,这会儿一准以为小徒弟是故意的。
人走了个干净,也只有崖君一族还有凤栖梧还在了,此时倒是不着急离开,没有另外一族的阻挡,朝砚想要进入睚眦一族便不再是影响性命的事情了,对于朝砚所说的待两日,崖君自是喜不自禁。
朝纵不动声色,被朝砚顶了一下肩膀后道:“那就有劳……前辈了。”
他虽有意动,但是到底没有改口,但即便如此,这样的态度变化也让崖君觉得高兴了。
星域打开,就在诸人进入的时候凤栖梧蓦然看向了一个方向道:“出来吧。”
崖君停滞,也是准确找到了方位,一道灵气袭去:“何人在此窥探?”
他之前竟然丝毫未曾察觉来人的气息。
灵气奔袭过去,却被那处轻描淡写的化解,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那处出现,俊美清贵,望之生威。
崖君见到来人,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也无之前的针锋相对了,反而拱手行礼道:“清族长不知何时前来的?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龙生九子,虽说如今的龙族与当年的龙族已然不同,但是龙族天生的血脉却是在睚眦一族之上的。
以睚眦族的力量倒不至于畏惧龙族,但是尊崇还是有的,而崖君最想知道的是他是何时来的,可曾听到之前崖狞所说的话。
清长歌颔首算是示意,眸从朝纵的面具上划过,然后看向了凤栖梧:“凤兄怎么做如此装扮?”
“不过是兴趣爱好罢了,”凤栖梧操着苍老的声音道。
“清某倒不知凤兄有这等爱好,”清长歌的口吻听不出喜怒,却绝不热切。
凤族与龙族相交甚久,凤栖梧自然知道平时的清长歌不是这样的,之所以如此冷淡,原因只怕在朝砚与朝纵的身上:“清兄今日来所为何事?”
“与龙族有关之事,”清长歌话音落,人已经到了朝砚近前,却是被凤栖梧与崖君侧身挡住,他面无表情道,“凤兄一早便知此二人身上有龙骨了吧?”
龙凤太过于亲厚,或许他族无法察觉朝砚二人身上的龙骨,但是以凤栖梧的实力一定能够察觉,可是龙族却并未收到任何的消息。
此话一出,朝纵看了过去。
“看来清兄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凤栖梧未曾让开分毫,“只可惜你一人来是带不走的人的。”
“为了灵兽蛋?”清长歌看着他道。
凤栖梧并不畏惧于他,直言道:“这个理由足够了。”
凤栖梧的年龄比之崖君要小,可是实力却与清长歌在伯仲之间,轻易不好招惹,有他阻拦,只凭清长歌一人成不了事。
“我只是问询几句,”清长歌冷声道,“他二人应该也有求于龙族吧?”
“站在这里问也是一样的,”凤栖梧未曾让开,直言道,“他二人身有龙骨是你们的族人先动的手,若想兴师问罪,凤族替他们接着。”
他这话说的底气十足,清长歌本来问题到了嘴边,答案都被他说尽了,无奈只能看向了朝砚二人:“他所言可是真的?”
朝纵未曾答话,龙族威重,从前只是传言,如今真的到了跟前,才发觉血脉压制是真的存在的。
朝砚知道这是专门等人走了才找茬的,今日若只有崖君在场,还真未必能够拦得下他,所以误会一定要解释清楚:“凤前辈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的,朝某也无主动残害龙族之意,当年被那龙族残魂所迫,那龙族想要夺舍,晚辈无奈反杀,前辈应该不会为此事黑白不分吧?”
这帽子扣下来,龙族就不是护短可以说明的了,反正残杀龙族的锅朝砚是不背的。
“若按你所说,的确是龙族不占理,”清长歌看向了朝纵道,“那么那龙族一次夺两个人的舍?”
朝砚:“……”
这条龙有点儿聪明啊。
夺舍自然是只夺一人的,可是朝砚身上有龙骨还好解释,朝纵身上也有的话,就说明他们当年有主动融合过。
未见那龙族残魂之前,朝砚他们找到龙鳞,龙血的时候还未被龙族针对,即便那些东西都是无主之物了,那也是龙族的东西。
话是没法接了,朝砚笑道:“当年晚辈鲁莽,不知龙族有此规定,之前纯狐兄送回龙族的那条青龙就全当补偿扯平吧,还请前辈不计前嫌。”
清长歌一怔:“之前那条青龙是你……也对,本座还想着纯狐玥要从何处弄来的龙族,此事可以抵消,剩下的龙族呢?”
他这话有些无礼,但是龙族势大,在这个修真界,谁的实力强悍谁说话就有底气,之前朝砚聚集了数百渡劫修士,在那崖狞面前说话可不就是挺直了腰板毫无畏惧。
那一招对于睚眦半族有用,对上龙族却风险极大,首先凤族与龙族交好,即便为了蛋的事情看起来撕破了脸,也不会放任朝砚对龙族下手的,龙族势力比之鸿蒙仙宗恐怕都差不了多少,贸然得罪绝非上策。
但朝砚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从前他人寻衅滋事,说两句骂两句不痛不痒,这世间看他朝砚不顺眼的人很多,骂两句就要打要杀,他也不用活了,也得给人家留点儿发泄的方式不是。
可是这会儿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一怂可能命就没了,绝对不能够任人捏,更何况他还打着龙族精血的主意呢,之前的灵兽蛋没给龙族,灭了睚眦半族也没有通知龙族,作为这修真界的一方巨擘,他们不来凑个热闹弄清楚究竟才奇怪,瞌睡了送枕头,谁知道这就用上了。
“就一条,没有剩下的龙族,”朝砚认真道,剩下的还在系统的商店里呢,没有买出来那就不算一条,顶多算一颗,“晚辈可以发誓。”
“你之前送了睚眦族上百枚灵兽蛋,”清长歌看着他道,“本座看见了。”
“前辈有所不知,龙族呈天地气运而生,实乃祥瑞,”朝砚打开了折扇认真说道,“既为四灵之首,哪里是那么容易降生的,晚辈也是无能为力,若真想要,需要一些代价。”
清长歌看着他微微蹙眉,朝砚此人在他看来着实有几分的矛盾,灭睚眦半族时的狠辣果断,骗人时的不动声色,连崖狞都被他忽悠过去了,若他兄弟二人知道他出尔反尔,不知可会被气活过来?
可说他不可得罪,却又出手大方,灵兽蛋与上品宝器随意出手,这样一个青年,除了周身的气度,放在人群之中实在算不得出彩,但是即便如此,清长歌在第一眼看到朝砚时的感觉是……亲切。
这就太可疑了,天选之人受天地钟爱,没想到连心绪都能够控制。
“你想要龙族精血?”清长歌直接问道。
朝砚:“……”
这小哥不能因为长的长就跟蛔虫是亲戚吧。
但是猜出来也没用,因为朝砚要耍赖的时候这修真界就没有人能够比他脸皮厚的:“前辈真是聪明绝顶,只是因为龙族诞生需要集日月之精华,耗天地之能量,想要让失去的孩儿重新回归,每一颗蛋都需要龙族精血的召唤,一滴一枚。”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清长歌面无表情道。
若旁人敢觊觎龙族精血,便是有凤栖梧护着,龙族的威势也不可随意挑衅,但是朝砚提出的时候,清长歌却并无过分冒犯之感,天道之宠爱,还真是让人心智都能够扭转。
朝砚笑道:“这实属无奈之举,为了龙族的繁衍,晚辈也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但是主要还是在龙族自己的身上。”
“哦?”清长歌扯了一下唇角,“那你可知崖狞所说并不完全,他想从睚眦转为完全的龙族,除了精血,还需要一副大乘期的龙骨,大乘期的龙鳞,大乘期的龙珠,才可彻底返祖。”
这东西要真到了身上,仇怨可就结的大了,朝砚心里想着自己违背崖狞的誓言真是占理的,那家伙指不定胡诌的方法想让他与龙族对上,一旦得罪了龙族,睚眦半族的仇还有的报,结果这条龙就给补全了。
“原来如此,”朝纵握紧了朝砚的手腕说道,“既然如此麻烦,我二人自然是不愿意与龙族为敌的,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他虽然想要恢复,但是此举恐怕艰难的很,他不愿朝砚为难,以退为进反而是最好的,若实在不行,留待渡劫飞升就是了。
“你想以退为进?”清长歌微微阖了一下眸,“很可惜,龙骨不会给的。”
每一条龙都是族人和同伴,被他人拿去做材料一样的提升,清长歌做不到,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但是后续的绝对不能再犯。
朝砚笑道:“那这件事就免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