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旭那个好战又路痴的人一般不会出他安排的地方, 而东边唯一一个值得他去的地方, 就只能是国士阁。
现在再去阻拦也来不及, 宁泓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你怎么没有阻拦一下?”
和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你是没看见我被打成乞丐的样子,我阻拦的了么?对了, 陈略,之前让你问的事情怎么样了?”
若不是要问陈略关于炼丹的事情,她一准跟在宁旭后面国士阁一日游。
陈略一听这个问题顿了一下, 摇了摇头:“他所认识的炼丹师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够炼出七品高阶丹药, 尤其是那个人不能前来, 需要将药材送出圣域城, 这很麻烦, 路上就不知道要遇到多少争抢, 丹药真炼成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回来。”
和淼说到正事也是有了几分的慎重:“若要炼成能有几分把握?”
陈略耸了耸肩道:“燕砚连那个丹师的品阶划分都不太清楚, 这个不太好说, 小丫头,你不会真打算将药材送出去吧?”
“反正放在家里也是摆着,要等魏长老突破,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和淼撇了撇嘴道,“还不如抱着这丝希望试试。”
“和前辈身体不是还好,”宁泓笑道,据他所知,和家家主的身体并不如外界所说的马上就要行将就木了, 要不然和淼也不会这么闲。
和淼单手撑着腮道:“还好是还好,但是此事不能拖,真拖个三年五载的也会出问题,咦,倒是你,你不去国士阁看看么?你不怕整个宁家都要重建么?”
宁泓:“……”
陈略在一旁哈哈大笑:“这话说的十分可靠啊,宁兄节哀。”
认识的都是一群损友。
而此时的国士阁却很和谐,确切的说就是有客人找上了门,陈涌把人带进来端茶迎客这样的简单。
朝砚居于主座,宁旭方知笙居于客座,宁旭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来战!”
战意满满。
朝砚是知道宁家阳阁被打成一片废墟的事情,他挥着折扇道:“阁下刚刚消耗良多,此时再战,说起来对你不公。”
宁旭微微蹙眉,一旁的方知笙温声道:“的确如此。”他看向了朝砚道,“在下方知笙,这是我的道侣,宁旭。”
“在下燕砚,”朝砚也回了个礼。
被人找上门来这事就逃不过了,跟宁旭打也不怕得罪谁,没有太多的势力牵扯,反而让宁旭跟万铭城当初的待遇有着天壤之别。
打一架就打一架,就当睡醒了活动筋骨好了。
而此时的待客就是约战。
“宁兄何时能够完全恢复?”朝砚挥着折扇道。
宁旭听他愿意比斗,那种浑然的战意已经收敛了几分:“三日。”
“那就三日后辰时比斗台见,”朝砚这样说着。
宁旭点头:“可。”
谈判结束,方知笙由始至终都在捧着茶杯小心的喝着茶没有说话,朝砚的目光从他的身上一闪而过,得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要是所有修士都像宁旭的道侣这么温柔多好?
朝砚闪过这样的念头,下一秒就被甩到了犄角旮旯里面,因为这样的念头无疑是冥想都不可能想到的。
两厢交谈,双方和平解决,国士阁完好无损,宁泓在听到消息的时候难得错愕了一下,下一秒笑道:“还是燕兄有办法。”
“那家伙的确聪明,”陈略提着酒壶往嘴里倒酒道,“三日后有好玩的可以看了。”
他也想看看朝砚真正的实力如何。
那么快的突破是真的根基稳固,还是急功近利,一看便知。
和淼早就已经离开了,和家的事情她总是要出一份力的,宁泓起身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儿啊?”陈略郁闷道,“我儿子在这里,我不得好好的表示一下父爱。”
宁泓无语了一下:“他年过半百,不是还在吃奶,有挥洒不尽的父爱可以随便从陈家抱个孩子养,绝对比现在有趣。”
陈略继续喝酒,亲生的和抱来的怎么能一样,而且他有个屁的父爱,不过是好奇他儿子怎么能除了样貌相似其他地方都跟他不太一样罢了,当然,还有顶上那个老头子说的要好好保护的事情。
陈家那潭水之中,吞不下他陈略,吞下一个旋照初期的陈涌还是轻而易举的。
夜晚降临,陈涌告辞朝砚跟随陈略回了陈家,嫡系血脉独占一处院落,与陈略的院落紧挨着,来往侍从不断,只要他想,甚至可以吃饭都不用自己拿筷子的,与此对应的是,他不能将这些人赶出他的生活,因为那其中各股势力送来的人鱼龙混杂,到陈家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之中,可是陈涌也知道,他现在待在陈家比待在朝砚身边而言对他更有用。
至于宣贡则留在了朝砚的身边,待在那里对待在陈家安全一万倍,而且包括陈略在内,没有人认为他会对一个炉鼎真心。
“少爷,香汤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袅娜的少年走到了他的身边,容色美艳,自有一股风流柔媚的意味,连那指尖都是纤长无比的,开光初期再配上这样的容色,比之宣贡那样的炉鼎不遑多让。
他的手指摸到了陈涌的腰带处,眼波流转的想要抚上他的肩头,下一秒却被掐着脖子提溜了起来:“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外人进入我的房间,你耳朵是聋的么?”
那少年气息上不来,拼命的抓着他的手腕道:“奴知道…错了,求,求……”
手指还在不断的收紧,等到那少年已经奄奄一息的时候松了开来,那眼前发黑的少年浑身颤抖,连声咳嗽道:“少,少爷饶命。”
“滚吧,”陈涌转身,没有留下丝毫情面。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这次只是差点儿要了人的命,下次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他没收?”一道阴柔的声音在房间之内响起。
“是,少爷,”那侍从汇报道。
“罢了,他刚回陈家,总要装一段正人君子,”那阴柔的声音笑道,“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
“是。”
和家腹地,数丈的阵法之中,一位看似青年的男人初初收功,他生的颇为俊美,只是因为苍白的脸色而显得衣衫单薄了些。
“家主,和淼小姐求见,”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和卿正欲开口,眉心微蹙了一下后道,“让她进来吧。”
腹地的外围一道声响,一道如同烈焰一般的身影灼烧了进来,龙行虎步,在那阵法之外停下了脚步抱拳行礼:“祖父好。”
和卿看她一身风尘仆仆,笑了一声道:“又去哪儿疯玩去了?”
和淼行过了礼,规矩便有些被抛到了一边,她捋了极长的马尾道:“我去宁家找宁旭玩了,还得了一个消息,宁家那个燕砚认识一个七品的炼丹师,可能能够炼出筑融丹,但是不能前来这圣域城。”
和卿搭在膝盖上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痉挛:“药材只有一份,你待如何?”
“孙儿是觉得可以冒险一次,药材可以再收集,祖父这样等着委实让人担心,”和淼一甩衣袍在阵法的边缘坐下道,“他不能前来,孙儿亲自送过去便是。”
和卿微微沉吟后笑道:“此去不知多久,若是错过了万城来贺,下一次可要等到百年之后了。”
和淼一愣,鼓了一下脸颊道:“我快去快回,反正还有两年,如果真错过了,那也是我自己倒霉,反正派别人去我不放心。”
“那就去吧,”和卿看她的目光带着看小辈的宠溺,“让和涂跟你一同前往,可保你一路平安。”
“多谢祖父,”和淼知道他这是同意了,生命交托在她的手上,顿时责任感无限大,“祖父你最好了,要是你跟我没血缘,我铁定追你到死啊。”
和卿的笑容微微敛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和淼道:“你既恨嫁,也该换些女儿家的装扮,刚才若非进来时通报,我还以为进来的是个男子,女孩子穿的衣衫袅袅多漂亮,还有你那些炉鼎,你这个坐姿……”他叹了一口气,“当初就不该让你跟陈家那小子……”
和淼连忙从地上跳了起来,拱手告辞道:“祖父,孙儿这就去忙了,回见回见。”
一转身风风火火,溜的比兔子还快。
她家祖父长的好,脾气好,有魄力,就是碎碎念起来比她娘还能说。
“家主,淼小姐就是这个性子,若按平常女子来,反倒将她拘束了,”一道声音劝道。
“就是有你们这些人纵容,才让她如现在这般掰都掰不过来了,”和卿叹气道。
那道声音说道:“家主,若无您的首肯,我们哪儿敢纵容,”不待和卿说道,那人又言,“况且以和家的势力而言,淼小姐着实不用为了委屈自己取悦那些男子,若遇真爱之人,必然是连她这份率性一并接受的。”
和卿笑道:“罢了,只是她那些炉鼎。”
“淼小姐就是养着玩,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吧,而且您也知道她……喜欢长的好看的男子,”简单来说就是好色,但是用这个形容女子而言有些诡异。
修真界中女子有几个侧室,养几个炉鼎的事也算正常,靠能力说话的世界,即便一些男修对于和淼如此的高调行事看不惯,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的。
和卿揉了揉眉心:“罢了,随她去吧,让和涂一路小心。”
“是,”那道声音说道。
前一天宁旭刚走,第二日和淼便前来拜访了,以和家天才之名来访,与之前的私斗又有不同,宁泓没有阻拦的理由,也隐约猜到了和家的决定,此行有赌的成分,却未尝不是一条道路。
朝砚在听到和家来人的消息时感觉不妙,在见到和淼之时知道这种不妙来自于何处了,对于一个不知根知底的炼丹师,和家竟然选择了信任。
和淼初见朝砚之时微微怔了一下,眼前的男子慵懒自若,温和从容,不知为何让人看到就觉得有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压制住心里的沸腾,和淼默念着正事重要,将来意诉说了一遍后问道:“不知燕兄可否告知在下那前辈所在何处?和淼欲亲自拜访,以示诚意。”
朝砚自然是不能跟她指万剑城的地域的,但是一时也没法确定他这个高人应该在何处落脚,清了一下喉咙开口道:“那位前辈游历四方,燕某每每与他见面之时都要提前询问一声,和小姐来的匆忙,燕某也未曾确定,可否确定后给你答案?”
和淼略微沉吟,开口道:“不知需要几日时间来往?”
“三日即可,”朝砚笑着说道,虽然他可能一个小时就能够确认,但是还是长一点儿好,传信玉符也没有那么快的。
“三日啊,”和淼脸上带了笑意,“我还以为此行必将走的匆忙,要错过燕兄跟宁兄的比斗了,如此倒是正好。”
她眼中也是战意昂扬,明显如果朝砚打赢了她也得打上一场。
好斗是好事,朝砚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如果对象不是他的话就更好了,奈何这群人平日比的都不爱比了,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就成了研究的对象。
可是若说跟宁旭对战之时放水?先不说高手过招只在毫厘之差,就说放水一事,也是对于他们如此期待的不敬重,想要在这圣域城立足,除了权势还要有实力,有如宁家这般存在,实力越强反倒越安全。
“和小姐打算亲自前往?”朝砚询问道。
和淼点头:“还是亲自去放心一些,也表我和家的敬重之意。”
朝砚笑着问道:“此次路途遥远,归期不定,和小姐不怕赶不上万城来贺之事么?”
“我自会努力赶回来,只是若真的赶不上,那也只能是运道不佳了,”和淼微微笑着说道,“希望那位前辈能住的近一点儿。”
“和小姐真的很孝顺,”朝砚对她的观感不错,行事干脆,爽朗大方,虽不像平常女子的装束,但是明显这样更有利于行动。
“多谢燕兄夸奖,”和淼笑吟吟道,觉得这人虽是长的不那么出众,但是一身气质与会说话的嘴胜过他人远矣。
朝砚觉得自己可以把地点儿定的近一点儿了,反正游历这种事,游历到哪里都是游历,还不是由着他说了算。
他未发言,却听和淼继续说道:“若非此行匆忙,我也是要跟燕兄比过再走的,可惜了。”
朝砚:“……”
还是远点儿吧,最好刚刚卡着两年的边缘再回来。
“不过燕兄也不必担心,”和淼笑吟吟道,“此番比斗,不说别的家族,陈家的陈深必然是要来的,那家伙比我厉害,一定能让燕兄尽兴的。”
朝砚:“……”
“对了,还有我的小堂弟,他虽是炼丹师,不过也是金丹初期,打架也是可以的,”和淼的话语之中透着热情洋溢。
朝砚心神微微一松,炼丹之事或许也不用太过于为难这姑娘,救人要紧,若她真失了祖父,只怕很难再保证这份热情了。
人老了,加上前世也是个快百岁的人了,看见年轻人的时候难免……
“不过和佑今年才八十七,燕兄对上他的时候还请手下留情了些,”和淼笑道。
堂弟八十七,问:姐姐应该多少岁?
反正朝砚加起来的年龄也没有人家大,小姑娘什么的,这个修真的世界,女人的年龄更是成谜。
“好,”朝砚笑着说道。
和淼看着他的笑容,托腮道:“唉,要是燕兄未曾有道侣就好了,怎么美人都这么快就嫁人了。”
她后面那句嘀咕的极快,奈何朝砚听清了,这种话听见就当没听见最好,无视无视。
和淼恭敬而来,待说明事宜后告辞离开,米果儿动了动尾巴道:“美人……嘻嘻嘻……”
“你竟然调戏我?”朝砚懒洋洋的看了幸灾乐祸的米果儿一眼道,“我要告诉崽儿。”
米果儿:“……”
它是重复,是重复!
与宁旭相商的三日之期转瞬就到了,这一日朝砚整装待发,打算这次比完立马以受伤为由闭关,然后传送到万里之外去炼丹,活的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宁家只比斗台处便胜过数阁之地,其上以玄武石锻造而成,坚硬无比,比之斥灵石又不知胜过多少,即使是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也不会将其损毁,再加上其上镌刻的无数法阵,朝砚确定这比斗台非常的耐造。
宁优给他介绍着此处,言语之中也有些许骄傲,此比斗台乃是宁家前辈为小辈们专门锻造而成的,耗费良久,体现了家族的拳拳爱护之心云云,就是说到后来的时候卡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朝砚看着宁旭前来的身影,觉得他想说的应该是前辈们造了这么一个比斗台,可是宁旭他就是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