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嗔眨了眨眼睛:“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吗?”
他眼中多了一分悲哀,握住她小手亲了亲。比起爱怜,还多了几分祈求。
柏正打开袋子,喻嗔愣住,里面是一盒紧急避孕药。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说得无比难受,悔恨极了,昨晚意乱情迷,没想到这回事。后来想到,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喻嗔也明白,她把药接过来,看见柏正握住拳头,眼睛发红。
她笑着亲亲他下巴,不愿他这么自责痛苦。
少女嗓音甜甜的:“吃药很苦,柏正亲亲我。”她其实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昨晚是她临时起意。
他不说话,唇触碰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
一腔炽热的爱意,像是要通过这个途径,全部宣泄出来。
暑假过完,喻嗔再次回到学校上课,她已经大四,开始忙毕业论文的事情,直播做得少了,名气不降反增。
不说别的,在她身上的浪漫爱情故事,就够观众们脑补一大堆。
还有星探来学校挖人,但喻嗔直言拒绝,她只喜欢调香。
看了她的直播,如今许多人都能“交上作业”,制出好闻精致的古香,大家渐渐意识到,这种香健康又好闻,一时间认真学习的人越来越多。
学校最近有传闻,有个著名家族的大佬,挂名在s大念书。
后来有同学看见八千万豪车进出,纷纷尖叫。
但大佬一个月只来几回,来去匆忙,见过庐山真面目的人极少。
直到国庆假之后,大佬下了班,开着豪车匆匆忙忙驶入学校,直奔植物系,从八千万豪车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巧可爱的冰淇淋。
喻嗔打开冰淇淋盒子,冰淇淋还冒着冷气。
猝不及防被喂了口狗粮。
学校新闻社炸开了锅。
#号外,大佬真面目,一点儿都不丑,反而帅到炸裂!#
#震惊,八千万豪车飙到160迈,只为给小女朋友买冰淇淋#
看到新闻的女孩子都成了柠檬精,哇好气,这年头又帅又好看又有钱的男人,深情到不像话。长得丑的反而又浪又花心又渣。
男生们则嫉妒柏正,植物系那个惊天动地的大美人啊,他们肖想好几年,现在成了别人的。
秋去冬来,这一年里,徐学民过得最轻松。
徐叔渐渐意识到,家主今年特别努力,他迅速成长,努力成为徐家产业的顶梁柱。
有时候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他变得好学、稳重、有担当。
徐学民操劳了大半辈子,没想到真有轻松的一天,他欣慰极了,一向情绪波动少,此时竟有种落泪的冲动。
曾经人人说柏正这辈子注定是个败类。
但其实他只需要喻嗔一句,他可以。
这一年的柏正过了23岁生日,迈入24岁的时光。除了能养好他的小姑娘,他也成了徐家的顶梁柱。
这一年,庞书荣是出色的运动员;
乔辉成了有名的电竞选手,有一大批死忠粉;
大光是一名成功的微商。
这群在高二被唾弃是垃圾的少年,长大后都变成了最好的自己。
没有人会是垃圾,熬过那段看不见光的日子,人人都能涅,看见光明。
快过年了,年末s市有个慈善晚会,据说是给灾区捐款,还有贫困山区孩子们读书的问题。
以前柏正从不去,这次他却提出要去。
去之前,他说:“我去趟医院。”
徐学民对这两个字很紧张:“您身体又不舒服吗?”
“不是,我去检查一下,如果不能有后代,我就去做结扎。”他俊美的脸上,平静到几乎温柔,他说,“老徐,不能让女孩子吃药,对身体不好。”
老徐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热。
后来小主子从医院回来,老徐都没敢问到底是结扎了,还是可以有孩子。
柏正也懒得给他讲,他又不和徐学民过一辈子。
喻嗔收到邀请,问她要不要去参加慈善晚会。
她没见过,颇为开心,表示自己要去。
柏正给小公主准备好漂亮的衣服和首饰,亲自开车把她带到现场。
慈善晚会很热闹,自他们走进来,人人都忍不住看过来。
年轻的家主,那个富贵无双的家族继承人,还有他娇花一般的女朋友。
到了募捐时,不仅柏正捐了一大笔数目,喻嗔也捐了很多钱。
柏正摸摸小心肝儿的头发,他知道这是个感恩的女孩子。
当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她受过千万家恩惠,如今加倍回报回去。
他却不同,他的一切感激,源自那个寒冷的春天,隔着满目疮痍,与她相遇。
没有相见,便先一步爱上她,从此世界春暖花开,美好无限。
快结束时,柏正接到一个紧急电话。
“嗔嗔,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她乖巧点头,“我在这里等你。”
柏正打完电话,处理好事情回来,募捐已经散场,他还没走进会场,就看见原本喻嗔坐的地方没有人。
他一瞬急到不行,到处寻她。
人来人往,他什么都顾不得,看见一个人就连忙问是否看见了她。
被他抓住的人纷纷摇头。
直到有个侍应生讲:“我看见过那位小姐,她刚刚出去了。”
外面狂风大作,天空一片漆黑。
柏正惊恐,害怕,彷徨,生怕她出了什么事,连忙踏进黑夜里找她。
没有人,怎么都找不到,不是说了等他吗?
冬夜冰冷,风刮在脸上生疼,柏正不安分的血脉,让他肌肉紧绷到疼痛。他有种发疯摔东西的冲动,但是最后克制住了。
他不愿意被天生的基因驾驭,喻嗔如果看见这样的自己,会不安。
可是无尽的黑夜中,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甚至有一瞬忍不住恍惚地想,是他对她不够好,所以她离开他了吗?
他知道喻嗔乖,但她一直都是很有主见的姑娘。闯入他的生命横冲直撞,离开或许也就在朝夕。
他找不到人,怕到极致,竟觉得这是黄粱一梦,这几年他都身在梦境,从未与她相爱相守,依旧身处在童年黑暗的阁楼,无望的深渊之中。
尽管这些消极的思想很快被否认,但柏正意识到,原来他一直是害怕的。
前方的光亮起,远处缓缓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逆光而来,偏头看他,歪了歪小脑袋:“柏正,你怎么啦?”
光亮冲破黑暗,她显得无辜极了,完全不知道男人为了找她,内心经历了多么汹涌的变化。
直到被人抱住,她糯糯解释道:“外面在刮大风,我看你打电话一直没回来,外套还给我穿了,我怕你冷,来找你给你送衣服呢,你刚刚没看见我着急了吗?”
他嗫嚅了下嘴唇,一个字没提,最后温柔低声道:“嗯,谢谢嗔宝。”
她高兴又羞涩。
“我们还回去宴会吗?”她问。
“不去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
深蓝色夜空下,他牵着自己的女孩,风吹动他的衣摆。
她声音轻软哼着歌,他神情渐渐变得柔软,身体放松。
柏正渐渐懂了一件事,他不会好,这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童年和少年的经历,永远把他变成身处深渊那个人。
但没关系。
他会在深渊中,望见女神。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