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云销雨霁。
天将明时,喻嗔醒了过来,一只大掌在她发顶轻拂, 很珍重的样子。
她身上不舒服, 醒得早,这会儿才早晨六点。
“你一晚上没睡吗?”
柏正低低“嗯”了一声,她累坏了, 他却精神奕奕。初尝销魂蚀骨的滋味儿, 他觉得自己可以折腾一晚上, 但是喻嗔显然不行。
少女嘟嘴, 忍不住开口:“好热,你别抱着我。”
哪怕房间开了空调,可是最热的盛夏,年轻男人像个火炉,这样紧紧抱着她,热得她难受。
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嫌热。
被子里伸出一只嫩藕似的胳膊, 胳膊上点点红梅,喻嗔把他推开, 总算感受到这是有空调的房间。
她滚出他怀里,自然变成板鸭趴的姿势。
喻嗔没睡醒, 迷迷糊糊又闭上了眼,这次睡得舒服多了。
柏正看过去。
少女脸颊白里透红, 小拳头虚虚握着, 放在枕头上。简直可爱到犯规!
但他不敢再来一回。
柏正一整晚都在反思,也没想清楚昨晚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等他做个人时,已经完事了。
中间有他清醒的机会, 可箭在弦上,他停不下来就算了,竟然再来了一回。
喻嗔彻底醒过来,已经早上八点半。
她揉揉眼睛,柏正把饭做好了。他不太会做饭,卖相不好,但是尝起来味道不错,怕喻嗔不喜欢,他还特地买了一份做替补。
“我带你去洗漱。”
在他怀里刷完牙,缱绻之下,喻嗔感受到他心中几分难言的沉重。
他温柔地不像话,精心伺候她,给她擦干净小脸。
她仰起小脸蛋儿,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口。
“别愁,我不要你坐牢。”
他眼中终于带上浅浅的笑意,摸了摸她柔软的脸颊。柏正没解释自己不是担心这个,比起担忧的那件事,他宁愿去坐牢。
喻嗔还穿着他的衣服,同样的衣服,男人穿起来充满力量,女孩穿起来却格外漂亮性感。
她身上的感觉与昨夜之前有些许不同,今天像朵绽放的花儿,引人采摘。
柏正很克制,没敢多碰她。
伺候小心肝儿吃完饭,喻嗔看他一眼。
“你今天还得挨顿打。”
很快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昨晚万姝茗给宝贝女儿来了个电话,喻嗔挣扎着要去接,柏正那时候紧要关头,就差求她别动,那个电话最后响到自己挂了。
后来他怕再响起来,用喻嗔手机发了个短信回去报平安。
昨晚那个关头,谁也不能和他抢人。
喻嗔出门之前,告诉过母亲自己昨晚要和谁聚餐,她打小懂事,也讲了柏正是她男朋友的事。
得知闺女男朋友是救过喻中岩和喻燃的人,万姝茗纵然心情复杂,可也没反对,只叮嘱女儿一定要把人带回来看看。
结果昨晚收到报平安短信,万姝茗气得要死,这下好了,平安是保住了,贞洁就不一定。
柏正被提前告知了要挨一顿打,平静极了。
“没事。”反正他皮糙肉厚,从小到大习以为常。他甚至还给她再喂了一个奶黄包,才给她擦了擦嘴角。
喻嗔家不住原来的地方,如今在一个新小区里,喻燃会赚钱,喻嗔也会,两位家长也是出色的老师,一家子优秀人物,日子越过越好是必然的。
当年狼狈来到这个大城市,如今早晨出去散步,谁见了都得喊一声“喻老师”、“万老师”。
喻嗔坐在沙发上,竖起耳朵听书房里小动静。爸打人有分寸的吧?
万姝茗气恼地点点她脑袋。
“胳膊肘往外拐。”
万姝茗看一眼准女婿带来的昂贵礼物,再看看女儿穿着夏装,脖子上遮不住的青青紫紫,叹息一声。
看这痕迹,就知道那小禽兽到底多卖力,她恨不得让喻中岩多打一顿。
喻嗔在妈妈打量的目光下,脸红了个通透。
母女俩说着悄悄话。
“你想好要和他一辈子了?以后后悔咋办?”
“妈,没什么好后悔的,我知道自己喜欢谁,最好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既然认定在一起,早一天晚一天也没分别。”
说着,还把钻戒给母亲看了眼,小禽兽求了婚的。
万姝茗也不是不开明的人,女儿都过了领证的年龄了,柏正还舍命救过喻中岩,别的不说,单讲人品,还有爱她女儿这份心思,世上就少有人能敌。
一会儿书房门开了,喻中岩先背着手走出来。
这几年他多了不少白头发,板着脸一本正经,还挺严肃的。
柏正跟在他身后,嘴角青了一片,看上去有几分}人。
万姝茗刚刚还在叫好,现在看见柏正这幅模样,忍不住抱怨自己老公打得太重。
丈母娘大概都有这种心态,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喻嗔虽然知道柏正扛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疼不疼呀?”
他笑了一下:“不疼。”
万姝茗把喻中岩拉到厨房,嗔怪道:“你下那么重的手?”
真把人打坏了怎么办?
他们家欠人家的可数不清。
刚刚还严肃的喻中岩,这会儿冤枉极了:“我没动手。”
万姝茗:???
“他自己动的手,我文雅了大半辈子,会那么粗鲁吗?我表达了一下不满,他很自觉就自己动手了。”
听声音都知道拳拳到肉,丝毫没放水。喻中岩一个文化人,看得心惊肉跳。
万姝茗拧他一把:“那你刚刚那么严肃。”
“我是吓着了,他打完,解释了一下耳朵上的助听器。又把家世交代了一遍。”喻中岩说,“这小子是首富柏家的孩子,据他说还有徐家什么的,反正我听起来都觉得玄幻,咱们嗔嗔不会被欺负吧?”
万姝茗知道柏正听力以后能治好,舒了口气,她这时候就比较看得开。
“如果不喜欢嗔嗔,他几年前去涟水救你和小燃,是嫌命长啊?”
说起这个来,万姝茗竟然还有几分羡慕女儿。白了喻中岩一眼:“你年轻那会儿,我让你背着我上个泥土坡,你都说背不起来。更别说指望你能为我舍生忘死一回。”
被揭短,喻老师聪明地不吭声。
好说歹说,柏正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夫妻俩走出去,看见柏正在给闺女剥橘子,他剥得细心,连橘肉上的丝都尽数清理干净。
万姝茗什么不满都没了,一个男人什么态度,动作可以装,眼睛却无法装。
柏正看她闺女是看小祖宗的眼神。
而且他们家嗔宝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看着性格绵软温吞,其实特别精。
不然怎么解释喻燃一个孤独症都最在意她。
她对人性的好坏看得最通透,性格大度,勇于付出。这种性格最容易获得幸福。
柏正在喻家吃了晚饭才回去。
吃完饭,万姝茗招呼道:“嗔嗔送一下小柏。”
喻嗔甜甜地应了一声。
出了家门,两个人终于能光明正大握住手。
喻爸爸严苛,喻嗔本来还怕他不自在,可是柏正比她想象的自在多了。
他捏一捏少女软软的小手,低声笑道:“我小时候幻想过许多次家到底是什么感觉,嗔嗔,谢谢你让我体会到。”
父亲严厉却慈爱,母亲嘴硬心软,尽数都是关怀。
很高兴,他未来,也是这个家庭的一员。
夕阳余晖洒落在街道上,两个人路过药店,柏正顿住脚步,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几分,阴郁之色再次浮现。
转头对着喻嗔,他脸色倒是无比柔和:“等我一下好不好?”
喻嗔点头。
柏正脸上的伤看上去太吓人,确实有必要处理一下。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个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