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厕所里磨蹭半天,要不是吃巧克力和水果吃多了的楚季南肚子疼,硬着头皮跑过去敲门,他们估计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厕所门从里面打开,周夏先出来,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们两个在里面发生了什么。盛放跟在后头,看到楚季南一脸痛苦,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也跟着出去了。正在打游戏的萧北抬头朝他们看,却刚好撞到盛放看过来的眼神,淡漠中隐有杀气。他一愣,立刻又把脑袋埋了下去。龟龟,这俩人在里面到底干什么了,怎么感觉放哥出来后看人的眼神更吓人了。周夏似乎是累了,脱了鞋上床,顺手把帘子也放下来。他体质不好,睡眠质量也不行,晚上有一点多余的光线都睡不安稳,但毕竟是住在宿舍里,不能让大家都迁就他一个人,为了方便,就在自己床铺上围了不透光的帘子。盛放对着他的床铺看一会,又想起刚才的那些帖子,把手机拿出来,眼瞅着论坛里闹得越来越热闹了,有些人发言的内容也愈发不加收敛,不悦地蹙一下眉。“萧北,你知道咱们学校的校园论坛是什么人在维护管理吗?”萧北刚打完一把游戏,转头回答他:“应该是学生会吧。”“学生会……”盛放点点头,把手机切到微信界面,在搜索框里输入一个字,看着跳出来的联系人,直接点进去。差不多五分钟后,本来安静和谐的宿舍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蹲完厕所的楚季南提了裤子跑出来,举着手机一脸惊恐。“靠靠靠,见了鬼了!”萧北嫌弃地看着他:“你大便没拉完就被夹断了啊?”“呸!你才大便被夹断,恶心不恶心!”楚季南把手机举高,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震惊:“你们看论坛了吗?我刚才正在看放哥跟夏夏的一个帖子,结果一刷新就显示跑火星去了,不仅如此,其他跟他们俩有关的帖子也全都没了,一个都没了!删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今天压根就没人发过这些帖子一样,雁过还留痕呢,这也太恐怖了吧!”萧北看他说得夸张,也好奇地打开手机看一眼,结果还真是,下午那些一直飘在首页的hot贴一个都没有了,干净得让人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简直是薛定谔的论坛了。不过他想了一会便也明白过来,笑着说:“这有什么,官方下场了呗,示意你们这些吃瓜群众不要太过分了。”楚季南疑惑:“什么官方?”萧北下巴朝盛放一指,示意楚季南去问他。楚季南老实,立刻转移方向:“放哥?”盛放正在调他的手机壁纸,头也没抬:“没什么,这些人不经过我跟夏夏的同意就大肆在网上传播我们的照片,已经侵犯我们的肖像权了,跟他们讲道理肯定讲不通,我刚好认识管理论坛的学生会朋友,就托他们帮了个忙,把帖子都删了。”楚季南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这种招呢,放哥你也太牛了吧,学生会也有你的人!”盛放没再理他,又把尺寸调了调,总算调成自己满意的效果,然后便立刻设置成手机壁纸。设置好后他又对着屏幕欣赏一会,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对着屏幕上的周夏亲了一口。这一幕不巧又被萧北抬头看到,脸上立刻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如果他没猜错,放哥刚才是在亲手机屏幕吧,这娘们兮兮的动作他做起来看着违和也便罢了,而且不用想也知道他亲的肯定是跟周夏的那张双人合照。萧北觉得自己毫无疑问是直男没错,亲自己好兄弟照片这事打死他也不会做。盛放的这些行为,真他妈是直男能做出来的?他不理解。自诩直男的盛大校草不知道室友此刻内心的震撼,亲完照片后又想,虽然这些人在网上口嗨周夏让他觉得很不爽,可是这事也不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至少给他提供了这么一张绝美的双人合照啊。这样看他们俩气场真的很和,感觉很像最近网上很火的社会主义兄弟情?他电视看得少,微博热搜也只是偶尔看看,只是偶尔听班里女同学说什么两个男明星是“社会主义兄弟情”的,老是挂在嘴边,他听的多了,就记住了。不管社会主义兄弟情具体是什么意思,总归是形容两个男人的,而且是两个关系好的男的,那用来形容他和周夏肯定也没毛病。这辈子能遇上周夏这么好的兄弟,真的死而无憾了。盛放又把自己的电脑桌面也给换掉,看一眼电脑桌面,再看一眼手机屏幕,心里愈发美滋滋,也怀着这样美滋滋的心情上床睡觉。宿舍灭灯后没多久盛放就睡着了,不过他向来浅眠,警惕性又很强,黑暗里一丁点的细微动静都有可能把他惊醒。所以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当他身上的被子突然被轻轻拉开一个小角时,他就立刻睁开了眼睛。反射性要抬腿往后扫,鼻翼间却嗅到一阵很熟悉的甜香气,愣了两秒,立刻把腿收了回来。转身往后面看,黑暗里一个人影在他床前晃荡,一只手还在拽他的被角,因为一直拉不开似乎急了,声音里带着困意和软糯的哭腔:“怎么回事啊,我上不了床了,谁把我的被窝封印了……”还封印,肯定是最近乱七八糟的仙侠电视剧又看多了。盛放觉得可爱,主动把被子掀开,热源使劲往盛放那边靠,直到整个人都像八爪鱼一样挂在盛放身上了,才满足地在他胸前蹭蹭,继续香甜睡了起来。盛放全程都没发出一点声音,也没做出任何回应的动作,生怕动一动就会惊醒这个半夜梦游爬错床的迷糊虫。他的夏夏怎么这么可爱啊,身上好香,缠在自己腰上的大腿好软,好想把他抱在怀里狠狠吸一口啊。又过了两分钟,等怀里的人彻底睡熟了过去,也不在哼哼唧唧的说梦话了,盛放才敢松懈下来,伸出手臂搭在他后腰上,借着外头的月光凝视他的睡颜。印象中周夏已经很久都没有往他床上来过了,平时总是他钻周夏的被窝,周夏虽然不会拒绝他,可却不会主动往他床上来。对此盛放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满意的,大家既然是关系很好的兄弟,自然是不需要分彼此你我的,我睡你的床,你也睡我的床,在他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小时候他们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可现在周夏却再也不愿意往他床上来了,要不是今天梦游认错了床,怕是这辈子也等不来这一天了。盛放越想越不开心,伸手在周夏软滑的脸颊上戳戳,很小声地开口:“小没良心的,长大了就想和我生分,今天哥哥就告诉你,没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手戳的动作太大,怀里的人竟然轻轻哼了一声,皱着眉头从他怀里抬起头。盛放吓一跳,抬起手不敢再碰他。好在周夏一直闭着眼睛,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好像还在做梦。盛放觉得新奇,周夏为人向来清冷克制,白天的时候冷若冰霜,晚上睡觉也是老实规矩的那种,即使是盛放也鲜少看到他这样一面。好奇地凑近想一些想听他在说什么梦话,周夏嘴唇开开合合,说得都是些无意义的单音节,而且并不清晰,盛放努力分辨了一会,实在听不出一个整句,就在他无奈想要放弃时,周夏却突然哼了一声,说了两个字“不要……”语调很软,黏黏的,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盛放愣愣,寻思着这小孩在做什么梦,竟然还会撒娇了。“嗯……不要,你别,我害怕……”接下来的几个字也很清晰,不仅清晰,短短的几个字又像泡在了一汪春水里,软绵绵的勾人。都是处在躁动青春期的年轻人,盛放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现在在做什么梦。周夏在做春梦。谁在做春梦?周夏。周夏在干什么?周夏在做春梦。非常简单且已经摆在眼前的一件事,他硬是在脑子里来回捣了许多圈才勉强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不是他接受不了春梦这个东西,而是接受不了周夏会做春梦这件事。一直以来周夏在他心目中是什么形象,是冷艳的高岭之花,他的身体是高山上的圣洁白雪,心灵是新生婴孩的赤子之心。他应该是纯粹的,是禁欲的,世俗的这些东西会污染他,弄脏他,他根本就不该跟欲望这种东西扯上任何关系。盛放越想越恼怒,黑暗里一双眼睛都气得通红。一想到有什么人此时此刻正在周夏的梦境里与他这样那样,将纯洁的周夏百般染指,他就恨不能立刻钻进梦里将那个不知死活的人千刀万剐。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恨得把牙齿磨得吱呀响,要不是大脑还仅存一丝理智,他肯定要将周夏摇醒逼问他到底在做什么梦了。多年来对周夏的宠爱和无条件的纵容最终还是压下了他内心这头失智的恶魔,他努力深呼吸,又将怀里人轻轻揽到身边。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在他把周夏更紧地抱在怀里时,两人的腿也比刚才更亲密地缠在一起,周夏更是无意识把一条腿挂在他腰上。于是盛放就近距离全方位的感受到了那因为梦境而格外生龙活虎的小夏夏。等他意识那是什么后,理智终于还是轰轰烈烈地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