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眀烛心里微微一紧,好在脸上的面具还在,不会因为表情而暴露出什么信息。
他沉声道:“什么意思?”
“你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天权的目光仿佛要透过纪眀烛脸上的面具,充满了探究的意味:“虽然以往你的话也很少,但今天有些过于沉默了。”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并不是原主。
纪眀烛注意到天权的怀疑仅限于他的沉默寡言,而非他的身份。
的确,一觉醒来,身体里的灵魂换了个芯子这种事,本来就匪夷所思,一般人根本不会往这方面去想。更何况纪眀烛刚刚在战斗中的表现,也足够打消其他人这方面的怀疑了,毕竟对于一个王牌驾驶员来说,他的操作技术就是最好的佐证。
想通了这一点后,纪眀烛并未慌张,他摘下脸上的面具,直视天权的目光:“有这疑神疑鬼的闲工夫,不如先管好自己的事。”
给出这个模棱两可、又带有一些不耐烦意味的回复,纪眀烛迈开脚步,越过天权,继续朝出口走去。
“是因为那次行动的事吧。”
天权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我看到了。”
纪眀烛脚步一顿,回过身:“看到了什么?”
他没有任何正面回复,话语中也没有给任何信息,用的都是反问和疑问句,来引导天权说出更多的信息。
“两个月前,我们在阳渊城的行动。”
天权眯了眯眼,说:“你从实验室里拿走了什么东西,背着我们所有人……”
“借着行动的名义把我们支开,目标明确地进入实验室,拿走的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吧。”
天权的声音飘忽:“是什么呢?”
纪眀烛没有回答。
原主拿走了什么?他哪里知道?
空气顿时陷入了诡异中,天权目光落在纪眀烛脸上,脚步缓慢靠近。
纪眀烛本能地想要后退,但他忍住了。他维持着冰冷的,没有波动的表情,心中想着要如何回应。
“什么人?!”
僵持中,一声大喝打破了宁静。
纪眀烛和天权同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红色的飞鱼服。
是平祸司的人。
“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平祸司警卫警惕地上前一步,借助稀疏的月光,他看清了两人的脸。
天权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旁边摘了面具的纪眀烛看上去年纪更小,从外表上看,这两人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孩子,没有丝毫威胁性。平祸司警卫表情一松:“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没听到警报吗?这里很危险不知道吗,你们家是哪个区的?带终端了没有?”
一边说着,这名平祸司警卫松开了按在腰间武器上的手,上前来想要索要他们的个人终端。
天权表情戏谑:“啊,被看到了。”
纪眀烛听到他的语气,心中微凛,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瞬,微不可查的枪声隐蔽地响起,面前的警卫脚步顿住,应声倒地。
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人,纪眀烛难以控制的升起一抹寒意。
机甲、异种之间的战斗,纪眀烛还能说服自己这和游戏一样,他只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然而这么近的距离,一个活生生的同类的生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逝去,这对于纪眀烛而言并不是可以轻松消化并视若常态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拉下额头的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天权没有注意到他一闪而逝的失态,而是摇了摇头,自语道:“平祸司的人动作还真快……”
要不是看到了他们两个的脸,这个无辜的警卫还不会死。
特别是天枢刚刚没有戴着面具,被警卫看到了长相,容易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看来这里不是个适合谈心的地方,不如有机会再找个地方聊聊。”
天权收起手中的银灰色手枪,对纪眀烛笑了笑,说:“那么,先就此别过吧。”
我可不想跟你聊。
纪眀烛控制自己的声调平稳:“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有秘密,我也有。”
天权说:“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相应的,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天权朝纪眀烛微微一笑,进入另一条黑暗的巷口,很快就消失在纪眀烛的视线中。
纪眀烛沉默地站在原地,直到彻底看不见天权的身影,又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缓缓的蹲下身,深吸了口气。
鼻尖是一抹铁锈般的血腥味,凌晨的月亮悬挂在夜空,周围几乎漆黑,只有一具尸体在这里和他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