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哥!”刚刚所发生的着实太过令人震惊, 陈知南第一时间按住了李重棺的肩膀。
“我没事。”李重棺疲惫地拍掉了陈知南的手, 揉了揉眉心, 道,“没事, 下楼吧。”
陈知南愣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 ...”
“我说,”李重棺吸了口气,往楼下走去,“没事。”
陈知南无奈地摇摇头, 跟上了李重棺的脚步。
刚下楼, 李重棺的“没事”就变成了“有事”。
“罗,海, 山,”李重棺难以置信道,“你把我一屉西洋参全掐了?!”
当晚几人便收拾好了东西,次日清晨匆忙南下。罗海山糟蹋了李重棺的药材,心惊胆战了一晚上, 最终寻了个由头脚底抹油地回家去陪爱人了。李重棺假装听不见陆丹和陈知南一路的窃窃私语, 直到他俩从《人鬼殊途恋续作》聊到了袁渚白,李重棺才忍不住开口道:“嗯?”
“我们在想, ”陆丹道, “袁渚白对你究竟是怎么个态度。”
陈知南点点头,道:“从你先前对他的态度来看... ...”
“他不恨我,”李重棺断定道。
陆丹点头赞同, 李重棺其人,若是同谁结了什么梁子,便不会再让那人过上舒坦日子。但李重棺对袁渚白却从未有过什么大冲突,可见他们师兄弟一开始的关系应当是不错的。
“如果不是他,我倒不可能活着在这里... ...幼时不愿做功课,师兄倒是时常陪我胡闹,”李重棺回想起从前,“师兄”二字便又冒了出来,“我那时并不知道他是‘鬼’,但二师父兴许是知道的。”
在李重棺眼里,李淳风当是无所不知的。
“李淳风也许知道,但他不说破,”陆丹道,“他信任你,信任过去的你不会受袁渚白蛊惑而做出出格的事,信任现在的你会如他所料奋不顾身地阻止袁渚白。”
“但大师父却不信任师兄。”李重棺道,“我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袁渚白会死在大师父手上... ...”
前尘旧事一团乱麻,陈知南并不感兴趣,一边随意听着一边留意着周围。他也有许多自己的事情要做,陈知南已经打算好了,这边李重棺的事情一了解,便与他二人辞行,回到霁云观,好好陪着陈旭身边。
经历了这些事情,陈知南突然意识到,他和李重棺其实是一路人,一个用一层楼的书架摆一卷卷盛世唐都,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家人至亲。
陈知南一边在心底又盘算了一遍回去给他爷爷烧红烧肉,一边转头对李重棺说道:“去问问路吧。”
李重棺想了想,几人四散开来,询问近年可有什么寨子遭了瘟的。
“遭了瘟的没有,倒是有个寨子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十几年没出来人了。”那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先天残疾,嘴巴畸形地撇着,说话含含糊糊的叫人听不太清。
“哪个寨子?”陈知南心平气和地问道。
陆丹的余光瞟到一位路边散步的老太太,突然愣住了。
老人家的眼睛覆了厚厚的一层翳,脖子不自然地歪着,领口上还有涎水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衣服可能有些短了,露出了老人青白的手腕,和一圈可怖的伤疤。
缝尸人。
撇嘴男人突然笑了笑,“嘿嘿”了两下,眼里冒出诡异的精光来,他扯了扯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寨子呀。”
陆丹想开口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
天光大暗。
陆丹和陈知南立刻向李重棺靠近。
但只一瞬间,三人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往下陷去。
陆丹只来得及紧紧抓住陈知南的胳膊,三人一齐往下落去。
“砰”地一下,陈知南右肩着地,砸在了一片又干又脆的植物上,摔得眼冒金星。
那地上覆盖着的东西大家并不陌生。
满地骨蔓。
“泉哥呢?!”
陈知南和陆丹面面相觑。
李重棺分明是同他们一起掉下来的,现在却... ...不见了?
周围有些太黑,陈知南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符点燃照明,小小的符纸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他刚想分一张给陆丹,然后看着陆丹从背包里慢慢地,慢慢地掏出了一支手电。
“... ...”陈知南啪地扔掉纸符,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手电。
“这就是你们先前遇到的骨蔓?”陆丹掐起一条,冲着陈知南挥了挥,道,“是怪吓人的。”
陈知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裤脚上挂了许多黑色的叶片,他抬起脚把它们捻下去:“可不是。”
“赶紧去找泉哥吧... ...”陆丹无奈地咕哝道,她总觉得这地方不太对劲。
方才他们分明好好的站在地上,如今却落进了这样一个洞里。周围伸手不见五指,脚底下踩着白骨般的藤蔓,空气中偶尔飘过几点暗红的光。陆丹伸手一抓,竟是只小虫,在她手里打了两个滚,陆丹便感到掌心一阵剧痛,居然被那虫子给咬了。陆丹狠狠一甩手,吃痛地叫唤起来:“嘶... ...”
陈知南连忙去帮她看。
“南哥你小心点,”陆丹皱着眉头道,“不知道有没有毒... ...”
“毒?当然有。”一道男声传来,“这种东西随便乱抓,陆小姐倒是不怕死 。”
二人抬头。
他们前方十余步处,站着李重棺,边上浮着——袁渚白。
“泉哥!”陈知南看到李重棺,立刻安心不少,立刻往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