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漓,又是一月过去了,玉旻说你很快就能出棺了,我好紧张……”
“少漓,其实我把前世落尘的记忆在梦里一一想起来了,看到你们昔日恩爱的时候,我很酸……我感觉吃了一火车柠檬……哇哇!别问我火车是什么!”
“少漓,你爱我吗?”
“少漓,你爱我吗?”
“……”
之后的每一只纸鹤都写着同样的话,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凝聚着摄人心魄的力量,那是来自郎郁尘热忱似火的真心。
“我……”叶少漓的心乱成一团,可潜意识里话还是抑制不住地脱口而出:“我……爱你。”
门口的郎郁尘听到了这三个字,他激动地无以复加,他想冲过去抱住叶少漓,向他诉说衷肠,可他的脚步却堪堪停了下来。
难道是近乡情怯么?郎郁尘懊恼不已。
叶少漓靠着冰棺,浅笑淡然,似乎对伫立在门口的郎郁尘视若不见,只是垂着眼帘,深深地凝视着指尖的纸鹤。
郎郁尘望眼欲穿的人,此刻就在眼前,他的心底不知埋藏了多少波澜起伏,却生生被他抑制。
或许,他在想落尘罢,所以才对自己视而不见。
郎郁尘颓然地退了数步,不知是去是留。
“阿郎。”
背后一声呼唤将郎郁尘的心彻底融化。
“嗯。”郎郁尘缓缓转过身,却是低眉俯首,不敢直视。
“你来了为何不进来?”叶少漓一边说着,一边朝他靠近,双眸直直逼视着郎郁尘。
郎郁尘十指绞着袖口,磕磕巴巴地答:“没……没有……我……这不是……看你忙……所以……”
“不必解释。”叶少漓一把将人拉过,按在自己的怀里:“我也很想你,很爱你,不必怀疑。”
郎郁尘不知所措地将头埋在叶少漓胸口,不可置信地问:“真……的?”
郎郁尘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每当叶少漓对他有所表示,他总在心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叶少漓只不过把他当成落尘的影子。
越是如此,心中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却愈发不可收拾。
“当然,这一切与落尘无关。”叶少漓字字缓慢,却坚定无比。
郎郁尘握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他抬起头望着叶少漓,咧开嘴痴痴地笑。
笑的叶少漓既心酸又心疼,他很难想象这五年郎郁尘是如何孤独寂寞。
叶少漓抬手抚了抚郎郁尘瘦削的面颊,心中满是苦涩:“阿郎,你瘦了。”
“哇……”郎郁尘瞬间泪崩。
他激动的心猛然释放,所有的苦排山倒海般的炸裂开。
曾经的奢望,如今是那么地真实,真实到他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哎。”叶少漓温柔地替郎郁尘拭去泪水,这一声叹息饱含着几千年的苦楚与沧桑。
更多地是解脱。
或许,他真的已经放下,放下,即是过去。
他永远做不到心静如水,所幸这一世的落尘依旧恋他爱他,也许是命运的眷顾和垂怜。
他本是不配拥有。
可是,如今落尘的另一半魂识尚在人间,他又何去何从?
“少漓,你在想什么?”郎郁尘双瞳敛水的模样将叶少漓的心瞬间搅的天翻地覆。
叶少漓浑身燥热无比,他脸色一变,不自然地将头扭向一边:“好大的雪。”
郎郁尘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叶少漓,而叶少漓的目光却流离在大雪纷飞的世界。
良久,叶少漓才转过头,目光撞进郎郁尘水波一般地大眼睛里。
叶少漓觉得自己已经溺在这双眼睛里。
“雪真的……如此好看吗?”郎郁尘面色不虞,一双大眼死死盯住叶少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叶少漓倒吸了一口凉气,纵然雪再好看,也不及你万分之一,可我不敢看啊!
郎郁尘等了许久也不见叶少漓回应,他的神情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凉意噬人,郎郁尘缩了缩脖子,心里忍不住地吐槽:该死的叶小渣哇……
心不动则不痛,无欲则刚。
郎郁尘默念此句,遂地推开叶少漓,急吼吼地往前走。
叶少漓慌了神,掐起一道诀将郎郁尘阻隔在一道冰墙之下。
郎郁尘心头火起,原本满心欢喜却惨遭无视,此刻还阻了自己的去路。
郎郁尘掌风一动,雄浑的灵力遍布周身,眼看着那道冰墙消融。
叶少漓眉间一动,随即紧握住郎郁尘的手,手心传来灼热的温度令郎郁尘不禁心头一颤,所有的不满与憋屈随之消失。
二人相视一笑。
“叶小渣。”郎郁尘忿道。
“还生气呢?”叶少漓笑道。
郎郁尘不语,招来鸣凰琴。
叶少漓面色瞬间生出一股凉意:“落尘之物。”
“这可是我的。”郎郁尘抽出手,款款而坐,鸣凰琴悬于膝上。
十指轻弹,琴音柔曼。
叶少漓脑海中一片茫然,双眸失神:“落尘……”
“嗡!”琴声戛然而止,郎郁尘指尖微颤。
“你叫我什么?”郎郁尘哽咽道。
“阿郎。”叶少漓使劲晃了晃脑袋,神识逐渐清明。
郎郁尘将鸣凰琴置于乾坤袋中,紧拧的眉总算舒展开来。
“以后不要再动此琴,它能惑人心智。”叶少漓道。
郎郁尘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那是你心智不坚。”
“过来。”叶少漓朝郎郁尘招了招手。
又招狗儿呢?郎郁尘忿然。
然而身体却很诚实地靠近。
“干嘛?”郎郁尘走近问道。
叶少漓不置一词,视线落在郎郁尘精致的下巴处,这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透过莹白的天光,使人望之欲罢不能。
两人僵持数秒,叶少漓忽地俯下身吻住了郎郁尘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犹如一道电流,郎郁尘浑身发热发麻,双腿一软,整个身子瘫在叶少漓身上。
叶少漓紧紧环住郎郁尘的腰,唇舌交缠,不过数息,便得到了郎郁尘的激烈回应。
罡风猛烈,吹的郎郁尘的墨发缠绕在叶少漓的脖颈上。
“这……这里不合适罢?”郎郁尘轻轻推了叶少漓一把,呼吸不稳地问道。
叶少漓但笑不语,捧着如珠似宝的人儿急不可耐地继续深吻。
一道道金芒落在两人身后,结界处流光溢彩,恍如梦境。
“唔……”郎郁尘一声闷哼。
“啊!一指禅……”
郎郁尘哀嚎。
“啊!救命!”
郎郁尘一声惨叫。
“不……许叫!”叶少漓低吼道。
“你太粗鲁了……妈妈呀……我要跟你分手!”
郎郁尘愤怒地告诫对方。
不过须臾。
“呜呜呜……我错了……疼死老子了……”
又是一通告饶。
“……”
过了很久很久。
“落尘……落尘……”
郎郁尘:“!!!”
☆、大胆妖怪
翌日清晨,大雪初歇,晴光万里。
叶少漓负着郎郁尘在齐膝的雪地里徐徐而行。
“为何不用法术?”叶少漓拢着郎郁尘的膝弯,微微偏过头问道。
郎郁尘慵懒地趴在叶少漓肩头,半眯着眼望向远空,阳光正好,暖意融融。
“因为这样浪漫啊。”郎郁尘呢喃低语。
叶少漓嘴角噙着笑,温声道:“何为浪漫?”
郎郁尘一愣,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支支吾吾答:“就是……心里很……很爽的意思!”
叶少漓一脸迷惑。
郎郁尘抬手捂脸,心里羞愧不止:妈的,学渣就是学渣,离开度娘,浪漫二字都解释不清楚。
浪漫等于很爽,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好在叶少漓并未过多表示,轻应一声后,依旧缓缓前行。
不消片刻,二人便到了御尊殿前,郎郁尘猛然想起何为体统,忙从叶少漓背上溜了下来,一个不小心,摔了个屁股墩。
郎郁尘:!!!!!”
叶少漓大惊,反手一捞,奈何太突然,没捞着……
原来神仙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郎郁尘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少漓心疼地将人抱起,还未开口,四大峰主适时出现,骇的郎郁尘忙从叶少漓怀里挣脱,随即抬手整了整衣冠,端着一副傲视群雄的模样。
叶少漓嘴角扬了扬,很自然地立在一旁静默不语。
到底是五年过去了,他的阿郎长大了。叶少漓心中暗道。
“启禀掌门,众弟子已在殿内侯时已久,请掌门……”
“知道了,催啥子催!”郎郁尘一挥广袖,打断了左峰峰主的话。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憋笑憋的很受伤。
郎郁尘附到叶少漓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安抚道:“等我,乖哦……”
叶少漓哭笑不得,只得乖顺地点了点头。
郎郁尘表示这态度甚得他心,趁人不备,伸出狼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叶少漓挺翘的尊臀上摸了一把。
叶少漓:“……”
郎郁尘嘚瑟地挑了挑眉,大摇大摆地朝殿内走去。
忽地下半身火辣辣,郎郁尘疼的“嘶”地一声,四大峰主异口同声道:“掌门咋滴啦?”
郎郁尘恨声道:“炸了!”
四大峰主满脸问号。
殿内,八百弟子齐齐躬身作辑:“掌门!”
声音振聋发聩,郎郁尘顿觉下半身更疼了,他迈着外八字朝左峰峰主的席位走去,众人不解。
郎郁尘旁若无人地拿走了左峰主的软垫叠在自己的尊座上。
众人:“???”
左峰主表示很受伤,一脸无辜地坐在冰冷的座位上,那滋味不可谓不难受。
郎郁尘招来几道神雷,众弟子凝神屏息等待着他的讲解。
郎郁尘心不在焉地演示着,两眼望向殿外发直。
“砰!”一声巨响,一道神雷炸在神柱之上,雕着龙纹的神柱瞬间一团乌黑……
殿外的叶少漓心下一凛,正欲飞身至殿内,郎郁尘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没事,我……走火了。”
叶少漓掐了道诀,回了他:“专注!”
郎郁尘对叶少漓如此简短的嘱咐甚是不满,眉间一动,坏笑着又传了一句过去。
于是叶少漓耳边乍然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地声音:“是,娘子,么么。”
“掌门……”四大峰主再一次诠释了什么叫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一声呼唤整齐划一,响如春雷。
郎郁尘敛起了杂念,一本正经地开始了早课。
殿外的叶少漓百无聊赖,跃上殿外屋檐上,屈起一条长腿,随手招来一支玉笛在手中把玩着。
此时的无殇派一片静谧,一座座雪峰高耸云霄,偶有几只云雀悠悠飞过。
叶少漓舒适地半眯着眼,遥望着远方,心道,倘若他与郎郁尘今生能相守在此地,倒是一件幸事。
“太子殿下。”
一缕幽光落在叶少漓身旁。
叶少漓微微侧目,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迎风而立。
“石千源。”叶少漓道。
“正是在下。”石千源躬了躬:“太子殿下怕是记不得几百年前在一山林里虏走了一条千年蛇妖。”
叶少漓拧紧眉头,垂目不语,宛若沉思状。
“殿下不记得无妨,容在下一一道来。”石千源居高临下地望着叶少漓,目光灼灼。
“不用,我记得,你不必唤我殿下,我不过是一位堕落在凡尘的散仙罢了。”叶少漓摆了摆手,沉声道。
“不不不,你还是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我来此找你并非寻仇,以我之力也寻不得仇。”石千源深叹了口气,又道:“我看了无殇派开派祖师爷的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