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嘿嘿。”郎郁尘转过身,将一张对折着的素笺献宝似的递给叶少漓。
叶少漓定了定心神,正欲展开一观,却听得郎郁尘意味深长道:“念出来。”
什么?念出来?叶少漓的龙爪一顿,这万一是郎郁尘写的什么浑话,那怎么念的出口?
“你不愿啊?那我拿走喽!”郎郁尘伸手去夺,叶少漓岂会依,忙妥协道:“好,我念。”
“甚好甚好。”郎郁尘鸡贼一笑。
叶少漓忽然觉得这里头有阴谋,可说出去的话岂能收回?叶少漓无奈地念了起来:“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有声。”
好像也没甚么异常,虽然改了一个字,倒也无伤大雅,叶少漓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随即放心地往下念:“春色漫无边,人来鸟不惊。”
这两句话刚吐噜出来,叶少漓便觉自己被耍了,脑子里不自觉地脑补出一副不堪入目地画面,还有声有色的那种。
“阿郎,你!”叶少漓又羞又愤,这郎郁尘是越来越孟浪了,如此不知羞耻的话都能信手拈来,可见他招了多少蜂引了多少蝶。
他的落尘绝计不会如此!
叶少漓缄默不语,一脸老婆跟人跑了的悲凉,很显然是被郎郁尘这卑劣的戏耍手段给刺激到了。
气氛有些僵,郎郁尘这才惊觉自己又玩过火了,忙将那首改编过的yín /诗抢了过来,三下两下地将其揉搓成团,一股脑儿地塞进嘴里,随意咀嚼几下便吞了下去。
叶少漓愕然,欲阻止,却为时已晚。
“刚刚什么也没发生……”郎郁尘憨笑几声,那团纸的味道还真不咋滴。
“我第一次吃纸,一点也不好吃。”郎郁尘哭丧着脸,委屈巴巴道,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鹌鹑。
“撕了便是,为何食之?”叶少漓既心疼又满是责备。
“还不是为博你一笑。”郎郁尘抽抽鼻子,两只手不停地绞着,声音也是低了又低。
这可怜的小模样分明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诚挚纯真,可刚刚明明……叶少漓叱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说到底他终归没有恶意。
倒是自己苛责过了些。
自从神识缺失后,叶少漓渐渐觉得自己有些陌生,时而躁郁,时而愚钝,甚至多疑。
郎郁尘不过是逗了自己,可他却较了真。
“对不起,阿郎。”叶少漓眸间起了一丝波澜。
郎郁尘见叶少漓不但不计较,还向自己道歉,霎时就胆大包天起来,道:“那你给爷笑一个。“不过又觉得好像不太对,便改口道:“还是不为难你了,你现在这模样,笑不笑倒也没甚区别,哎!”
叶少漓俯首埋面,龙爪恨恨地抠着冰棺底部,此时此刻真的不那么想看到此人。
呃,好像又嘴欠了。
郎郁尘挠了挠头,心下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掀开冰棺将那条郁闷的色龙拎了出来抵在棺盖上一顿深吻。
管你是人是龙,闭上眼睛都一样,郎郁尘吻的深情款款,忘乎所以。
叶少漓被吻的遍体泛红,两只龙角更是鲜艳欲滴,心中有股炙热猛烈的东西在熊熊燃烧,犹如火山即将爆发一般。
唇分之际,郎郁尘痞笑道:“少漓,你的什么东西捅到我了!”
叶少漓闻言,身躯倏地紧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待我幻化人形,我……我……”
郎郁尘挑了挑眉,一脸淡定道:“你要如何?”
这家伙分明就是在挑衅,叶少漓恼道:“干死你!”
小样,还挺凶,嘁,本公子岂是你能吓唬的?
“既如此,不如我先把你……”郎郁尘坏笑道,目光轻佻地在叶少漓尾巴根上看了又看。
“看够了?”叶少漓咬牙道。
“不光看,我还摸呢。”郎郁尘撇了撇嘴,一只咸猪手还真真地扯了那物一把。
我擦勒,烫死老子了。
叶少漓:“……”
你个混蛋,你这叫扯,不是摸!
所谓扯蛋,扯蛋,可不就是如此嘛。郎郁尘觉得没毛病。
☆、此乃人才
近几日郎郁尘倒是安生了不少,要么在绝尘阁里赏花赏月赏太阳,要么就去九焰堂老老实实听石千源授法,即便看见自己的死对头马丁凌与那司洛扬,他也是低眉顺首,不置一词。
这可令众人震惊不已,莫不是郎郁尘脑子被雷劈中了?
郎郁尘也不知为何,就是提不起精神,整个人好似霜打的茄子,甚至还有些失魂落魄。
如今便是那冰室也入不得内了,自打那次对叶少漓耍流氓后,翌日,玉旻便一脸愠色道:“以后不要随意作弄殿下,他伤势尚在恢复期,切勿前功尽弃。”
于是,玉旻当下就在冰室外布了好几道结界,这还不算,最过分的是,玉旻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竟然在冰室门口竖了一块木牌,上边写着三个超大又醒目的字:郎郁尘!然后又在这三个字之上画了把粗旷的叉叉……
你咋不写郎郁尘与狗不得入内呢?
郎郁尘气的直磨牙。
得亏逍遥派其他人不知有这么个地,否则老子还要不要做人了?郎郁尘愤然,却又无可奈何,结界太多,自己一时半会也解不开,除了干瞪眼别无他法。
不过好在冷沧澜不在,整个绝尘阁就是郎郁尘的天下,古池虽不甘不愿却还是得好吃好喝伺候着。
一天傍晚,郎郁尘正懒洋洋地躺在屋顶上看夕阳,忽见天空上中飞来两只不明生物。
这是个什么玩意?郎郁尘看不大真切,等他起身想探究的时候,却见石千源破空而去,那两只不明生物便纷纷停在他的肩上,石千源从它们身上取下了什么东西,又飞了回来。
卧槽,这老家伙莫不是潜入逍遥派的细作?郎郁尘登时脑补一堆阴谋论。
可人家是啥修为,自己又几斤几两,还是不要去管那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事了。
好好活着不好吗?况且逍遥派也委实没有什么值得这堂堂第一派掌门去觊觎的东西。
“郎郁尘,怎么,在想老夫?”石千源抬头朝屋顶遥望了一眼,一脸深不可测。
郎郁尘真想给他一个大白眼,这话说的也铽不要脸了,虽说顶着一张三十几岁的脸,可怎么也有五六十了罢,还这么自恋。
“先生,我在想刚刚天上飞的是什么宝贝,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所以不免大惊小怪,见笑见笑了。”郎郁尘也不想逞能斗狠,面上挂笑,语气恭敬谦卑。
石千源捋了捋胡须,直截了当道:“你可是在怀疑我?”
“不敢不敢,先生多虑了。”郎郁尘心下暗动,这人是不是会读心术?竟然一语正中靶心。
石千源闻言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素笺,就着灵力,朝郎郁尘飞过来。
郎郁尘甫一抬手将素笺接了过来,倒是没写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万法会是个什么玩意?
“万法会十年才有一次,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人与神,皆可参加。可以以物置物,也可用修为购买。”石千源十分贴心地替郎郁尘解了心中的疑惑。
郎郁尘怔了怔,这老头果真会读心术,自己想什么他便说什么。
牛比啊!
“用修为交易?不是金钱?”郎郁尘蹙眉,随即又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极为尴尬的问题,无论是金钱还是修为,自己都没有。
哎,淡淡地忧伤。
石千源微微颔首,笑道:“普通凡人交易自然是金钱,不过对于修士来说,修为才是最重要的,郎郁尘,你可有兴趣?”
哪里不通戳哪里,郎郁尘郁结,只道:“没甚兴趣。”
“万法会过后便是我派三年一次的幻境寻宝活动,你也没兴趣?”石千源继续诱道。
幻境寻宝活动?乍一听怎么像玩游戏呢?
不过寻宝嘛,郎郁尘目露喜色,忙问:“像我这样的菜鸡也可以去?都有哪些宝可寻?不过,我也并非你门派中人呐。”
郎郁尘觉着离这么远对话颇为费劲,语毕,他便朝石千源面前跃去,谁知力道有点大,双眼又测不准距离,冷不丁地就要火星撞地球,石千源一脸淡定地抬手将郎郁尘拎了起来。
就跟老鹰叼小鸡仔似的。
郎郁尘大窘,都怪自己这双雾里看花的眼,视物不明果然还是不行。
“年轻人就是如此冒失,无妨无妨。”石千源笑眯眯地将人放下,倒看不出恼意。
其实这老头也没那么讨厌,比他那个辣眼徒弟好了那么一丢丢。郎郁尘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
待郎郁尘缓了缓,石千源才娓娓道来:“这寻宝嘛,得分高中低三种地图,按修为划分,你若想得到高阶法宝自然得去高阶地图。”
郎郁尘若有所思道:“那我该去哪类地图呢?”
石千源思忖良久才诚实道:“低阶地图。”
郎郁尘心中暗自道了句“切,那我还去个毛”。
“不过,你倒勉强能入中阶地图。”石千源见郎郁尘一脸失落,又补充一句。
“先生,我为何是勉强去那中阶地图?可是有危险?”郎郁尘问。
若是有危险,我才不去,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若亡我我日天!
若是搞不过就算了,郎郁尘牢记这条准则。
石千源如实地点点头。
告辞!郎郁尘行了一礼,掉头便走。
“郎郁尘,你等等,你当真不去?你身上的仙器固然是稀罕宝贝,不过并不适合你使用。”
这倒是实话,郎郁尘也觉得这扇子与自己极为不匹配,也不知叶少漓为什么傻不拉几地舍了自己的龙骨做了个这玩意。
郎郁尘停了脚步,转过身来,问:“依先生看,我适合什么法宝?”
石千源对郎郁尘的态度表示欣慰,其实这小兔崽子倒好相与,遂地大步向前,摸了摸郎郁尘的发顶,一股沁人心脾的灵力探/入郎郁尘的四肢百骸。
“你生性属火,当好好修习火系法术,而你的仙器并非我等凡人所能驾驭的,况且那是风系法宝。”石千源将手收回,如是答道。
郎郁尘陷入了两难境地,自己擅长的法术却没有法宝,拥有极品的仙器却又不是自己能驾驭的,修习风系法术明显不是个好的选择,所谓术业有专攻,还是老实修习御火术。
至于法宝吗,倘若自己将这凤竹扇卖了,再换成火系法宝不就成了?
“先生,我这扇子能换多少修为?”郎郁尘问。
石千源愣了下,他也没想到郎郁尘竟要将这仙器卖掉,不过于他而言倒也无甚作用。
石千源笑道:“五百年。”
郎郁尘砸吧砸吧嘴,五百年,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有那个修为,毕竟自己是个凡人,所以这个数字确实有点心动,遂又问:“这修为如何计算?”
石千源从袖间摸出一个方形的乌黑发亮的匣子递给郎郁尘道:“你将灵力齐聚指尖,只需要你轻轻一划,便可知道你的修为。”
郎郁尘接过那物,眉头微蹙,这玩意怎么那么像移动刷卡机呢?将信将疑间,郎郁尘将聚满灵力的手指在那匣子上一划拉。
“嘭!”一声脆响,那匣子冒出一团青烟,随即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鼻而来。
啥玩意?竟然短路了?
我滴个乖乖,我果然□□炸天,完美诠释什么叫实力爆表哇。
石千源面色大变,这不可能,绝不可能,竟然有人修为高到炸了测试机?可郎郁尘的实力最多也就筑基往上多不了多少,怎会?
郎郁尘见石千源难得的一脸未见过世面的样子,便假模假样道:“先生不必讶异,这纯属意外,淡定淡定。”
言语间净显老气,就连那双无处安放的手也剪在身后。
石千源自觉失态,忙道:“是老夫少见多怪了。”
不是少见,是绝无可能的事。石千源心中充满了迷惑。
“如此,学生便告退了。”郎郁尘道。
石千源木讷地点了点头,等郎郁尘走了有一段距离了才想起什么,大呼:“郎郁尘,三日过后,老夫在无殇派等你,一定要来!”
如此奇才,定要将他收入门下,即便是连哄带骗也不能放过。石千源心中打起了小算盘,在修真界能排上第一的派系,必然不能出现人才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如此才能处于不败之地。
自己当年就是,他的修为造诣令无殇派掌门视若珍宝,不过短短十余年,他便扶摇直上,很快就当上了掌门,令人唏嘘不已。
不过如今他也不再年轻,境界恐怕再也无法突破,若非当年……
哎,其实自己资质平平,只不过是个鲜廉寡耻之徒罢了。
“魅音……”石千源喃喃道,随即深深叹了一口气。
往事不可追,前尘难回首,不望来时路,只身向前。
石千源凝视着郎郁尘渺若一点的身影,不禁喟叹:“年轻真好呐。”
年轻的郎郁尘朝冰室走去,走三步,退两步,却是犹疑不决。
去了也白去,郎郁尘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不过还是没能阻止自己那颗想去的心。
郎郁尘一咬牙,不管如何,得让叶少漓知道此事,遂地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