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巢听到他们闹腾,侧眼扫了他们一眼。
语文老师继续说:“这一次试卷很简单,都是书上的基本知识,上课认真听了都能做出来,但是你们大部分人考的乱七八糟,看都不能看。”
江榆抽抽鼻子,看着试卷的分数,然后塞进了桌洞里,并且拿出了书包里的糖盒子。
傅云开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江榆的手,咬牙切齿:“你干嘛?”
“吃糖。”
傅云开手都哆嗦了,“现在上课,不能吃。”
“妈妈说难过了就吃一颗。”
“你踏马考试倒数第一难过的就可以上课时间吃糖啊?”
江榆反问:“难道你倒数第二不难过吗?”
傅云开:“······”
“我可以分一个给你。”江榆说,然后又加了一句:“其他人我都不会给的。”
傅云开很开心,手却按的更紧了,“不行,现在不能吃,下课再说!”
早自习下课后,江榆掏出了糖盒子,看了一眼傅云开。
傅云开立即凑近,“有什么味道的?”
“柠檬味。”
傅云开嫌弃,“太酸了。”
“那你吃不吃?”
傅云开笑的眉眼弯弯,“吃!”
贺巢侧眼看着他们俩,忽然觉得自己倒是挺酸的。
江榆给了傅云开一颗,然后自己正要在拿一颗。
班里的语文课代表忽然走到他们俩桌前来,小心翼翼的喊:“江榆,语文老师喊你。”
语文课代表叫王隐秋,是班里唯二的女孩之一,不过长得很好看,斯斯文文,留着长头发,皮肤也白,眼睛也大。
像是一只小兔子。
但是江榆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看见她过来,江榆低下头,一把捏住了傅云开的衣角。
傅云开疑惑,“为什么只喊他,我也是倒数第二啊。”
江榆被语文老师喊进办公室,其实也没什么事。
语文老师对他还算不错,给他指出了一些问题,然后说:“我知道你和常人不一样,很多文章句子,你看不懂其中深意,但是我知道你很认真,别怕,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过来找我。”
江榆点点头,脸微微发红。
他想,语文老师算是个好人吧。
最后,语文老师说:“你要是找不我,你就问问王隐秋,她是语文课代表。”
江榆点头。
这个时候刚刚上了一节早自习,大多数人还浑浑噩噩的打瞌睡,走廊里没什么人。
江榆走到班级后门,被班里换传出来的喊声吓一跳。
他抬头望过去,徐新被几个人别的班的人拉出座位,堵在后墙上。
那几个人就是昨天在楼梯间和徐新说话的人,现在看来,那些人面目狰狞,带着熟悉的不怀好意的笑容,以及讲出的那些他不明白的却知道并不是好的意思的话。
“喂,徐恶心,我叫你昨晚别走,你干嘛走啊?”
“就是的,王哥和我们在校门口等你半个小时,你踏马现在翅膀硬了,敢不来啊?”
徐新面红耳赤,低着脑袋,也不敢回话。
为首的两个男人身高有一米八,现在一人一边,把一米七多的徐新围住,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难听的话。
江榆很清楚,徐新在被欺负。
他望着那些人,心里一股怒火冒上来。
按理说,他极少会生气,也没有在意的事情。
可是看见徐新这样,他无法控制自己,就好像看见自己被人欺负,无法还手,只能懦弱的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他望了一会,忽然感觉到另一个视线正盯着自己,他呆了呆,转头去找。
见他到是贺巢站在自己正前面,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好像期待着江榆做什么。
江榆的喉咙动了动,他脑子里闪过了那一天在卫生间,贺巢说的那些话。
江榆的手捏紧了,他忽然上前一步。
傅云开本来是托着腮帮子看热闹,他揉揉鼻子,正打算叫江榆走远点,可是一睁眼一闭眼,就却发现江榆直愣愣的朝着围着徐新的那两个人冲上去了。
傅云开大骇,“江榆!!!”
但是江榆完全没理傅云开,像是一只愤怒的小狮子一样,冲到了徐新面前,然后望着边上的两个人,伸手,推了一把。
没推动······
嗯,没推动·······
贺巢捂住了眼睛,嘴角高高的扬起。
教室里有不少人噗呲笑出来。
傅云开:“那个,小榆,乖······回座位吧。”
江榆脸红了。
那两个欺负徐新的人完全都没反应过来,半天回过神,也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
此刻,他们笑的多大声。
江榆就有多生气。
他捏了捏拳头,正准备再推一把。
贺巢忽然上前,拉住江榆的手腕,“等一下。”
江榆挣脱开他,脸烧起来。
刚刚被班里的人嘲笑,被欺负徐新的人嘲笑,他都不觉得羞愧。
可是看见贺巢笑吟吟的脸,觉得脸有点烧。
贺巢收回手,“你站到边上去。”
“什么?他推完我就走了?”那个高个子一愣,随即冷笑起来,“你想走就能走,螃蟹也没你这么横啊?”
另一个也附和起来,“傻逼似的,谁他妈让你插手的?你和徐恶心是朋友啊?”
“哟哟哟,难不成你也是那个恶心东西?”
······
贺巢皱眉,他挡住了江榆,忽然伸手揪住其中一个人的校服领子,另一只手扯过另一人的耳朵。
“我日你妈,你踏马干嘛啊?”
两个人被贺巢突然动手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急忙推搡起来贺巢。
贺巢却纹丝不动,拖着两个人就往门口走。
趁着他们打起来的空档,傅云开拉回来江榆,将他护在自己身后,然后低声问:“你干嘛啊?突然推人家干嘛?”
江榆没说话,眼睛望着贺巢那边。
只见贺巢也没打算要和他们大打一场,只是像拎小鸡一样,那他们俩拽到门外,就大力推开他们,然后恶狠狠的威胁道:“再看见你们找我们班人麻烦,见一次打一次,滚!”
说完,他啪的一声关上后门,然后走回座位,经过江榆的似乎,望了他一眼。
江榆摸摸鼻子,很感谢贺巢给自己亲自示范,什么叫做反抗。
“卧槽!贺哥你踏马帅爆了!”李楚蹦出来,忽然大喊一声。
静悄悄的班里慢慢有了声音,大多数都在夸贺巢牛逼之类的。
或者是谈论之前江榆没推动的糗样。
徐新低着脑袋,望着自己的脚尖,他忽然抬头望了一眼江榆,又望了一眼贺巢,脸上没什么感激之色,倒是一股冷漠的推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江榆觉得自己要安慰一下徐新,他也看不懂他的脸色,绕过傅云开,走过去问:“你没事吧?”
徐新退后一步,外面的上课铃声响起来,混合着那两个人的叫骂声还有班里人说笑的声音,吵闹又安静。
“能不能不要管我了?”
“你帮我对你没有好处的,你也不用同情我,我会毁了你的生活。”
“算我求求你好吗?不要再靠近我了!”
第16章 关键位置
江榆被徐新的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回他什么话。
他想了一会,“那我考虑一下。”
贺巢扑哧笑出来,轻轻推了一把江榆,“上课了。”
傅云开不开心了,上课得他来提醒江榆吧。
江榆倒是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回到座位上,见到是数学课,就把手机拿出来翻看着网页。
傅云开的余光留意到他在玩手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可是他自己也经常这样,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去提醒江榆。
说不定提醒了,江榆又要生闷气。
行吧······
玩手机就玩手机,也不是谈恋爱。
傅云开这样一想,心底里踏实了。
江榆看着手机,忽然伸手轻轻敲了敲前面的贺巢。
贺巢正趴着打瞌睡,被后面的江榆敲的一惊,立即坐直了身体,呵欠连天的问:“干嘛呢?”
江榆低声:“你昨晚说的学校墙是什么?我怎么搜不到。”
贺巢勾唇,头也没有回,只是向后面伸手:“手机拿来。”
过了没一会,江榆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贺巢手上,就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纸巾,显然是龟毛洁癖犯了。
贺巢也没在意,江榆的手机没有密码锁,直接解开就能看见他手机上几乎没什么app,几个聊天软件还有一些游戏。
贺巢在应用商店下载了一个软件,用自己的账号登录,找到他们学校的界面,然后贴心的把江榆的手机放在了江榆的桌子上。
江榆低声说了声谢谢,然后转头对傅云开说:“帮我把手机上的纸扔了。”
傅云开哈欠直打,“好好好。”
贺巢听见,这就不懂了,自己不能碰,为什么傅云开可以碰?
江榆那样子,说的不好听,是嫌弃自己。
为什么就不嫌弃傅云开呢?
贺巢很纠结。
算了。
傅云开毕竟和他认识的久,不嫌弃那就不嫌弃把。
傅云开扔掉了纸巾以后,江榆又拿出了一包医用酒精棉片,给手机屏幕消了毒,然后才安心的拿起手机,打开贺巢给他找的界面。
这是一个类似于贴吧的软件,不过上面都是匿名发的消息帖子,实时显示在首页上,然后被下一轮帖子顶下去。
但是如果这个帖子热度够高,那么就会一直在首页晃荡。
他们一中除了校花校草排行榜一直悬在首页,也没几个常在的帖子。
江榆仔细看来一会,终于在首页下面发现了徐新的名字。
他不急不缓的看了看标题。
【一中再爆黑料,高三六班徐新在厕所后面和一男的嘴对嘴舔xx!】
江榆看着标题,心想在厕所后面那不臭吗?
他点进帖子里面,一楼是一个匿名用户说他上完厕所想去抽根烟,但是看见徐新和一班的男的在厕所后面嘴对嘴,连□□都摸上了。
然后再下面就有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上面确实是徐新和一个男人在接吻,看得出来徐新一脸青涩,害羞的脸庞上还有一丝红晕。
只不过这张照片的角度正好只能看见徐新一个人的脸,和徐新接吻的男就只有一个后脑勺。
江榆又往下翻了翻,翻了好几分钟,也没看见舔xx的照片,气的他想差评,投诉这个标题党。
不过翻看了这个帖子以后,江榆大概知道了一点徐新冲自己说的话的意思了。
是不想自己也惹麻烦?
还是有其他的意思?
江榆觉得很烦恼。
人真的麻烦,明明想的是a,嘴上说的是b,让人体会的意思确是c。
他想破头还是没想出来徐新真正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想了一天,想到了晚自习下课。
江榆觉得他有点慌,因为他还是不知道徐新的意思。
他望着前面的贺巢还在睡觉,似乎没有回家的打算。
江榆好心推了一把贺巢。
贺巢压根没睡,就是嫌刚刚班里下课吵的很,就捂着脑袋想等会走。
结果捂了半天,发现江榆没走,他回头见江榆和傅云开都直直的望着自己。
江榆望着自己,他还懂。
那傅云开望着自己干嘛?
被自己绝美的容颜折服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一瞬。
江榆咳嗽:“傅云开你先去车上,我和贺巢说个事。”
傅云开低头收拾书,“没事,你就说吧。”
江榆:“我想和贺巢单独说话。”
傅云开的手一顿,差点就哭出来了。
我家江榆长大了,都会委婉赶人走了。
看着傅云开离开的身影,转头看向贺巢,问:“徐新是因为同性恋,所以就被喊徐恶心吗?”
贺巢挑眉,“你还在想这个?”
江榆点头。
贺巢的眼神暗下去,他想了一会,“是,具体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你可以问李楚,他知道的应该很清楚。”
说着,贺巢拿起书包,就往外面走。
江榆也赶紧背上书包,跟上去。
贺巢走路很慢,有一种怪异感,按理说高三学生分秒必争,他却总是懒懒散散的模样,虽然不说成熟的像是社会人一样,但对同龄人来说,他已经是早熟了。
可是在早熟的表面下,他好像总是心不在焉,也好像总是昏昏欲睡的模样。
奇怪,却不怪异。
至少,他还是个正常人。
别人都以为那是贺巢的特征,是他的性格。
这些和普通同学不一样的习惯,让他脱颖而出,甚至是越发独特。
江榆心想,如果别人都不知道我是自闭症,那我也会像贺巢那样吗?
贺巢走着走着,发现江榆一步不离的跟在自己后面,干脆停在校门口,侧头问:“干嘛跟着我?”
“我还想问你一个事情。”
“说。”
“你今天是故意在我面前打人的吧?”
贺巢勾唇,“你这不是看出来了吗?干嘛问我呢?”
“这是我猜到的。”江榆面上有了一股自豪感,但瞬间又消失了,“但是我猜的一般都不准。”
“那这才就不一样了,你还真准。”
贺巢笑了笑,又说:“你记得我说的话吗?”
贺巢没问江榆记得什么话,但是江榆却默契的笑起来,“我记得。”
两人相视一眼,笑意更甚。
“我和你说过,要反抗,今天是第一课,暴力和恐吓。”贺巢抬起手指,比了一字,“但是现代社会有秩序,暴力和恐吓只能够在很少很少的情况下管用,所以不推荐给你。”
江榆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要打架呢?”
“这是你反抗的狼烟,拒绝的态度。”贺巢郑重的说,“我不是教你要以打架去表明自己反抗的态度,只是这是一个信号,在学校的同龄人中间,十几岁的同学中间,现在暴力和权利是行之有效的方式,但也会带来很多后患。”
江榆听得有些迷糊,他拿出随身的本子,一边抬头看着贺巢,一边借着路灯记下了刚刚贺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