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云开这一夜睡得舒坦的很,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直游泳,就连怕水的江榆也和他在游泳池里。
傅云开笑都咧到了耳朵根,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坐到桌前等吃饭。
他妈瞧见他模样,打趣:“哟?考满分了?这么开心?”
傅云开一噎,“没······没······”
他妈瞅了他一眼,“高三了啊·······”
傅云开转过头,摸出手机,当做没听见。
他心想昨晚问的问题,现在应该有人回答了。
他打开论坛,发现有不少人给他回复了,足足有二十多条。
他一条条看下去,都是一些毫无营养的打趣话,有的干脆就说你就是同性恋,或者是嘲笑讽刺的恶心人的话。
傅云开皱眉,往后翻了一页,有一个叫做铜钱的id,回了一段颇为中肯的话。
【青少年会对异性和同性产生一些错觉,因为心理年龄小,无法正确认知性别和性,不需要格外在意。但如果实在因此而烦恼,可以私信我,发消息找我咨询。】
傅云开一愣,咨询?
真的要咨询吗?
他妈见他拿着手机不动,忽然扬声喊:“喂!傅云开你吃不吃了?吃个饭就摸手机玩?你叛逆了是不是?”
傅云开放下筷子,“饱了。”
他妈气的嘟囔:“你个孩子,讲你两句,你就不吃了,你什么时候能像江榆那么听话就好了。”
傅云开顿住,江榆·······
他叹口气,点开了铜钱的头像,给他发了私信。
他妈见傻儿子莫名其妙的叹气,不由愣住了,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
傅云开扭头,给他妈留了个后脑勺,十分抑郁的喃喃低语:“你······你不懂。”
“我看你是反吃多了撑的了,快滚去上学。”
······
江榆第三天上课,已经驾轻就熟了,他来到班里,看见他前桌的贺巢,趴着玩手机,长腿支在课桌下面,流畅又漂亮。
李楚蹲在他前面,不屈不挠的和他热络的搭话。
贺巢反过脸,把后脑勺对着门,脸对着窗,正好把手机那面露出来。
江榆发现他在玩游戏,一个很简单的单机消消乐游戏。
李楚看见江榆过来,对着他眨眨眼,故意大声喊:“嘿!江榆你来了。”
江榆点头,“嗯,我来了。”
李楚:“······”
但是贺巢听见江榆来了,还是一动没动的就在在那里玩游戏。
江榆坐下来,把书包打开,把书一本本拿出来,最后打开了语文书,他敲了敲贺巢的背。
贺巢的身材很好,还在发育的男孩子身上一股子蓬勃生命力的味道,只是他身上的味道很淡很淡,一点其他味道也没有,洗发水、沐浴乳甚至连衣服上的洗衣液味道都闻不见。
但是江榆对这样的贺巢很满意。
“贺巢同学,我有事要和你说。”
贺巢瘦削的肩膀微微动弹,他侧头问:“什么事?”
江榆翻开昨天的那篇文章,把贺巢给他解释的那些话不对的全部圈出来了,他指了指课本,说:“这是你昨天给我解释的,我昨晚回去查了很久,你有很多都不对,我觉得你可能不理解这篇文章,你要来看看我的新注释吗?”
贺巢一愣,他看了一眼江榆认真的笔记,又看了一眼江榆畏畏缩缩的脸和眼神,“哦······是吗?”
“我怕你以为自己是对的,如果考试考到了,你会错的。”
贺巢笑了,“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江榆摇头:“不客气,你昨天也教我了,我今天给你看了,我们两清了。”
贺巢没了玩游戏的兴趣,他关了手机,伸手拿起来江榆的课本,“那就借我用用。”
江榆啊了一声,“等等······”
“什么?”
“把我的书还给我!”江榆脸红了,“我会把笔记抄到你书上的,你把我的书还给我。”
贺巢顿住,一本书拿在手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但是看着江榆通红的脸,他选择了放回书本,然后把自己的语文书扔在了他桌上。
江榆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拿出卫生纸在刚刚被贺巢碰过的地方,擦拭起来。
等他擦完了,上课铃早响了,他像是没听见一样,认真的把昨晚查好的东西,腾到了贺巢的书上。
贺巢的书很新,没写什么字,偶尔只是记了几个诗人的生平,扉页上写了一个名字。
他的字很漂亮,几乎是龙飞凤舞般的潇洒飘逸。
江榆腾完了,看了一眼自己的字,工整的像是打印出来的一般,和贺巢完全不一样。
他不禁皱眉,犹豫了一会,他才把书递给贺巢。
贺巢捏著书,有些不解,“上节课你一直在记这个?”
“对。”江榆点头。
“你······”
贺巢的话还没说完,教室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孩子声音,清亮的直刺江榆的耳膜。
“贺巢,你的生物书借我用下!”
那个声音已经经过了变声期,清亮开朗活泼。
江榆能感觉到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蓬勃的热情,他皱眉,转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校草要上线了
第5章 坚强
“江榆?!”
那个人惊呼起来,完全不敢相信,只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躲避江榆的眼神了。
江榆看着那个人傻站在门口,那个人的胸膛一起一伏,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多了一丝热切,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成熟多,也简单多了。
“柏韶。”江榆轻轻的开口,喊了一声。
柏韶盯着江榆,忽然大步跨进来,直奔着江榆的位置,双眼热烈的像是能喷发出火焰似的。
江榆大惊,噌的坐起来,转头往大门逃过去。
贺巢顺着望过去,直直的和柏韶的眼神对上了。
柏韶连看也没有多看他,转头跟过去,亦步亦趋的跟着江榆,脸色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开朗模样,不再急匆匆了。
但是江榆却闪闪躲躲,出了教室门,直奔卫生间。
柏韶跟到卫生间,发现江榆躲到了隔间里去了,他叹口气也不敢进去强迫他,就靠在栏杆边等着江榆自己出来。
江榆冲进了卫生间的单人隔间,立即锁上了门,他双手交叠,来回磋磨,身上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本来是想来学习的,才选择转来一中,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柏韶。
但是已经转学了,已经开始按班就部的学习了。
怎么能够落荒而逃呢?
江榆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在卫生间里坐了会,感觉自己不再紧张了,这才准备去找柏韶说话。
结果刚开门,那扇单薄的厕所门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把那个人撞得趔趄。
江榆头也没有抬,低声道歉:“对不起。”
“卧槽,谁他妈撞到老子了?”
江榆一愣,是昨天的国字脸吴洋。
吴洋跟着两个小跟班,正蹲在卫生间吸烟,冷不丁的被人推门撞到,完全不认为是自己站错了地方,他愤怒的回头,瞧清了是自己班上新来的那个神经病,顿时火气更大了。
他一巴掌狠狠拍在门上,拦住了江榆去路。
江榆被这剧烈的响声,吓得眼睛睁圆了,情不自禁的要捂住耳朵。
吴洋见状,忽然嘿嘿笑起来,一把抓住江榆的手腕,嘴里不干不净的笑话:“哟,你也来上厕所啊?会上厕所吗?要不要哥哥教你啊?”
江榆哆嗦起来,眼泪差点掉出来,他拼命的挣扎,“别碰我!不要碰我的手!”
他越挣扎,吴洋越开心,他转头喊:“喂,给老子拍个小视频,快点!”
他身后吸烟的两个人香烟也不要了,立马掏出手机,就对准了江榆的脸。
一边拍一边喊:“草!这真踏马的刺激!”
吴洋哈哈笑起来,伸手就想去扒拉江榆的裤子。
江榆被抵在门上,感觉浑身被刀割一样,他一下惨叫出声:“啊!!!!!”
吴洋被他喊岔了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踏马被强·奸啊?叫个这么大声,把老子耳朵搞聋了怎么办?”
江榆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哆嗦的张嘴:“脏,好脏,好脏,不要碰我的手,不要碰我的衣服。”
吴洋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但是仍旧紧紧箍着江榆的手腕。
就在他伸手摸到江榆的腰间,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他压根没在意,就被人狠狠一拳砸到了左边脸颊上。
“擦啊!谁他妈打我!”
吴洋登时松开了江榆,转头去看,却见是隔壁班的班长柏韶,先是一愣,随即冲过去想打回来。
柏韶也不是好惹的,他身高一米□□,是他们班最高的,一站起来的个头吓死人,加上他常年锻炼,力量又大,吴洋还没有冲上来,就被他反推了一下,后退好几步。
吴洋面上留不住,也不顾后果了,怒道:“一起上!”
他身后两个人也不玩手机,上前想一左一右的制约柏韶的动作。
三个人一起冲上去,四个人顿时扭打起来,溅起一地的灰尘,肮脏且聒噪。
江榆闻见了卫生间的消毒水味和氨气味道,混合着恶心的灰尘,充斥着他的呼吸道。
那四个人打架的动静极大,喊声也大。
江榆捂住耳朵,感觉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他的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还有刚刚被吴洋碰过的手腕,烫的像是有火在活生生的烧他的皮肤。
他痛苦的瘫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以一种古怪的婴儿在zǐ_gōng 的姿势卧倒在地上,脸色发白,双眼紧闭。
忽然,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脸,冰凉的手,像是冰块一样,在温暖的三月,有些罕见。
那只手掌心意外的不难闻,什么味道都没有,只有淡淡的男孩子的味道,像是小野兽一样的隐秘味道,属于男孩子的特有的荷尔蒙味道。
江榆缓过来,他慢慢的睁开眼,看见贺巢有些担忧的脸映在自己眼前,他的眉毛轻轻蹙起来,双眼却很淡然,他上下扫视了一番,缓口气说:“你没事吧?”
江榆猛地推开贺巢,“我······没有事。”
他的声音还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贺巢点点头,然后拉起来江榆,立即转身迅速冲进他们的战圈,又快又狠,几乎是一瞬间,就捏住了吴洋的后劲。
然后喝道:“别打了!”
吴洋被捏的不敢动弹,嘴里还想骂人,可是一想到和他打架的是柏韶和贺巢,心里有些软,可是面上还恶狠狠的瞪着柏韶。
柏韶家里是开律师事务所的,他家是全国连锁性质的事务所,就光本省也有七八个了,整个市里他们家广告遍地,没人不知道他们家大业大。
吴洋家有钱,但是资产要是和柏韶他们那种一流上层社会群体比起来,那就是鸡毛见凤凰。
如果得罪了柏韶,那就是得罪了他们家。
后果不是简单打架斗殴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吴洋有些怵了,他死咬着牙,挣扎了一下,“你踏马放开我!”
贺巢清冷的声音响起来,充满了威胁性,“喂,再打教导主任就来了,你觉得多背一个处分可以的话,我们都奉陪。”
打蛇打七寸,昨天吴洋躲教导主任那脚步快的可以去跑百米冲刺了,贺巢仔细一想,就得出了吴洋不敢再背处分的结论。
果然,听到了这话,吴洋也冷静了许多,他哼了一声,仍旧强硬的怒骂:“今天就算老子放过你们了,松开老子!”
贺巢松开手指。
柏韶摸了摸脸,刚刚不小心挨了一下,眼睛边上蹭破了,他正要去拉江榆。
外面忽然想起来上课铃声。
贺巢顿了顿,“你先去上课,这事情还是别弄大的好,我带江榆回去。”
柏韶的眼神落在了江榆惨白的脸上,想了一会,点点头,不放心的说:“帮我看着他,我一会来找你。”
贺巢点头,看着柏韶离开。
他对江榆说:“回去上课了。”
江榆摇摇头。
贺巢有些不耐烦,“为什么?”
“我很脏,我的衣服碰到了厕所的门,碰到了地上的灰,那个人掐了我的手,都好脏好脏。”
贺巢看着他的脸,白的吓人,瘦弱的身体刚刚躺在地上,几乎就像是要死了一样,贺巢心里闷闷的,忍不住说:“那你刚刚怎么不反抗?”
江榆皱眉,“我拒绝了,我让他不要碰我的手和衣服。”
贺巢觉得心里更闷了,他转头想走,完全就不想管江榆了,可是走了没两步,他记起来柏韶刚刚的话,不由顿住。
江榆还是一脸惊恐的站在原地。
贺巢转身,沉默了许久,问:“你觉得你坚强吗?”
江榆不理解,他一边揉搓着手腕,一边回:“我觉得我很坚强。”
贺巢摇摇头,“你是自闭症,你是社会弱势群体,有良心的人都会对你始于援手,你想一想,你身边的人都不是都特别照顾你,特别怕你受伤,特别怕你接触什么危险的东西?”
江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能点头。
贺巢又说:“你觉得你的拒绝是所谓的坚强吗”
江榆感觉贺巢在说什么道理,一些他不明白的道理,“我不明白。”
贺巢顿了顿,他低缓的嗓音,在狭窄的卫生间里,混着乱七八糟的味道,激荡着,闯进了江榆的心里。
“你是受保护的那一方,你是弱势群体,但并不代表你很弱小。”
江榆哆嗦的唇渐渐缓下来,他张嘴,眼神里的疑惑越加明显。
“什么意思?”
贺巢拿出手帕,隔着手帕拉过江榆的手臂,带着他走到水龙头面前,然后拧开水龙头冲着江榆的手腕。
“你需要真正的坚强。”
江榆看着那些缓缓流下来的水,心里像是手腕一样,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冲刷着,他犹豫且彷徨,“我······”
“去反抗。”
江榆第一次碰见贺巢这样的人,除了他妈妈以为,第一次和他说道理的人,尽管他并不明白,但是他知道这个人为自己好。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嗯,那你冲干净,就回教室,不能迟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