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被端河越过身,“抢走”与他交谈的庄蝶,他自然而然就和赵由晟走在一起。他在由晟身边,心里高兴,从再次撞见他们就满心欢喜,他们四人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聚集在一起。
赵由晟问:“小郁,适才那辆车撞着你了吗?”
桥上的事,原来阿剩看见了。
“没撞着,幸好远涯拉了我一把。”
赵由晟确实看见了,还看的很清楚。
桥上的陈郁,离得很远,密密麻麻的人群阻挡,而此时身边的陈郁,触手可及。
四人慢悠悠来到春风楼,登上楼梯,两两交谈,依旧有往昔相伴时,亲密无间的氛围。
来到雅间,四人落座,量酒博士要给陈郁倒酒,赵由晟把手一挡,问陈郁喝不喝得习惯流霞酒,此酒就是只喝一杯,不擅长喝酒的人也会喝醉。
“我想和你们喝一样的酒。”陈郁笑答。
庄蝶年纪不大,不也在喝流霞酒,陈郁觉得自己喝点没事。
“就是,别怕喝醉,喝醉有阿剩背你回去。”
赵庄蝶在旁怂恿,示意量酒博士赶紧倒酒,赵端河睨了赵由晟一眼,那小眼神近似揶揄。
四人边交谈边饮酒,赵端河和赵庄蝶还在谈芦滩将校范威的事,此人很有些谈资,而且他看的盐场还是赵几道大伯家的盐场。
按说盐场归官府或者地方驻军所有,可如果手中有权有势,兼之又有宗子的身份,是能够侵占的。
赵由晟没再参与他们的话题,似乎不感兴趣,他在跟陈郁谈话,谈的都是日常琐事,像近来家中的吴先生教了哪些课文,在珠子茶坊听了什么故事之类。
“阿剩,都是说我的事,你呢?”
“我还是那般,读书而已。”赵由晟淡语。
陈郁微醺,托着一边腮,浅浅笑着:“阿剩以后会不会像祖父那样,担任市舶司的提举官。”他为自己的想象而开心,描述:“要是阿剩出任市舶司提举,每年遣舶宴我都要去参加,我以后会有自己的船。”
他低头小口呷酒,酒杯中的酒已过半,他的笑得眉眼弯弯,特别好看。
赵由晟看着陈郁的笑脸,戏语:“那般,便给你盖上好几张水关公凭,随便你携带违禁品出海。”
赵端河正在喝酒,听得这话,险些呛到,赵庄蝶乐呵呵傻笑,显然有几分醉意,他揽陈郁的肩膀,开心问:“小郁,那我呢?”
陈郁说:“庄蝶,好像不喜欢当官吧。”
赵庄蝶点了下头,他读书不行,通不过科举,但他能凭祖上遗泽做个芝麻小官,譬如当某个小县的主簿啊,县丞之类,实则他也没兴趣。
“那庄蝶以后就当个听曲喝茶,无忧快活人。”
“承小郁吉口!”庄蝶很喜欢,道:“我还要开家小茶坊,请说书先生专门讲我爱听的故事。” 赵庄蝶反正也没什么追求,过得舒适就行,他见赵端河直皱眉,又说:“你们来喝茶都不收钱,端河要是来就收双倍!”
“怎得,我反而要收双倍?”
“你肯定不许我清闲无事,要念叨我好几年,再说到那时,你不是通判也是知州,俸禄丰厚,当然要多加钱啦。”
赵端河摇了摇头,他对这个挚友毫无办法,继续喝酒,心里又想,若真是这样,倒也不错,他有心出仕,想有所作为。庄蝶的趣好不同,只要他开心便好,又何必强迫他一定要去当个事杂繁忙的地方小官吏呢。
窗外阳光明媚,街道人声熙攘,赵由晟的心却很沉静,他为自己倒酒,一连喝了好几杯,他听着友人们对日后的期许,知晓前世诸友的结局,他心中却不知作何感想。
陈郁果然喝醉了,他年纪小,酒量不行,趴在桌上,很快就睡着了。
离开酒楼时,赵由晟拉陈郁起来,他的身子软绵绵,那模样睡得可香了。不忍心将陈郁弄醒,在庄蝶和端河的协助下,赵由晟将陈郁背在肩上。
他还是第一次背陈郁,没觉得背上的人多沉,倒是心中有他的分量。
“阿剩你喝那么多酒,别把小郁摔着。”赵庄蝶有点担虑。
“我看由晟没醉,无事。”赵端河是瞧出来了,由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练了酒量。
四人下楼梯,赵由晟背着人,慢行在前,赵庄蝶在后,伸手托住陈郁,怕他睡得迷糊,从由晟背上掉落。
赵端河看着趴在老友肩上的秀美少年,心情颇复杂。
董宛带轿夫前来,候在楼下,目瞪口呆看赵由晟背着陈郁出来。赵由晟小心翼翼将陈郁放进轿厢,还拉好被子帮他盖好。陈郁躺卧在轿厢里边,安安静静地睡,看着睡得很舒适。
赵由晟放下轿帘,对轿夫吩咐:“回去动作轻些,别荡醒他。”
赵端河看得清清楚楚,轿夫起轿,赵由晟有扶轿的举动,还再次叮嘱轿夫轻些抬,别将人晃醒。醉酒又被晃动,醒来会十分难受。
轿子远去,消失人群中,赵端河启口:“由晟,我总觉你……”
谨慎如他,思虑再三,终是没往下说。
作者有话要说:赵端河:我有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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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三官:臭小子,又在外头惹事,哪次不是你老爹帮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