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馆敷好药,赵由晟若无其事回家,他隐瞒下伤情,免得母亲担心。至于打伤秦氏兄弟的事,母亲早晚会知道。
在秦氏兄弟受伤的当夜,秦父就领着儿子去宗学教授家告状。秦家虽然是普通富商,但秦父为人精明,强悍,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秦二脸上有淤青、伤疤,看着确实挺可怜,秦大本来已经无碍,额头重新缠上布条装伤,父子三人在宗学教授那里使劲痛诉赵由晟的凶残。
待秦氏父子一走,宗学教授立马派人去唤赵由晟过来,问他是否打伤秦氏兄弟,由晟很坦然承认。
他胆敢这么做,早有接受惩罚的准备。
宗学的学规严禁学生打架,无论在校内还是校外,赵由晟是累犯了。
屡教不改,还当众连伤两人,事情严重,宗学教授决定好好处置赵由晟,罚他在宗学的自讼斋里思过,禁闭一旬。
一大早,儿子被宗学教授家的仆人唤走,赵母当即觉不妙,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呢,譬如某家的家长领着哭泣的孩子往宗学教授那里告由晟的状,一般还都是实情。
赵母是有经验的,她让吴杵跟随由晟一起去宗学教授家,没多久,吴杵回来禀告,说郎君被关进自讼斋,宗学教授罚他关禁闭六日。
这回看来挺严重,赵母又气又急,从吴杵那儿问明情况,听说又是那对秦氏兄弟,而且兄弟俩还在冬日把小郁给推下水池,赵母觉得这俩兄弟实在顽劣,但儿子不该把人打伤。
现下关禁闭的命令已经下达,赵母无可奈何,让阿香把赵由晟的衣物收拾,交由吴杵送去自讼斋。
“让他在自讼斋里好好反省,免得他父还以为是我骄纵了他。”赵母对吴信如是说,她心里颇感失望,原本欣慰儿子已经懂事,不想还是老样子。
而且胆子明显还肥了,把人打得昏迷这么严重,也敢欺瞒,回家后只字不提。
越长大越不省心,赵母恼怒下,当即给赵父写了一封信。
也不知道在宁县的赵父收到这么封火急火燎的信,得知大儿子当众施暴,打伤两个平头百姓后,会作何反应。
宗子犯下过错,会视成年与否,罪行轻重程度,决定是抓去宗正司的惩劝所羁押,还是送往自讼斋思过。
自讼斋在宗学内,它是一个小院子,里边只有一间小斋房,高墙独门,一把锁锁住出入。关进去,连想翻墙跑都难,只能对着斋房里的一堆圣贤书,痛悔不该,痛失自由。
平日这种地方还是关过个把宗子的,说来赵由晟以前也来过,算熟客。
小斋房床桌简单,四壁有三壁是书,所谓自讼,就是自省过错,宗学教授相信,最好的教化是读圣人的典籍。
赵由晟躺在床上,单臂做枕,一只脚曲起,姿势舒适,阳光从窗外照入,光影打在他脸上,使他的脸轮廓显得深邃,从他微抿的唇上,能瞧出他此时多少有些许怅然。
孤寂的自讼斋里,只有他一人,他将在这里住六天。
左臂的伤,经由医师治疗,很好缓解疼痛,每天要换药,吴杵会在给他送饭时,顺便帮他换个药。自讼斋管关不管饭,吴杵天天给他送饭,当然,在送饭送衣时,会偷偷夹带几本有趣的书,给他消磨时光。
看守自讼斋的斋长也是宗学学生,叫赵孟寿,品学兼优,平日里管教学弟,是位学官。吴杵每次进入自讼斋,都得经过赵孟寿的同意,他手里有开启自讼斋院门的钥匙。
赵由晟进自讼斋的第三天,吴杵来送饭,见赵庄蝶和赵端河被拦在自讼斋门外,这两个由晟的老友,正跟学长求情,让他们进去和赵由晟叙个旧。
“不行,教授有命,不许闲杂人等出入自讼斋。”赵孟寿公事公办,铁面无私。
“孟寿兄,你看他都被关三天了,也不知是死是活,你就放我们进去看看吧。”庄蝶合掌恳求。
赵孟寿挥手示意免谈,他说:“死什么死!我看他倒是逍遥自在,天天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还有,不知道是谁给他夹带闲书,要是被教授发现,必会追究。”
毕竟偷藏东西送赵由晟的事,赵庄蝶也有份,他知趣闭嘴,不好再说什么。
在自讼斋里,能做的事实在不多,日子着实很无聊,不过赵由晟已不是个毛躁多动的少年,这里安静的环境和似乎用不完的时光,正好让他好好想想以后的事。
上一世,赵由晟也曾被罚进自讼斋反思过错,关了三日,因为他胖揍赵几道。事情发生在赵几道拉绊马索,绊倒赵庄蝶,害得庄蝶摔断腿,赵由晟帮好友教训几道。
这一世庄蝶没摔伤,几道没挨揍,不想赵由晟还是和自讼斋有不解之缘。
作者有话要说:自讼斋:怎么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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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蝶:是的,阿剩很讲义气,但还是不一样的,要是有人胆敢害小郁摔断腿,阿剩会跟那人拼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