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城听到门口密码器被按动的声音就知道冯至来了,他扭头大喝一声:
愣着干什么?把绳子拿过来!
冯至赶紧过来把绳子递给穆南城。
不得不说冯至也是个人精,那玩意说是个绳子,其实是冯至放在后备箱里的旧t恤被他撕扯成一条条连接成绳索,这样子既完成了穆南城的任务,也不用担心老板把萧然给弄伤了。
穆南城接过绳子,把萧然的双手双脚分别束在一起,他的结打得很巧,看上去松松垮垮,却让萧然完全挣脱不开。
然后穆南城才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冯至看到他的脸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穆南城的脸颊和锁骨上都有着明显的抓痕,血道子一条条的,好像跟野豹子打了一场大架似的。
冯至简直闹不明白,这深更半夜月黑风高了,两口子去床上打架不比在地上强,自家老板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而且就凭老板那身手,收拾小先生不比撸只猫更费劲吧?怎么把自己弄得血淋淋的?
穆南城一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萧然揍他的时候弄伤了手背,穆南城一点不敢跟他较劲,连制住他手脚都小心翼翼的,谁知这小野东西却拼着一副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别说冯至,便是穆南城关注萧然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他这么凶悍的样子。
萧然见过穆南城那么多恶劣的样子,穆南城逼他结婚时他没有发飙,穆南城要罗湖湾他没有发飙,甚至上次在港城穆南城揍他屁股他都没有发飙,但是今天,因为穆南城撕了一张萧然跟傅予行的照片,萧然却像炮弾一样炸开了!
萧然有多疯,穆南城就有多恨。
穆南城把萧然囫囵个儿抱起来,萧然逮住机会一口咬在穆南城的脖子上,跟狼崽子一样又凶又狠,穆南城闷哼一声,把这小狼崽子扔到了沙发上。
他一摸脖子,湿漉漉潮乎乎,连血都流下来了。
好好好,穆南城连连冷笑,眼前都被火气冲得阵阵发黑,他指着储物仓的方向命令冯至,去,去拿个盆来!
冯至看着穆南城的脖子连眼珠子都快瞪凸出来了,他试着想劝一劝:
先生,您还是
穆南城怒喝:去!
冯至只得无奈地问:那您要什么盆?
穆南城紧紧地盯着萧然,一股森寒的气息从他的唇齿间流泻出来,邪恶的话语自他的喉骨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
什么盆都行,能烧火就行。
萧然瞪大了眼睛:
穆南城!你敢!
我让你看看我敢不敢!
冯至从储物仓里找过来一个瓷盆,踌踌躇躇地看着穆南城。
穆南城哆嗦着手指点了一根烟,茶几和地毯上满是狼藉,萧然带回来的那些照片七零八落地散得到处都是,穆南城捏起那半张被他撕开来的照片,阴鸷的眼神和傅予行定定对视半晌,然后将炽红的烟头摁在了照片上。
萧然急了,他手脚都被捆住,只能像个小虫子一样在沙发上蠕动着:
穆南城!你这个暴躁狂神经病!你要是敢烧我照片,我跟你不死不休!
这话简直就按下了某种开关,穆南城二话不说点着火机,那半张相片飞快地被火舌吞噬,然后他将所有萧然和傅予行的合影全部撕开,将傅予行的那半张照片全都扔进了火盆里。
通红的火光映透了萧然的瞳孔:
穆南城!你这个王八蛋!王八蛋!
穆南城在萧然身边蹲下,两根手指捏住萧然的下巴,语气森冷,充满了胁迫:
你再骂我一句,我就烧了整个0726幢,把傅予行所有的东西全都烧个精光!
萧然的叫喊像是被一只爪子生生掐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骂啊,你再骂啊!
萧然不骂了,他凶狠地瞪着穆南城,如果目光可以凝成实质,他眼睛里的刀子怕是要把穆南城切成一块块生鱼片了。
还跟我犟吗?
穆南城掐着萧然的下巴,额头抵住他,一直逼视到他眼神的最深处,你再犟一个,我让你这辈子,都再见不到傅予行留下的任何东西!
萧然紧紧抿着嘴,眼睛里面一层一层往外涌泪水,他又恨又气,却也又惊又怕。
穆南城脸上阴沉得像是暴风雨肆虐下的汹涌夜海,萧然知道这个男人是说真的,如果自己再跟他杠下去,穆南城真的会说到做到。
还犟吗?
萧然委屈地,哽咽地说:
不犟了
你知道自己错了吗?穆南城的嗓音压抑而颤抖。
知道
你错哪儿了?
我太不自量力了,我不应该挑衅你,不应该对你动手
你错在这儿吗?穆南城闭了闭眼,声线颤抖,每一个字都吐得支离破碎,原来你只觉得你错在这儿吗
萧然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现在人冷静下来,手背上就开始一阵阵地疼,他委屈到了极点,也莫名其妙到了极点,穆南城根本是个神经病,这个人毫不讲道理,简直是个疯子!
呜呜呜
萧然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萧然在哭,穆南城也在哭,他虽然没有流泪,但是他心里被扎了一刀又一刀,每一刀都是切肤入骨,摧筋拔脉的痛。
萧然,你什么都不懂。
我也是会疼的,我的承受力也是有限的,我也会害怕的。
傅谨时的出现像是一根引信,点燃了穆南城所有深埋起来的嫉妒和恐惧,又如山洪倾泻,冲垮了他所有盲目的憧憬与自信。
在港城拍卖行将赫拉的眼泪转送给萧然的人,是傅谨时的人。
傅谨时的手腕上戴着和萧然一模一样的特制手表。
傅谨时的房里挂满了和萧然的合照。
韩臻经过调查,发现傅谨时早就回到南江,萧然曾经去过的很多地方,都有傅谨时的身影出现。
那么多那么多的蛛丝马迹,都指向傅谨时在暗地里窥探着萧然。
他究竟是傅谨时,还是傅予行?
只是几张照片你都能这样恨我,如果他站到你的面前,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奔进他的怀抱,就像五年前一样?
穆南城慢慢地解着萧然身上的绳子,从他的脚踝开始,先解了左脚,再解开手脚,最后是手上的绳索,当他看到萧然左手腕上的手表时,他顿时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