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不缺。”
舒遥毛遂自荐的积极性非但没受到卫珩清泠泠两个字似冷水一般浇上头的打击,反而愈涨愈烈,循循善诱:
“玄山距昆夷山何止数万里之遥?道尊不辞辛劳特意从昆夷山将我带回此处,想来定然很累吧?”
“……”
卫珩真诚道:“其实还好。”
也就是御剑一盏茶的功夫而已。
舒遥权当没听见:“道尊的种种辛劳,最后给七杀做嫁衣,岂不是很不值得?不如留下我在玄山养好伤,不仅能为道尊提剑杀了七杀,率领魔道归附,还能帮道尊喂鹅。”
你对喂鹅这件事究竟是有多大执念?
卫珩默默想,也许以贪狼使睚眦必报的性格来看,是对杀鹅这件事的执念更大?
见他不语,舒遥以为卫珩有所动摇,赶忙趁热打铁:“道尊倘若不信我,我可立下心血誓为凭。”
实际上舒遥也没有把握,与他素昧平生,隐有对立之意的卫珩愿不愿收留他。
事到如今,四面八方皆是死局,他为求一条生路,只能往卫珩身边奋力搏一搏。
毕竟是卫珩救下的他。
舒遥心倒是很宽,不认为现在自己身上有能让卫珩贪图之处,也懒得去寻根究底卫珩为何要多此一举去搭救他,平白惹许多麻烦上身。
卫珩敢开口让他留下,舒遥就敢帮卫珩去喂鹅。
依然是简简单单两个字:“不必。”
卫珩神容淡似北地冰雪,谁也瞧不透清寒一片下面覆盖是何物:“你不必立心血誓,也不必喂鹅。我本打算留你在玄妙峰养伤。”
说到这里,他不似凡人的眉目微微有了起伏,透出些许尚在人间的活气,口吻遇见舒遥以来,不知第几次有的无奈:
“你接话太快了,我来不及说完。”
舒遥默默点头,悄悄翻开心中的小本本记下:
道尊是个慢性子的好人,说话慢吞吞。
以后要耐心等他一段时间,确保他说完话再开口。
舒遥一向很有寄人篱下,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觉悟。
多讨好讨好东家,让这位敢在风口浪尖冒天下之大不韪收留他的道尊保持心情愉悦,也是一位合格的虚弱小可怜该有的个人素养。
卫珩见着他藏不住,自眉间雀跃形于色的喜意,心头一动,说了一句:“你和我原先想的模样,有点出入。”
原以为的魔道贪狼使,可能情愿一剑抹了脖子,也不愿意低声下气寄人篱下。
和如今这个搓搓手准备好好抱大腿的虚弱小可怜,差别当然很大。
舒遥有点想笑。
他最终没笑,低低说道:“为了活着而已。”
若要理清这个,大概要回到最初他尚且摸得着电脑的年代,舒遥在游戏中激情三天三夜阵营战,疯狂收割人头。
浪得没边的后果是一夕猝死穿越。
旁人有的大杀四方,越级称王的金手指舒遥没有。
他有的仅仅是易容系统里一张比一张漂亮,一张比一张能朝人觊觎的易容,和一双寒声寂影,以及留待他参悟,并改变不了他是一个谁来都能打倒的战五渣事实的冰心诀。
面临的却是满门屠绝,仇敌追杀的生死大关。
堪称是穿越者中的地狱模式,噩梦难度。让人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做过报复社会,天怒人怨的大事,沦落到今生还债。
舒遥也想过不如死了干脆,一了百了。
也指过天地破口大骂,一摇一晃吼到声嘶力竭过。
终究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平生扪心自问,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却要沦落到这个地步。
自此舒遥有了很多想做的事。
首先要活着。
说完舒遥有点后悔,深恨突显不出自己威武不屈的风骨,连忙吹捧道:
“自然,更多是因为道尊您威仪见之心折,令我心甘情愿追随,和七杀那混蛋不一样。若是对着七杀,我已经剑抹脖子了。”
不知是不是窗外太阳骤亮,晃得舒遥眼前一花,竟从卫珩眼底见到堪称柔和的笑意。
他起身道:“走罢,去见一见七杀,否则掌门师兄该和他打起来了。”
玄山掌门的脾气那么火爆的吗?
舒遥想给他递剑,顺带大声叫好。
原来玄妙峰上的景色,真的只是因为卫珩比较无趣,不能怪罪整个玄山的审美啊。
这是舒遥被卫珩带着御剑到掌门所在主峰玄通峰时的感想。
东边的冰雪峭挺在艳阳底下泛出五色光辉;西边有柏树森森自堆叠的茫茫雾气中探出苍绿一端,浑然不似人间;南边霞光满天,灵花烂漫,珍禽展翅……
而玄通峰天然无饰,唯有数万年间风霜洗练的峻拔奇石层层拱卫上千阶石阶,似玄山这个门派在仙道中的地位意义。
大道不工,又威严无上。
大道不工,威严无上的玄山掌门很想打爆他对面坐上气定神闲的七杀使狗头,沉声问道:“听七杀使的意思,像是认定本门道尊出手包庇了你们那所谓的贪狼使了?”
玄山掌门不高兴。
他是个嫉恶如仇,持身端正的之人,向来最以自家师弟的道法高远,天人合一自傲,最瞧不上的便是那种心毒嘴花的魔道中人。
魔道中最负盛名的一尊三使中,让雪天好歹为一代枭雄;七杀行事大开大合,也算有大帅风范;破军其人豪迈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