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靳看见盒中的女士手表,目光定格。款式太眼熟了,和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款式很相似。沈之靳不能确定,可能是同一个设计师,不能看表面就归为‘情侣款’。他试探性的问:“新买的手表?”“买了两个月,一直没戴。”白初落道。“为什么不戴?”“我也想问。”她反问。房间里静了片刻。白初落这几个字显然有两层意思。昨晚的事情沈之靳没忘,他说过的每句话,做过的每个动作,都清清楚楚。其中就包括白初落那个关于不戴这款手表的问题。而白初落说两个月前就买了,和他生日的时间线恰好对上,基本确定,这款女士手表跟他礼物那款是一起买的。那么也能确定,这对手表就是情侣款。沈之靳笑了笑,“落宝买的时候,是不是没看仔细?还是他们没说清楚?”“冬季情侣新款,我知道。”白初落风轻云淡的语调。沈之靳动作微顿。这会儿白初落坐床上,他站在床边,看她是低下眼眸,黑眸里有某种情愫强烈得仿佛要溢出来。白初落把手表礼盒放到床头柜上,“现在你手上的不是唯一了。”他们现在所戴的手表不是唯一情侣款,所以,她送的生日礼物,可以戴了。说完这句,白初落起身,伸出手去试探沈之靳的额温度,男人的体温差不多恢复正常,昨晚还算顺利。她看着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女孩的手还贴着他的额头,似乎想试探的时间长点,比较保险。沈之靳直勾勾与她对视,不知道生病了有这么好的待遇。在她试探完温度,手抽离的那刻,沈之靳握住了她的手,“刚才有点头晕,现在不晕了。”这话倒是真的,高烧刚退,醒来有点头昏脑涨的轻飘感是正常现象。“等下叫医生过来看下。”白初落道。“不用。”沈之靳笑,“我就是医生。”白初落沉默。不都说医者不自医?不过感冒发烧这点常见的病,应该问题不大。白初落点点头,“那好。”沈之靳松开她的手,询问正事,“今天公司有重要事情吗?”“没有。”最近忙得差不多。沈之靳叮嘱她休息,“那你先睡会儿,老板翘班,没人有意见。”白初落的确挺困,没有客气,最主要的是,困的时候无法集中精神,这样工作效率不高。她向来不会过于劳累的工作,无效工作法。“给我一件衣服。”白初落突然道。“嗯?”“我想洗澡。”她淡淡说。昨晚将就一晚,现在要上床睡觉,就没法将就了。她有点洁癖,必须洗干净才躺到被窝里,否则不舒服。白初落企图找手机,“算了,我让人送过来。”“我给你找。”沈之靳转身,去衣柜里搜寻一番。一个独居的单身男性,家里自然没有异性穿的衣服,拿了件黑衬衣和宽松裤先勉强一下。沈之靳递给她,“行吗?”“可以。”白初落实在累,困得睁不开眼睛,没精力真的等人送衣服过来。反正是穿着睡觉,她接过沈之靳手中的衣服,转身进了浴室。浴室里很快热气氤氲,等到洗漱完毕,穿衣服的时候,白初落才发现一个大问题。裤子太大了。虽然沈之靳是模特身材,但男人和女人的腰线不可能匹配,加上白初落瘦,腰细,就更不可能了。白初落犹豫一番,最终只穿着那件黑色衬衣,裤子拿在手里,推开浴室的门。落地窗前,沈之靳在打电话。听见动静,他微微侧身,看见那个身影后,话语突然断了一下。宽大的衬衣穿在白初落身上,扣子一颗颗的扣着,只剩下最顶上的那颗散开,头发在里面吹干了,此刻蓬松的披在肩头,那条黑裤随意搭在手上,裤腿垂下来,到达膝盖的位置,她双腿细长,皮肤冷白,与那套黑色衣服行程极大的视觉。五官未施粉黛,脸颊有沐浴后的浅浅红晕,浅色瞳孔一如既往让人有疏离感。电话里,沈启说了两句没见沈之靳回应,便叫了一声,“阿靳?”沈之靳眸色沉了沉,转头看向落地窗外,不咸不淡说了两句,结束这通电话。白初落困得不行,把没用上的长裤放沙发上,“我睡这里?”沈之靳低低“嗯”了一声。白初落眼皮子很重,没注意到沈之靳的不对劲,迈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她侧了个身,闻到被子里那股熟悉的气息,一瞬间睡意醒了几分。被这气息包裹,像在他怀里,被他抱着一样。睡之前,白初落对那边的沈之靳说,“一会儿你再量下体温。”沈之靳弯腰拿起遥控,摁了个按钮,落地窗那边的窗帘便自动合上,“好。”窗帘合上,卧室的光线暗下来,这栋别墅的地理位置很好,周边很安静,适合睡觉,白初落闭眼后,没几分钟就睡过去了。沈之靳坐在沙发里,觉得这烧估计退不了了。保险起见,沈之靳离开主卧,轻轻带上房门,自己去隔壁卧室也冲了个澡,降降温。……这段时间忙,所有疲惫堆积到一起,这一觉白初落睡得格外舒心。睁开眼睛后,她看着天花板,花了半分钟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不是酒店,在沈之靳家里。沈之靳的卧室,沈之靳的床。她起身,伸手理了一下长发,安静在床上坐了两分钟。很久没有过这种闭眼能睡得昏天地暗的日子了。掀开被子下床,在沙发上看见一套女士衣服,她穿的尺码。白初落唇角很浅的弯了弯,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她换上新衣服,浴室里也多了一套新洗漱用品。最后去床头柜前拿手机时,看见手表礼盒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回想起来,早晨她带着困意,没有足够清醒,想要表达的意思好像并没有表现出来。二楼走廊没人,她沿着楼梯下楼,到了客厅里,突然闻到了一阵饭香。厨房里。主掌勺的是做饭阿姨,沈之靳在一旁,低头在看一本料理书,似乎在研究什么。余光扫到身影,沈之靳偏头,紧接着放下料理书,离开厨房。沈之靳给她拉开餐厅的一把椅子,“饿么?”白初落入座,“嗯。”这会儿中午十二点,昨晚七点吃的晚饭,差不多熬了一宿,睡到现在,胃里是空的。主厨阿姨弄好最后一道菜,将菜全部端到餐桌上。沈之靳指了那道鱼,“今天新学的。”鱼是比较难烹饪的一道菜,有各种口味和做法,而且火候和处理方面也很讲究,稍不小心就毁了,前几次沈之靳老失败,要么不入味,要么有鱼腥味,可喜可贺这次终于成功了。沈之靳给她夹了鱼肚那片,那个地方是大顺刺,一挑就出来了,肉也嫩。白初落拿起筷子,尝了尝。味道自然比不上外面那些五星级别的大厨,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这方面的天赋,总的来说味道不错。“还可以。”白初落出自内心的评价。这种不客套的真实说法,是沈之靳想要的,他给她倒了果汁,“下午还要去公司?”“要去。”白初落边吃饭边说,“有个会议。”“那你睡好了吗?”沈之靳关心。“睡得很好。”她如实回应,“很久没这么睡过。”沈之靳从这话品出什么,“以前睡得不好?”白初落不急不缓的喝了口汤,才淡淡回,“你的床好像能让我睡得更好。”她被大家冠名为商业天才,但其实只是比别人多一点天赋,然后付出更多的努力。接受白氏这些年,她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公司上。没有时间去做业余的兴趣爱好,因为公司需要她。所以,睡眠方面一直不怎么理想,也不至于严重失眠,就是有时会半夜惊醒,神经衰弱。像今天这种无梦睡到自然醒,真的没有。白初落向来直接,沈之靳早上受了一波冲击,现在又受了一波。他看着对面的女孩,笑了声,“落宝,你这话容易让人误会,我会理解为,你以后想睡我的床。”白初落这才意识到,顿了顿,解释:“但我说的是事实。”沈之靳放下筷子,白初落睡眠不好,这点似乎是个秘密,除了她无人知晓,不然他一定会知道。他以前想听她的声音,便以失眠为理由,向她讨要每天晚上五分钟。结果真正睡眠不好的人是她……“压力太大?”沈之靳蹙眉,“你不用那么拼命,已经做得很好了。”算不上压力大。”“明天我联系医生看看。”沈之靳拿出手机。“不严重。”白初落道,“我只是想说,今年睡得更好,因为……”因为他的床。准确的说,是被窝里的熟悉气息。沈之靳拨打号码的动作停下,她没说,也猜出来后面的话。十几秒后,他将手机放桌上,“落宝,谁教你的?”“什么?”她不解。沈之靳:“这些话。”这些话很奇怪吗?没人教。如果真要说……白初落动唇,声线依旧偏冷淡,“你。”男人的呼吸沉了沉,喉结微微滚动,嗓音有些低,克制着什么,“那沈老师无法保证后果。”她可能不知道自己那两句对男人来说有多大的诱惑。无形中的毒药。以前当沈老师教她各种的时候,她就天赋很高,一点就通,很快就能学会。唯独感情方面迟钝,需要他耐着性子。现在学生好像出师了,都能自己撩人了。沈之靳靠着椅背,“沈老师忘了教最重要的一点。”白初落静静看着他,等待下话。餐厅的水晶灯照得男人五官柔和几分,俊美如斯的脸庞,有着蛊惑众生的气质,“这种话,只适合对男朋友说。”白初落浓而密的睫毛像刷子一样扇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公司的电话。空气中那点微妙的气氛被暂时打破,她放下筷子,接听了电话。沈之靳吃得差不多,在她接电话期间,喝完了一杯水。然后门铃响了。主厨阿姨做完饭便离开了,这会儿别墅里只有两个人,沈之靳起身去开门。来的人是沈启。沈启看沈之靳脸色依旧不太好,“怎么,烧没退?”沈之靳漫不经心,“确实没退。”沈启:“?”电话里不是说恢复了吗?“那我让医生过来再给你扎一针。”沈启不放心。沈之靳不紧不慢的阻止他,“扎几针也退不了。”“?”沈启起初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怀疑他脑子烧出毛病了。直到他看见另一边在打电话的白初落,继而看了看心不在焉的沈之靳,大概懂了。昨晚他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告诉了白初落,她又照顾沈之靳一晚上,按道理,今天他们会有新的进展。那边,白初落打完电话了。见沈之靳和沈启在说话,她上了二楼。“你们什么情况?到底成没成?昨晚有没有发生点什么?”沈启三连问。沈之靳:“你话太多了。”紧接着,沈启被无情推出去。房门关上,沈之靳看了眼二楼。如果刚才不是那通电话和沈启的到访,白初落会说什么?白初落那些话,将他这么多年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感情全部勾起来。觉得现在时机足够成熟了。他迈出长腿,上楼寻找白初落。二楼。白初落刚好从主卧出来,两人在走廊里相遇。沈之靳的步伐未停,直径走到她面前,“落宝……”不料白初落皱眉打断他,“我的表达能力果然不行,那我换一种方式。”这些年早习惯了以工作为主,所以除了金融,其他项目很废。后来,沈之靳教她武术、教她打台球、教她游泳,她体会到了和工作不一样的感觉。她情商低,不懂感情,他就一步步慢慢让她明白,让她学会去懂。昨晚沈启那番话让她感触很深,守着打点滴的沈之靳,沉思到了后半夜,最终得到一个结果。她也像父亲当年一样,从想的那刻起,就开始喜欢了。白初落手中是手表礼盒,语言直接且坦荡,“情侣款,一起再一次戴吗,名副其实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