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点头,“那哀家可是记着了。”**威远侯夫人和儿媳妇梁萱被引到一处偏殿。大年初一的天气并不见得有多暖和,但这偏殿烧着火盆,暖意融融的,刚坐下就有宫人端来热茶点心,还有一个宫女体贴地将一个鎏金掐丝珐琅的手炉递给梁萱暖手,让她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及时告诉宫人,别勉强自己。显然是得了吩咐的。不说威远侯夫人,就是梁萱出身的勇毅伯府,这些年勇毅伯府在京里经营得不错,可往年勇毅伯夫人进宫时,也没有被这般妥贴地伺候过。两人都知道这些都是因为裴织是太子妃,她们才有这等殊荣。她们坐了会儿,浑身就暖和起来,不见一丝寒气。以往威远侯夫人随同裴老夫人进宫请安拜年时,婆媳俩衣服虽然穿得都不少,但坐一会儿就冷得不行,能喝口热茶都算不错了,哪里还有手炉暖手。如今的待遇真是不同。两人正在感慨着,便见裴织被一群宫人簇拥着进来。她今儿穿着太子妃的宝蓝色绣翟鸟礼服,头上珠翠环绕,打扮得颇为隆重,一身气势尽显,竟教她们不敢直视。两人赶紧起身迎过去。裴织快步走过来,拉住梁萱的手,笑道:“大嫂,你是双身子,不必如此客气。”梁萱不好意思地说:“多谢太子妃体恤!其实已经过了三个月,坐稳了胎,大夫也说这胎的怀相好,所以我今儿便随母亲进宫看看您。”裴织瞄了眼她的肚子,也不知道是冬天的衣服太厚还是没显怀,实在看不出怀孕的模样。不过孕妇确实是脆弱的,她宁愿小心些,也不想出什么意外。三人坐下来说话。威远侯夫人道:“你祖母其实也想进宫看你,不过她年纪大了,天气又冷,我们担心,便劝她留在家里歇息。”像裴老夫人这样年岁的老人,是免了她进宫拜年请安的。“大伯母做得对。”裴织点头道,“等过段时间,我抽个空回去看看祖母她老人家。”婆媳俩听到这话,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裴织笑道:“其实我出宫也有事,正好去看看外祖母。”听罢,两人便没有劝阻什么,转而说起其他的。三人说的都是些家常,也是裴织关心的,其中便有老夫人和弟弟裴安璧,威远侯夫人和梁萱都是聪明的,知道太子妃想听什么,将两人的情况和她说。说府里的情况时,威远侯夫人还提了裴绢一句。“大伯母,你说二姐姐怎么了?”裴织突然问。威远侯夫人愣了下,说道:“就是前些日子,绢姐儿突然病得极重,府里找了好多大夫上门来看,都不见得好。担心过了病气给府里的人,便将她送往庄子养病。”裴织诧异地道:“大伯舍得?”威远侯夫人扯了扯嘴唇,“他确实不舍得,但老夫人发了话,他也没办法。”眼看裴绢都病成那样,老夫人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叫了不少大夫给她治病,务必要将她治好。为此,老夫人都将守着春华院的婆子撤走,春华院不再被关着。哪知道裴绢却不见好,病得越来越重,后来大夫都说,裴绢那病可能会传染,春华院里的不少下人都跟着病倒。府里的人可不少,老老少少的都有,还有梁萱这孕妇,老夫人担心其他人都被传染生病,只好将裴绢送去庄子养病,等她的病好后再说。威远侯起初不答应,最后扛不住母亲,只能应下。裴织没想到还有这事。刚好是年前的几天,宫里也正在忙,她虽然派人去盯着裴绢,但吩咐对方以盯梢为主,倒也不做什么,所以盯着的人没有第一时间给她传回消息。对于裴绢突然病重,裴织也不知道真假,如果是真的,裴绢这重生女混得似乎有些惨。如果是假的……以裴绢的智商,她应该做不到这程度吧?除非威远侯在帮她?但可能吗?裴织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事,就没再纠结。裴绢虽然是重生的,但看她所做的事,实在是没什么威胁力,连让她出手整治都用不着。这也是她只让人盯着,只要裴绢不去作死,就不用回来禀报。陪她们坐了会儿,裴织又去忙碌。她虽然去忙碌,却留了个宫人在这里候着,有什么事交待宫人即可。不久后,镇北侯府的女眷也被引过来。偏殿里越来越热闹,围着威远侯夫人和梁萱的女眷越来越多,言行间都是捧着她们,晓是梁萱稳重,仍是被这阵势弄得有些飘飘然。很快就到命妇们去给太后请安拜年。宫人引着她们到一处大殿,一群人给太后行礼拜年。直到未时,终于所有的命妇都给宫里的贵人拜完年,得以离宫。威远侯夫人和梁萱看裴织那边忙,心知今日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两人摇摇朝她行了个礼,准备离宫。刚出宫门,遇到了乐平长公主。“威远侯夫人,真是巧!”乐平长公主巧笑嫣然,“这位是你去岁进门的儿媳妇罢?我记得是勇毅伯府家的姑娘,长得可真标致。”梁萱笑着给她请安。威远侯夫人笑道:“难得公主记得她,是她的荣幸。”威远侯夫人知道乐平长公主的,是个惯会钻营的,和康平长公主的姐妹关系不错,在太后那里也有些得脸。这也是个无利不早起的,有些捧高踩低。以往也不是没巧遇过,但乐平长公主可没有像今儿这般热情,热情得让威远侯夫人都有些不适。她知道乐平长公主如此热情的原因,但威远侯夫人实在不想与她打交道太多。正当她打算告辞时,乐平长公主已经先一步说:“时间不早,就不和你聊啦!改日我给你下个帖子,请你过府来说说话,你可千万不要拒绝。”威远侯夫人:“……公主厚爱,有时间一定会去。”“那就这么说好啦。”乐平长公主笑呵呵地说,终于扶着丫鬟的手上了公主府的马车。威远侯夫人和梁萱对视一眼,无奈地登车离开。马车辘轳,离开宫门。梁萱突然说:“娘,我记得乐平长公主有两个儿子,长子今年十八,定了平王府的嫡女,嫡次子今年十六岁,和绣妹妹同岁,还未定亲。”威远侯夫人头皮一麻,终于明白乐平长公主刚才的邀请是什么意思。这是盯上她的绣儿了。“娘,怎么办?”梁萱也是疼爱裴绣这小姑子的,小姑娘娇憨可人,很敬重她这位大嫂,也从不不刁难人,她也想梁萱嫁得好。威远侯夫人皱眉,半晌道:“没事,若是她提绣儿的亲事,能挡就挡,挡不住就说太子妃不同意。”“会不会给太子妃惹麻烦?”梁萱迟疑地问。威远侯夫人想到乐平长公主的性格,还真不敢肯定。万一乐平长公主直接跑去太后面前为小儿子求娶裴绣,太后可能会答应,比起刚嫁入东宫的太子妃,太后和乐平长公主的感情更好,当然会偏向她。第94章 元宵灯会。...)皇家的年过得很忙。几乎每天都有外命妇进宫, 裴织作为太子妃,少不得要出面接待她们,一陪就是大半天时间。除此之外,还见了不少宗室的老太妃、大长公主之类的长辈, 这些长辈就算是太子妃也要敬着。所有人都在暗地里评估太子妃的一言一行, 裴织少不得打迭起精神。过年期间, 宫里也很热闹, 每天都有不同的交际。今儿梅贵妃要请大伙儿看戏, 明儿丽贵妃请人去她那里吟诗赏梅,后天还有四妃的宴会, 这其中都少不了太子妃。过年也是众妃们手段尽出的日子, 谁若能将皇上请到自己举办的宴乐上, 那就能艳压后宫里的其他女人。夹在这群女人之中, 作为儿媳妇的裴织颇感尴尬。只是她尴尬她的,不管是后妃还是皇上,都不觉得尴尬,日子过得十分的热闹喜庆,看着看着, 裴织也觉得生出些趣味来。秦贽过来接她,看到携美同游的皇上, 赶紧将她带走。“父皇是个老不修, 日后离他远点。”他仔细地叮嘱自己的太子妃, 生怕她被皇上和那些宫妃带坏。裴织差点喷笑, 一脸无辜地道:“父皇也没做什么呀,你怎么能这么说, 小心父皇听到要罚你。”太子爷撇嘴,“你日后便知。”连虎鞭这玩意都能往儿zǐ_gōng 里送的, 不是老不修是什么?幸好这宫里能邀请太子妃的宫妃不多,后来的邀请,裴织都没再去,也不需要再看到皇上和嫔妃们娱乐的一幕。倒是裴织挑了一天,在东宫里办了场宴会,下帖子请宗室的郡主和姑娘过来与宴。能得太子妃邀请的宗室,都视为一种殊荣,也是太子妃向她们传递的一种友好的信息,得到帖子的人都来了。三位公主也一同过来了。虽说有上回三公主生病一事,不过裴织对三公主的态度并没什么变化,反倒是三公主,对裴织这位太子妃嫂嫂十分亲近。每次在宫里遇到时,三公主都要往裴织身边蹭,她也不说话,就是腼腆又害羞地朝人笑,乖得可爱。几下次来,裴织待她也亲近几分。为此,安玉公主少不得斥责三公主是个小叛徒。“你不怕她啦?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小心她将你卖了。”安玉公主吓唬最小的妹妹。三公主瞅着她,“大姐姐,有父皇在,她不会卖我的。”“万一呢?”“不会的!”三公主固执地说,“太子妃嫂嫂是好人,我生病时,她还抱着我呢,香香的,很舒服。”她的年纪还小,不懂形容心里的感受,只知道当她病得很难受时,太子妃嫂嫂抱着她,她突然间就不难受了,后来很快身体就好转。在三公主心里,太子妃嫂嫂的怀抱是最舒服的,不仅不嫌弃她生病,甚至还主动抱自己。安玉公主没想到这小妹妹竟然被裴织笼络过去,真是气得不行。气过后,她决定不再理会三公主,甚至不准二公主和三公主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