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是殿下,也是他们的兄长啊。◎
两日后, 崔盼妍又来了一趟宜春宫。
“我回去就去找了大伯母。”
崔盼妍来得急,口渴得紧,咽下一大口茶水道:“大伯母告诉我确有其事, 当时她见到的就是一件凤袍, 瞧上面的花纹还是受封用的袆衣。但大伯母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当这件事这么过了,若真闹大了, 说他们张家私藏凤袍,谁信,真查起来凤袍指不定就被处理掉了。”
“所以张家为何要藏着一件袆衣?”陆云檀让尤姑姑又给崔盼妍添茶水,“你慢点喝, 冷茶下肚总不好。”
“我这不是口渴嘛,幸好你这茶没喝, ”崔盼妍冲陆云檀笑道,“为何要藏, 我也好奇啊。我问了大伯母, 大伯母没有直说,反倒说起了他们张家嫡出的三娘子。
那张家三娘子,自幼请名师教导, 诗书琴画, 可谓无不精通,张家教导得严,门都没出过几次,我见过一面, 人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张家夫人后面, 听话极了, 像个木偶似的。
反正名声一直在外, 及笄之后媒人都快踏破门了,但张家一一都给拒了,其中可有不少门第高的。”
崔盼妍说到这里,停了,似笑非笑地看着陆云檀。
“张家既有袆衣,三娘子及笄之后又不定亲,你的意思是……他们有意将女儿送进宫。”陆云檀用了确定的语气,“或者说,他们实则是想将张三娘子送进东宫。”
崔盼妍一拍手,立马点头:“是,我是这么猜想的。之后我又让人去好生打听了一下,原来宫里的张太妃与宫外的张家虽不是本家,却是同族,进宫之前还在他们张家住过一段时日。”
“挑选适龄女子进宫争宠以谋求前朝仕途,也有不少人家存着这样的心思。”陆云檀提了这一句。
她接着温声道:“你之前说高祖时期,张家出了个贵妃,是真显赫,有些事情尝到了甜头,恐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如此看来,张家三娘子便是张家为进宫精心培养的人选,照妍娘所说之严苛,恐怕还是冲着太子妃而来。
可现在定下的人选是她,甚至连选妃都未选,就直接定了她。
……那张家听到这一则消息,会怎么想。
陆云檀念头刚起,尤姑姑进来道:“娘子,顺和公主来了,要婢子带她去见殿下吗?”
“你先让她进来罢。”陆云檀道。
才几日,顺和比之前更瘦了,面色也惨白,整个人宛如灵魂出窍般,坐在位置上时,双手紧张地攥着袄裙。
陆云檀的眼神落在顺和的衣袖下隐约的皓腕上。
崔盼妍先行了礼:“臣女见过公主殿下。”
顺和飘忽的眼神回来了些:“这位是?”
“这是崔家的二娘子,名盼妍。”陆云檀道。
顺和轻哦了一声,咬了下唇,视线投向陆云檀,带着几分哀求:“皇嫂……”
“公主,”陆云檀起身走到顺和跟前,半蹲了下来,慢慢拉过了她的手腕,顺和下意识就要抽回,但衣袖已然被撩起,青紫的伤痕赫然显现,“要不我先给您上药吧。”
老天爷。
崔盼妍自然瞄了这伤口,不由一惊,怎么伤成了这样。
“我不想上药。”顺和道,“皇嫂,你替我去求求好不好。”
“你先上药,我们再说。”陆云檀回。
顺和沉默了。
尤姑姑拿了药来,陆云檀先洒了一点在顺和手臂上的伤口,再慢慢抹开。
顺和感到阵阵凉意随着伤口蔓延开,舒缓了灼热疼痛。
她看着陆云檀就这么半蹲着,认真地替她抹药,动作轻柔温和,仿佛她的手无比珍贵。
不知怎的,喉间有着一股酸涩:“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么严重的伤,不发现也难吧。”陆云檀柔声道,“你进来我就看到了,谁打的,张太妃吗?”
顺和下意识想说不是,但听陆云檀如此随和且温柔的问话,她不太想骗她。
于是沉默着没有回答。
这下,连崔盼妍都明白就是张太妃把顺和打成这样子的。
“那也是太妃娘娘让你来找我的吧,”陆云檀边涂抹着药边温声道,“她是不是说我脾性软弱,又是个发蠢的,听了你的话就会去找殿下或是圣上了。”
“你哪里软弱……”顺和立刻道,继而撇过头,不再看陆云檀。
反正她求了那么久,也没见她松下口来。
“那日殿下知道你来过,后来也说了和亲一事,”陆云檀慢慢卷下顺和的衣袖道,“殿下说,圣上心意已决,和亲之事毫无回旋之地。”
顺和的泪径直就这么掉下来了。
“公主,圣上之意,昭庆宫不可能不知,张太妃也不可能不知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却还让你来求我。”
顺和低垂着头,身子一怔。
“再来,上回我与你说可以带你去见殿下,是你自己不愿,还是张太妃不让你去?殿下是你的皇兄,他的品性也众所皆知,有什么好不愿的,除非此事必须得经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