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主闹脾气了。”守宫心不在焉,想要从男人身上爬起来,却被抓着手腕按了回去。
“那就干脆别干了,我养你。”男人咽了一口唾沫,色眯眯的揉捏了一下他硕大的胸,说:“真大。”然而他捏着捏着就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一眼,与此同时守宫懒洋洋的靠在他的胸前,两只纤细白皙的手臂环绕过他的后背,暧昧的压了上来,轻声道:“……一百二十八网购的硅胶假胸,f罩杯呢能不大么?”
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被他抓着手往下一按,“你摸摸这里——这里才是真的大。”守宫愉快的笑了出来,那男人悚然一惊,心里边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还真他妈比我大,回过神儿来后怒火攻心,想把身上这个变态掀下来,然而忽然一股香气从他鼻尖扫过,随后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了,亲爱的,我要去赶下一场约会了。”守宫端起酒一饮而尽,伸出舌尖舔了舔泛着水光的嘴唇,在微弱的灯光下露出一个惋惜的笑容:“——原来还能跟你打一炮的,不过我雇主虽然是个蠢货,却能引来不少有意思的小东西呢。”
他摸摸自己平摊的小腹,说:“是时候进食了。”
陆尧把车停在了医院,看着一群护士手忙脚乱的把齐老爷子抬上了担架。齐家做慈善已经很多年了,几所市里的大医院都接受过一星半点的馈赠,再加上这几年齐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经常来做检查,因此这家医院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连常规的流程都没走,匆匆忙忙的将人推进了手术室。
跟在最后的是个面色蜡黄的女医生,白大褂几乎把她整个人包了起来,脸颊削瘦而深凹,怀里抱着病历单,视线像是把尖锐的刀子,直直的戳在了陆尧身上。
陆尧挑了挑眉,没说话。
“去手术室门口等着吧。”女医生说。她声音嘶哑又难听,跟指甲刮玻璃一样让人牙酸,陆尧问道:“不先检查一下再做手术么?情况怎么样?”
女医生冷淡道:“就这样。”
这根本不用什么敏锐的直觉,女医生语气中的厌恶简直就要溢出来了,陆尧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她了——他从下车后就干了一件事儿,两手插口袋围观,连个名字都没签——但是他也不在意,看着女医生弓着背走远了。
没一会儿来了个小护士,看样子刚毕业,说话活蹦乱跳的,“先生,您留个联系方式跟名字吧。”小护士说:“动手术的费用不用您来付。”
陆尧低头乱写了个名字,小护士跟倒豆子一样在他耳边叽喳:“您是见义勇为的吧?以前齐老爷子来找王医生检查身体都是好多人跟着的,乌泱泱的,可烦了。不过说起来也挺奇怪,王医生前段时间还说齐老爷子善有善报,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怎么今天又被送过来了?“
陆尧搁下笔,问:“王医生是谁?”
“齐老爷子的主治医生啊,你刚才不还见到她了么?就是那个瘦瘦的、高高的女人,长得超凶的那个。”小护士说:“她可厉害了!在我们医院干了三四年了,听说是当年是高考状元,直接进了本省最好的医学院,然后本硕博连读毕的业。”
陆尧说:“那是挺厉害。”
“不过她最近在准备辞职,好像要去别的地方工作了。”小护士羡慕道:“人家有那个能力,去哪儿都是香饽饽。”
她把笔往口袋一塞,踩着平底鞋咔哒咔哒走了。
陆尧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公共长椅上,抬手想要点根烟,结果一抬头想起这里是医院,就懒懒散散的叼着烟,往椅背上一靠,长腿漫不经心的叠在一起。
市医院有所新楼,但是还没有启用,现在大部分的楼层都是老式的大块瓷砖,墙壁又是清一色的惨白,缝隙中都让人觉得在透凉气儿,远远的有些嘈杂,光线也不明显,只有手术室上边亮着红灯。
他眯了一会儿,忽然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把烟点着了。医院中的光线越来越微弱,烟头上的那一小点火光颤颤巍巍的,陆尧嗤笑一声,一脚踩在了一只从墙缝中爬出来的壁虎身上。
原本热闹的嘈杂声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轻极轻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像是一股黑色的潮水,慢慢的侵袭上了沙滩。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墙缝中爬动,暗处亮起了密集的烁金色瞳孔,悄无声息的、畏惧的盯着陆尧。
陆尧喷出一口烟雾,慢慢悠悠的往外走。
守宫什么时候来的他不知道,但是这里很明显已经跟医院隔开了。这不男不女的变态倒是挺机灵,上次被他啪啪打了两下脸,自己心里也门清,干脆就不跟陆尧碰面了。
不过拦他做什么?
陆尧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晏轻——五毒自相残杀是宿命,除此之外应该没了其他一定要死磕的恩怨,按理来说壁虎不是冲着他来的。那能是冲谁?冲晏轻?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信号自然是没了,不过倒是有两条显示未读的短信,刚才手机静音没察觉,一条是老五发过来的:“领导被请回来了,你那边想做什么事情的话,稍微收敛一点。最近快要审核了,小心被抓住小辫子。”
另外一条是娑罗,也是简单的一句话。
“晏轻去医院找你了。”
陆尧扣上手机,在心里打了个对勾。
很好,至少现在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了,现在只要找到守宫的人,让他跪下喊爸爸就可以了。
但是。
陆尧环顾四周,走廊幽静而昏暗,长而没有尽头,黑洞洞的仿佛深渊,这里只有他跟无数蠢蠢欲动的小壁虎。
那么问题就来了——只擅长跟别人面对面硬gāng 的陆尧,根本就找不到出口。
晏轻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他的呼吸频率过于急促,身体却依然平稳,断壁残垣中只剩下了唯一一堵完好无损的墙壁,四周是迸溅开来的大片血迹,带着浓烈的腐蚀性,滋滋的溶解着碎石块,凶杀现场一样的惨烈。
他面前站着一个神色木然的男人。
实际上自从他一脚迈进这个医院、被壁虎困在这里后,这个男人已经出现了十七次。
——他也杀了他十七次。
然而晏轻很清楚,这只是壁虎的尾巴。
少年白皙的手中抓着一小块肉条,弯曲而粗糙,乍一看是一小块肉,细看却又不太像。他嚼都没有嚼,直接咽了下去,随后脊椎骨上出现了细微的爆裂声,眨眼之间整个人就窜高了一点。
非常微小的一点,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十七只尾巴加起来,效果必然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晏轻冷声道:“你可以继续藏着,但是你的尾巴是有分裂极限的吧?”他呼吸骤然一停,随后他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他单手按住男人的头,直接将他砸到了地面下!地面出现了可怖的龟裂,男人的身体抽搐了两下,还没有完全死透。
晏轻收紧了手指,男人的脑袋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咔嚓声,随后他的身体像是脱了水的海绵一样萎缩了下去,很快就变成了跟之前一样的尾巴。
“——十八。”晏轻说:“还要继续么?”
“你就这么想要见我?”守宫站在晏轻身后,两手抱胸,把那两团肉挤得白里透红,笑说:“不怕我再把你拖进梦境?“
晏轻面无表情,说:“你可以试一下,看看我会不会再被你诱惑。”
“撒谎的吧?”守宫说:“诱惑你的人是我么?不是,是那个——”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渴求的表情,脑袋里又浮现出了陆尧被他按在墙上、露出半张脆弱的侧脸的样子,说:“是那个跟你在一起的人吧?”
晏轻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