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刚走到门外,听到尹凝波的话立马顿住。尹逵道:“是的啊,表妹,我早和你说过我们之间青梅竹马情深义重,只是你忘记了而已,如今袁弘德既然治不好你的眼睛,我们也没必要和他有这一桩婚事,我们回山圻去吧,表妹,以后让我来照顾你,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这世上的男子,谁也不如我了解你,只有我才能给你幸福。”“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尹凝波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尹逵看了眼一旁的玉莲,坚持道:“表妹若不信可以问玉莲呀,你失忆了,玉莲可没失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玉莲都是清楚的。”尹逵说着向玉莲挤眉弄眼,玉莲没法只好帮他撒谎,谁让他是她喜欢的表少爷呢。“表少爷说的一点不假。”玉莲道。门外袁弘德如被当头浇了冷水,整个人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叶茗荃找来时他已走出尹凝波的院落,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如果尹逵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成了什么尹逵和尹凝波这对表兄弟真的如尹逵所说有旧情吗可惜尹凝波失忆了“将军,陆少爷正找你呢。”小十三道。袁弘德回神:“他在哪里”“在正房那边。”正房起居室,陆景胜坐立不安,一脸焦灼。袁弘德进来,他直接冲上前问道:“怎样,怎样,董太医怎么说,那女人的眼睛可能治好”“那女人”袁弘德蹙眉。陆景胜道:“就是那个尹凝波啦,董太医怎么说啊”原来如此这般着急神色是为了尹凝波。袁弘德垂头丧气,陆景胜疑心道:“董太医也治不了”“董太医说除非吕神医在世,他的金针可以一试。”可是吕神医死了,被自己亲手射死在敌人城头。这让袁弘德沮丧。陆景胜貌似也想到了这一点,突然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袁弘德先开口道:“恭芳,你也是自小住在山圻的,关于尹小姐的过去你知道多少”那个死丫头缠了他多少年,对她的这点子破事自己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人家如今是袁弘德的未婚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个事又怎么能轻易说出来见陆景胜一脸为难,袁弘德又问道:“恭芳可有听说尹小姐和她表兄之间的事情”陆景胜道:“尹逵盛泽哥哥怎么突然对此人感兴趣尹逵虽然姓尹,却只是尹凝波的表兄,是尹凝波姑姑和一个家奴所生,他母亲生他时难产去世,至于他的父亲不懂,听说也死了。”袁弘德咳咳:“我不是向你打听尹逵的身世,我是想知道尹逵和尹小姐之间除了兄妹情谊,可有私情”陆景胜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袁弘德道:“我也真是糊涂,怎么会想到问你呢你自然是不知道的,你就算不知道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袁弘德话还没说完,陆景胜就激动道:“谁说我不知道,盛泽哥哥你小瞧人,偏偏这件事情我就是知道的”那个死丫头哭着喊着喜欢他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怎么可能和尹逵有私情呢全山圻的人都知道尹大小姐喜欢的人是自己“决不可能”陆景胜冲袁弘德直摆手,“我告诉你,那女人和她表哥之间决不可能”袁弘德转念一想,小姐公子情定后花园,陆景胜一个外人焉能知晓,可是陆景胜又恁地如此笃定,令他越发不可思议。陆景胜冲他保证道:“盛泽哥哥,你相信我就对了,我好歹是山圻人,我肯定是比盛泽哥哥你知道不过,盛泽哥哥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袁弘德一时不好开口了,支吾道:“随便问问。”陆景胜也无心纠缠袁弘德,一心只在尹凝波的眼睛上。那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倒霉呢唯一能治好她眼睛的人已经死了,可是吕神医的金针不是已经有传人了吗陆景胜眼前一亮。后罩楼起居室里乱作一团,书娘正追着英儒打,不知哪里抓来的椅子靠垫就着英儒的背猛砸。“你个没用的废物,连个香囊都送不出去”“哪里是一个,你们香囊送了三个,我送得出去才怪”英儒边躲边辩解。“还狡辩”书娘追着他不放,棋娘气势汹汹走了进来,一把拉住书娘:“你还有完没完了”“英儒又不是你一人的二哥,只许你一人和他亲近,还不许我们也同他玩闹了”见棋娘气势汹汹,书娘不免气短,但嘴里还是狡辩道。“你这是玩闹吗你这是在打他二哥是兄长,你作为妹妹,对兄长行凶是什么态度”棋娘抢过靠垫扔在地上,书娘噘嘴,画娘忙来拉她,琴娘劝道:“好了好了,那香囊我们几个再给尹小姐送过去便是了。”“那个瞎子值你们如此巴结她”棋娘满腹愤懑。琴娘道:“二妹说得难听了些,我们这不是为了礼尚往来吗”“不就是为她送的那点子首饰吗搞得我们英家的女孩好像穷疯了没见过好东西似的,别忘了,我们的父亲可是堂堂怀化郎将,正五品下的官职,她不就是一个破财主的瞎子女儿吗值得你们如此纡尊降贵和她套近乎”棋娘越想越生气。倒不是为姐妹们和她好,而是为了她是袁弘德未婚妻的身份。“你也知道你是怀化郎将家的女儿啊”书娘讽刺语气满满,“一口一个瞎子,若叫外人听去,真当我们武将之家不会教养女儿呢”“你”棋娘恼怒。眼看着姐妹二人又要吵起来,众人都来拉劝。英儒将棋娘生生拉了出去,道:“你比她虚长一二岁,怎么还跟她一般见识呢”“那你这是帮她还是帮我呢”棋娘斜睨着英儒。英儒双手抱胸,无语摇了摇头:“咱俩这么多年兄妹情,你还问这样的话,我是要说你傻呢还是说你蠢呢”“说我笨好了。”棋娘嘿嘿一笑。兄妹二人携手去园子里散心去了。“其实三妹有句话说得对,你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怀化郎将家的女孩儿缺教养,虽然那尹氏不讨人喜欢,但你也不能一口一个瞎子,这不是存心诅咒人家吗”英儒随口说道。身为一个哥哥,父亲常年不在家,他还是有责任教导自己的妹妹的。棋娘道:“人家哪里是诅咒她了,她还用人家诅咒,她本来就是个瞎子”英儒惊诧地看向棋娘,“你叫尹氏瞎子不是泄愤,而是她本身就是个瞎子”棋娘翻了翻白眼:“二哥,你真是后知后觉,你竟然不知道她的眼睛看不见,今天表哥还请了太医局的董太医来给她看治呢只可惜她是活该瞎子的命,董太医也帮不了她”不知为何,英儒的心像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下,有一种叫负疚感的情愫在心内翻腾。山圻尹家,苏简简接到了陆景胜的来信。“他可说了什么时候来向你下聘”苏太太一旁伸长脖子想看。苏简简折好信笺,没有回应苏太太,而是径直走开。苏太太不免窝火,冲她背影嘟囔道:“我是你亲娘,你什么态度”苏简简找到医香馆,陆依依还在那里对着一块猪肉练习解剖,见到苏简简进来,陆依依紧张又带点孩子气道:“你是来找我比试的吗我告诉你,师父虽然不在,可是我一定不会比你懒,我一定不会输给你的。”苏简简没有理会她的无理取闹,只是道:“我要去京城你要一起去吗”陆依依猛地瞪大眼睛:“我才不去,师父可没说让我们去京城”“这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我要去京城找陆景胜,陆景胜在京城,你不跟就算了。”苏简简说着转身就走。陆依依楞了一下立马追了上去:“苏简简,你说什么我大哥在京城苏简简你倒是说话啊师姐”平安侯府,陆景胜站在尹凝波院子里冲着那扇紧闭的屋门道:“我带你回山圻,可好”屋门里头自然没有回应。陆景胜却知道尹凝波一定在听。瞎子的听力会变得极强。他仿佛看见尹凝波坐在屏风后头屏息倾听的样子。他道:“我师父在山圻呢,她是吕神医的亲传弟子,她会施金针,我带你回去请她治你的眼睛”尹逵从廊下走出来,呵呵冷笑:“她若能治,我们还用得着千里迢迢上京”陆景胜困惑:“你们请她治过”“她的手废了,根本无法拿起金针。”尹逵的话陆景胜如何肯相信,他须得亲自去找白若洢确认。他朝屋子里喊道:“你毕竟受了伤,眼睛看不见,来去山圻不方便,我替你跑一趟,去把我师父请到京城来。”陆景胜说着转身就走。回到住处便让羽墨收拾行囊。叶茗荃过来禀报道:“陆少爷,我家将军让您别忙了,白姑娘到京城了。”再次走进垂花门,英儒心内有些忐忑。那个女孩子真的是个瞎子吗那自己上回来逼她退婚,岂不是不人道欺负一个残疾人,怎么着都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所为,虽然他自己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到了尹凝波院落外向内看去,但见一个深袍大袖的女子立在廊下,虽然只是模糊地望上这么一眼,却也让人无端觉得此女美若天仙。第162章 姐妹重逢因为那个女子是个瞎子,所以英儒对那个女子充满了同情,因为那个女子长得很美,所以英儒的负疚感就更深了。这是一种什么逻辑。英儒自己也解释不清楚。英儒在尹凝波的院门外站了一会儿便悄悄离去。尹凝波因为看不见,自然不知道他来了又走了。“师父”陆景胜一眼就看到东厅里站着的白衣女子,她身后跟着一个青衣丫鬟,两人都风尘仆仆。陆景胜随袁弘德走了进来。见到白若洢,陆景胜很是兴奋:“师父,你进京可太好了,徒儿还准备”白若洢见到陆景胜也颇为意外:“徒弟,你怎么在这里”“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禀,”陆景胜简直有些迫不及待,“师父,你来了可就太好了,那女人的眼睛就有治了。”“那女人”白若洢眉头微凝。“就是那个尹湘湘,不过她现在改名了,叫尹凝波。”陆景胜有些不好意思。白若洢把目光投向袁弘德,他一直谦卑站在一旁,看着陆景胜和白若洢师徒重逢的一幕。袁弘德的恭顺让白若洢心里很是不爽。武将不应该粗蛮无礼的吗,如此彬彬有礼斯文有致,让人想和他起冲突都觉得自己过分。她道:“尹小姐现在哪里,带我去见她”俨然命令口吻,但袁弘德并没有反感,微笑道:“她在外宅。”“外宅”白若洢提高了音调。那是促使下人居住的地方,你这个大将军居然让自己未婚妻去居住这种地方,你还是不是人白若洢在心里将袁弘德骂了一百遍,袁弘德一副把她看穿的模样。陆景胜替袁弘德解释道:“师父,你不要怪盛泽哥,都是那女人自己的主意,她喜欢住外宅,谁能拦她不过,盛泽哥也没有怠慢她,师父你去外宅看了就知道,那女人住的地方,什么都是用最好的。”陆景胜絮絮叨叨,白若洢看着袁弘德,眼里充满嘲讽:“她是他的未婚妻,难道他做这一切都不应该吗”袁弘德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只是朝白若洢做了个“请”的动作:“白姑娘请”白若洢横了袁弘德一眼,迈步朝前。外宅,尹家的人对白若洢的到来并无多少热情。尹凝波失去记忆,早就不记得和白若洢友谊弥深的日子,而白若洢的右手残了,无法替尹凝波施针,尹逵和玉莲都不可能去讨好她,尹凝波的眼睛更是因为白若洢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