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你破坏我们的家庭,逼迫他面对自己的家庭。你在害他,也在害我们。女人义正词严,痛心疾首着。她开始觉得女人有趣。这么富有激情的生命力,和她截然不同,她只是一具枯槁。她看见床头柜上放着她的包,她拉过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支烟,点起来,漫不经心地吸了一口。白色的烟从她嘴里吐出来,没有吐在女人的脸上,只是在她们之间袅袅升腾。我在你们的家庭当中有那么大的威慑力吗家庭安与否,不全看你一个人如何操控。你莫癫狂,你的丈夫还是你的丈夫,你的家还是你的家。她慢条斯理地说,挂着坏女人才有的笑。其实她说的是在情在理的,但在女人看来却极其挑衅和不可理喻。放屁女人继续爆了粗口。你这个贱妇,你这个毒蛇妇,你的良心在哪里女人的眼眶湿润了,因为情绪激动。她继续抽着烟,身子在烟雾弥漫里轻飘飘像一张纸。既然你觉得我这么坏,怎么又要求我有良心呢女人忍无可忍了,她忍受不了她轻描淡写的傲慢的表情,她发狠地摇撼着她,她恨不得把她在自己的手掌间揉碎。她是她的仇人。因为这个贱货,她的十多年来忠贞不二的丈夫背叛了她,她的幸福完满的家庭佳话成为朋友们耻笑的话柄。她恨极了她,她恨不能要她死。哪怕是同归于尽。她近乎癫狂地找所有人吵架,公公,还有婆婆。她对她的可爱的女儿大吼大叫。她想砸碎所有东西。她的好丈夫背叛了她。但是公婆维护他们的儿子。她觉得自己是四面无援的孤独的人,她差点和她的公公动起手来,但是身后一只温柔的手拍拍她的肩,阻止了一场硝烟。她回过头去是她的弟妹。她们因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原因,磕碰,摩擦,形同陌路。而现在,弟妹来劝架。情何以堪情何以堪一切拜眼前这个贱货所致。她要她死,她要她不得好死。她在女人手里像一只无骨的兔子,随她怎么摆弄。她面无表情,不反抗,也不动弹。那支烟在她手里颤巍巍地滑落,长长的烟灰七零八落,灰色的碎屑在空中飘洒,散发颓靡的令人迷乱的烟草气息。女人乏力了,放开她,尖叫着,你是个恶魔你是个魔鬼你太可怕了她的身体从空中轻飘飘地落在床上。她睁着目光空洞的眼睛,失神地看着前方。女人丰硕的身体像是空气。她的空洞的目光轻易就洞穿了那躯体。你为什么要叫别人恨你你就是要让别人恨你女人的头不安地摇晃着,眼里泪光闪烁,声音也变得飘忽无力。与他数夜长谈,我还不知道你这贱妇为何货吗想利用男人,却被男人玩弄她摇摇晃晃起身,游魂一样飘到门口,打开病房的门,回过头来看女人,目光终于聚焦,在女人脸上仔仔细细扫了一遍,道,你与她做了十数年夫妻,你觉得他是个会玩弄女人的男人吗真相是什么你很想知道,可惜,你永远都不知道。因为你不是当事人。然后,她把目光掉向门外,通廊里有许多白褂子的小护士在每个病房里进进出出。她们和她一般年纪,却是花一样娇艳,充满活力。而她呢像是被人揉干了汁水只剩下透明脆弱的壳的指甲花。你这是自我慰藉女人移步到她跟前恨恨地看着她。她的面色惨白至极,却依旧固执得让人倒抽凉气,宛如一棵颓败的却生命力旺盛的植物,蛇一样阴森森地生长和游动。我爱他,他爱不爱我,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还是你在自欺欺人她问女人。女人笑起来,第一次大度地笑起来,嘴角上扬,努力提拉着下坠了的肌肤。男人的话你也信得她也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男人的话你信得,我就信不得了女人止住了笑,一脸狼狈。这一瞬,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荒唐,十数年恩爱的夫妻,难道只是一场自我蒙蔽的骗局吗冉语爬上高高的山,山坡上的小木屋里睡着月萌。小木屋外是一片茂密的柚子林。晚秋,柚子行将成熟。山坡上飘满柚子薄荷一样脆生意外的香味。走入柚子林的时候,他远远地看到了那座小木屋。陈旧的木头长满阴暗的青苔,潮湿破败的石阶上生出一小丛一小丛顽固的小草。月萌就坐在石阶上,穿着白色的裸露大片肌肤的裙子,白皙的手臂在深山的秋风里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她瑟缩着,抱着手臂,缩着脚,抖抖索索地仰着头看他。月萌,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呼唤她,同时飞身奔向她。他的心在嗖嗖的风里突突地跳得发疼。她站起身,身子在冷风中瑟瑟地发着抖。他把她拥入怀中,像宠溺女儿一样亲吻她的额头。然后,他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手掌盖住她的额头,惊道,你发烧了,我得带你去医院。她的脸瞬间失色,她错乱地调转身子往屋内奔去。门被她掩上的一瞬间被他死死地撑住,他们在夹缝里对视。萌萌,求你,离开这里。他柔肠百结。她的泪瞬间就掉落下来。脸上是绝望的凄凉的神色。她打开门,冲入他怀里,拥抱他,亲吻他。他们的舌头癫狂地交缠在一起。蓦地,他惊叫起来推开她,一股咸涩的液体从舌尖冒出来,丝丝的疼透向心底。他看见她的唇角挂着新鲜的血迹和恶魔一样诡异的笑容。她一边笑着一边跑向柚子林深处,单薄的白裙在秋风里飘。她摘下一个青涩的柚子放在嘴边撕咬,苦涩而冰凉的味道充斥在口腔里,顺着食道往下。椰子她举着残缺的柚子兴高采烈地对他说。他知道她的记忆停留在海南。高大的椰子树生长得辉煌耀眼。褐色的椰子三五成群,团团地相拥在笔直的树干上。阔大的椰子树叶像华丽的水袖在风里打平撩着。冉语入住了三亚的所有酒店。他花了很贵的钱终于在特殊服务里找到了月萌。月萌浓妆艳抹,已经是酒店里的头牌。打开房间的门,看到点她的客人竟是冉语时,她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愣了一下,但立马恢复艳丽如花的笑靥。萌萌。冉语一下拥她入怀。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她推开他,抬起他的下巴吻他的唇。我不叫萌萌,我叫孟欣桐。听过这个名字吗在这里,这是个艳冠群芳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见我,都得花很贵的钱,今晚让你破费了。她放荡不羁地说着,掐了烟,便进了浴室。然后他听见花洒里水流挥洒的声音。浴室的玻璃上映出她胴体的轮廓。他愣愣地坐回床上。许久,她出了浴室,浴巾裹在身上,白皙光滑的香肩和大腿。湿漉漉的长发,一脸残妆,被水冲淡了的胭脂和眼影,但依旧鲜红的唇。她走到他跟前,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勾住他的颈。他们彼此注视。他从她的眼底看到了沧桑和凄凉。他们接吻,拥抱,恨不得交缠住永不分开,然后一起滚倒在空荡荡的床上。萌萌,他亲她的眉眼和额头,心好痛好痛。我叫孟欣桐。她起身的时候,酒店的房间被破门而入,许多警察冲进来。喊声,呵斥声,闪光灯,还有妻歇斯底里的哭声和绝望的眼神。因为他被罚了款。因为萌萌坐了牢。去监狱里看她,她一脸咸淡的表情。我不叫萌萌,我叫孟欣桐。不管你叫什么,我一定要保你出来。他说。但是她已经挂了话筒。玻璃里,他看着她蹒跚地起身,瘦小的背影像冷冰冰的石块。他从家乡找了关系,一直找到海南。可是她拒绝保释。她被判刑六个月。他向单位请了假,来海南等她出狱。可是她在监狱里同其他犯人打架,刑期被延长到一年。一年以后,她出狱了。他在监狱的大门外等她。高高的铁门被重重开启,她像一张轻飘飘的纸张飘了出来。他把她带回家乡。她变得异常乖巧。他说,她年轻的时候就跟了我,不能现在她老了就抛弃她,而你,我也要照顾你一生一世。她每日每日地哭,终于神志不清。心上秋。月萌指着柚子树枝头。心上秋,心上秋,不是离愁是什么月萌哼唱着零碎的小调,在柚子林深处轻盈地旋转、奔跑。她惨白的脸上挂满笑容。冉语看着她白色的单薄的身子,陷入一片深思:你可以爱,或者不爱,你可以不爱,或者爱,都是无言的结局。第155章 发现瞎眼袁弘德看着袁氏老大不高兴的脸突然意识到他的姑姑似乎不满意这桩婚事呢。他长身施礼道:“姑母,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浑说八道,你父母远在北地呢。”袁氏不信。袁弘德再次施礼:“是啊,侄儿的父母远在北地,姑母焉能断定侄儿是浑说八道呢”袁氏张张嘴,无言以对。这孩子竟然开始跟她耍滑头了。大哥大嫂怎么可能许配一个瞎子给袁家最优秀的儿子呢袁氏心里怀疑,见袁弘德正色言之凿凿又不好戳穿,只能嘟囔道:“大哥大嫂何时如此糊涂了,竟然让一个瞎子当长媳”“姑母,尹小姐原来并不是盲女的”袁氏腾地起身:“这么说她现在真的是盲女咯”先前她也只是猜测,没想到竟然被她猜对了。“盛泽,你真是”袁氏觉得心口闷得不行。袁弘德道:“姑母,太医局多的是医术高超的御医,总能找得到替尹小姐治眼睛的人。”治不好还有反对的理由,若眼睛治好了,这婚事就更难拆散了。袁氏一时心塞得不行。见袁氏一脸复杂神色,袁弘德轻轻解释道:“姑母,尹小姐的眼睛就是为了侄儿才受伤的。”袁氏嘴巴做了“哦”的动作,“你是因为这件事才和她定下婚事的吗”这个理由让袁氏心里好受了些。袁弘德觉得这个问题不对劲,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他和尹凝波的确是因为尹凝波的眼睛才有了这桩婚事。见袁弘德没有申辩,袁氏道:“也罢,既然是因为救你才伤了眼睛,我们的确应该负责,可不能用你的终身大事做交易啊。”袁弘德默默没有搭腔。袁氏挥挥手:“姑母明白了,眼下第一要紧的就是马上替尹氏找大夫治眼睛,等治好了她的眼睛也就不必用婚事做赔偿了。”袁弘德退出去,袁氏同董娘子叨咕道:“你说那女孩子真的是为了救盛泽才伤了眼睛吗”“夫人的意思是”“盛泽武功盖世,一刀能砍死十个番贼,怎么需要一个小姑娘来救他我越听越觉得有问题,会不会这件事是个骗局”董娘子一脸懵逼:“夫人,奴婢不知。”“什么救人伤眼睛,会不会是这尹氏为了骗婚耍出来的把戏”袁氏琢磨。董娘子也跟着苦思冥想,却并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的意见,就是陪着锁锁双眉。袁氏蓦地一拍桌子,下了决定:“为今之计就是要替尹氏寻个能治她眼睛的大夫”只要治好了眼睛,盛泽便不欠她什么了,退婚之事便好说了。说到请大夫治病,董娘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她有些激动道:“夫人,瞎子真的能治病”袁氏不解看着董娘子:“你在瞎说什么”怎么答非所问,跑题了呢董娘子难掩兴奋:“夫人,侯爷身边的小十三不是说他快要死了是那尹氏救活了她吗奴婢觉得此事非虚。”袁氏怪异地看着董娘子。董娘子吞吞口水,继续道:“奴婢方才去请侯爷,却在通往外宅的垂花门前看见瑞叔倒在地上中风了,那尹氏指挥她的丫鬟治好了瑞叔,夫人知道中风的人怎么可能好呢瑞叔都已经倒在地上不能动了,可是他又站起来了,能说话,能走路”“你亲眼瞧见的”看董娘子的样子不像假的,袁氏好奇问道。董娘子拼命点头:“除了奴婢,侯爷也在场,好多下人都围着看的。”袁氏心里震惊:一个瞎子真的能治病陆景胜从东厢房走出来。他和袁弘德住同一个院落,正房所在的如苑。袁弘德住在正房,正房在如苑的北面,如苑内还有东厢房、西厢房,以及下人住的耳房和南房,雕梁画栋的抄手游廊将这些房间连接起来,既可避雨又可乘凉,赏花赏月。“少爷你要去哪”见陆景胜手拿折扇,颠颠向外走去,羽墨追在他身后问道。“去看看尹凝波,好好的内宅不住,非要去住鱼蛇混杂的外宅,你说他是不是有病”陆景胜一边向外走,一边骂道。“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