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楼险险忍住,差点没当场倒吸一口凉气,顿时也不在意什么御前不御前,忍不住就噌一下抬头看过去。
开矿的物力和财力不过“罢了”?那可是矿!没个……
待她看清楚殷雪秦的表情,又颓然下来。
别看京里世家凡提起殷家必取笑她们家才传了两代,盖因旁的根本就比不过。官职那些倒只是略有不如,论到钱财富庶才真真是叫人哑口无言。
跟殷家比有钱?
呵呵。
“果然堂堂殷户。”一旁的门下省侍中却显然完全不用顾虑,秉着一贯的牙尖嘴利,“与民争利得底气足。”
这是话里有话了。宋沃虽一向喜欢这么说话,对着“自己一边的人”当面夹枪带棒的却很少见。
许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回头叫令仪去打听打听。
宋沃这话一说,那边殷雪秦才眉头一皱,还没开口回话呢,上头的皇帝却已经一声轻斥下来,“好了,不是叫你们来说这个的。”比之前明显快且高的语声显然是有些不悦了,“既不是隐民,也不是银矿,那到底会是什么?”
萧明楼看了看宋沃,她虽仍然一脸讥诮,竟也立时就转了话题,“隐民与银矿二说虽都有不符之处,却也不无道理。”
“如此猜测总没个定论,臣以为可以倒过来想。”殷雪秦表情四平八稳,显然根本没把宋沃那几句放在心上,“豫州因何而改税制?”
倒过来想,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萧明楼的思绪被引了过去。
事出必然有因,豫州私底下改税制,首先市恩是一定的了。少交些税钱,对小民来说总是好事。
对小民来说是好事……
皇帝眼睛微眯,表情渐渐冷硬下来,显然已经明白了。
“流民。”殷雪秦给出了她的答案,声音里带着沉重。
萧明楼悚然一惊。
赤月重户籍,百姓不能轻易离开自己出生的地方。只是无论如何严格,总会有些人无法在原籍住下去,这些人一般称之为“流民”。
一般来说,如果因为天灾而背井离乡,到新的地方后只要向府衙说明,就能领到新的户籍身份,可以定居下来。
而如果流民听说豫州,是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还是更愿意去那个“税钱缴得很少”的地方看一看?
“看来,”一片安静中,皇帝说,“豫州是真有矿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