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最适合成为仁郡王君的男人。”李凤宁略顿,十分认真地补了一句,“而且我喜欢他。”
她前面那半句引得孛腊目光中露出些微诧异,后半句却让她挑起了眉,“你不嫌他长得不好看?”
“他是一个……”李凤宁想了想,用了种孛腊应该更能理解的表达方式,“能让我把整个家交到他手里,然后安心上战场的男人。”
这回,孛腊是完全没有掩饰她的讶然。她看了李凤宁好一会,才终于露出一点微笑。
“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李凤宁立时便拉起唇角,“大汗您是同意把他嫁给我了?”
孛腊一怔之后,突然大笑了一声,虽然她几乎立刻就收敛下笑意,“年轻的仁郡王,我以为你来帕拉是想打探王帐的情形。”
“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敌人。”李凤宁正色道,“所以当陛下听到密报之后就召见了我,也所以我才会来到帕拉草原。”
李凤宁从来就没有否认的打算。
与其说一些大家都知道是假话的谎言,还不如堂堂正正地承认下来。
这一回,孛腊的反应再次证明了李凤宁的选择是正确的。她面上浮现出如此不加掩饰的得意和喜悦,说道:“你的外祖母,也是一位可敬的敌人。”
李凤宁心中微怒。
她这是在挑衅吗?
李凤宁完全不意外这个驲落汗能知道她本是魏王之女,毕竟以驲落与赤月的关系来说,不知道先帝李昱有几个女儿,简直就是笑话。李凤宁也不意外她对外祖母殷大人的推崇。但是她这样的说法,不就等同于在说,她根本没把先帝李昱和皇帝李贤放在眼里?
“外祖母常说她当年不过就是辛苦些,调配粮草算不得功劳。”李凤宁嘴唇一抿,脸上笑容未变,仿佛说得很无心,“还是曾舅祖辛苦些。”
六十年前,带领jūn_duì 大败驲落的可不是她的外祖母,而是李家的皇子,她曾祖母的三哥。
驲落被她们最看不起的男人打到七零八落,现下李凤宁不过当着面客气点而已,倒好意思蹬鼻子上脸了。眼下叫没细究罢了,真要仔细算起来,俯首称臣的驲落汗不过也就是赤月皇帝座下臣子而已。
孛腊显然是听懂了李凤宁的讥讽,面色就有点不好看。而李凤宁不甘也不能示弱,只好整以暇地直视着孛腊,眼神一点都不退缩。
良久,还是孛腊先退让一步,她笑了笑道:“只可惜,我是没机会见到她了。”
对方既然退了一步,李凤宁也从善如流,“是啊,我也十分想念她。”
孛腊看着李凤宁好一会,突然一笑。“还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她说,“如果是你的话,觉得我该把汗位传给谁好?”
这回,李凤宁却是结结实实地一呆。
这个问题,为什么要问她?
但是李凤宁看孛腊的表情,她嘴角虽弯着,眼神却十分认真。
于是李凤宁说:“驲落有驲落的规矩,我既然不是驲落的子民,就没有资格在这种大事上发表意见。”
“那如果你是驲落的子民呢?”
这是一定要她说了?
李凤宁眉头微蹙,想了想才道:“赤月百姓多以种田为生,同姓的族人聚集在一起,人越多越容易生活。所以赤月为了避免纷争,定下以嫡长继承,也就是由正君所出的第一个女儿来继承家业的规矩。”李凤宁一顿,“但这是赤月的规矩,不一定适用于驲落。大汗您统领草原那么多年,您比我更清楚怎么做才对驲落最好。”她一顿,补了半句,“对您的孩子们也好。”
孛腊微微失色。
站在李凤宁的立场上,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推心置腹了。
也于是孛腊在上上下下看了她一会之后,“我现在倒有点希望你是驲落的子民了,或者,至少是个男人。”
李凤宁却把这个当做一种夸奖,失笑道:“照这么说的话,多西珲是个女人不更好?”
李凤宁只当是说笑,可孛腊听着竟然面色突然一淡,像是十分不喜似的。此后两人也没闲话几句,便有一个穿着很是鲜艳,大约是驲落汗后帐男人的来劝说孛腊不要太辛苦,李凤宁乘机告辞,离开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