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人犹豫了下,又点了点头,“户部仓司。”
“这就是了。”老妇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伸手在后腰上捶了几下,“户部那里可是肥缺,多少眼睛盯着呢。你这丫头一定是事先没打点过就没头没脑撞进去。叫人抓了些错处,然后就到这里来了。”
年轻女人一脸讶然,过了会才说:“还真就是像您说的那样。”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老妇走下台阶,“你要还有人能捞你出去,就快着点吧。否则真进了咱这‘病退监’,也就只能等着病退了。”
年轻女人奇道:“病退监?什么意思?”
“咱这儿,专收那些犯了错的大人们。”老妇嘿嘿一笑,“你猜我在这儿四十年,见过多少进来没待满一年就上折求‘病退’的?”
年轻女人眉头一皱,却没说话。
“据说六十年前,是那位殷大人亲自兼领了这个军器监。那时候才叫风光。三署一库所有职衔从不缺人,底下领着四五十个工匠,监作和有府这种跑腿的都忙到没法回家。可如今,”老妇嗤笑一声,“什么臭的烂的都朝军器监塞。犯了错的,得罪人的,傻的呆的,总之够不上罢官的就把人扔到这里来,不逼得人自己上折求‘病退’不干休。”老妇斜睨年轻女人一眼,“你么就是那种‘呆’的,挡了谁的道都不知道,还傻愣愣地一头朝前冲。”
“照您这么说,现在这军器监缺员很多吗?”那年轻女人听老妇一顿抱怨,却毫无愤懑或者错愕的反应,却问了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老妇又看她一眼,觉得她大概就是那种读书读呆了不懂得其中关窍的,便又叹口气,道:“怎么不是呢,缺得多了去了。”老妇没了谈话的兴致,“所以你也别以为进了这里就能有什么轻省日子好过,干活的人手实在不够。署令是全的,署丞就只有我一个。甭管给你个什么衔,总之进来什么活都得干。”说着老妇摇摇晃晃地朝里面走去了。
留下年轻女人在原地一笑。
低低一声“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之后,她竟侧身一转朝正堂边的廊门那里走去。
军器监正堂与两侧屋子归各官吏所用。正堂后头是物料库的库房,中间一个大校场,另一头则是直接架在永安渠上的作坊。该是初次来的年轻女人像是认得路一样,穿过廊门后朝校场那里闲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