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个衙役,两个兵士就没了顾忌,她们也不嫌脏,一边左一边右地就坐在这个穿着衙役服饰的人旁边。这里避风又烧着火,竟不觉得太冷。年轻的那个道:“哟,你倒是舒服,躲这儿吃独食呢?”
“咱们这种人,不就图个吃喝么?”那衙役显见是见惯人的,被人抓住偷懒竟也毫无怯色,先把筷子一人一根递给两人,又拿出一只豁口的陶锅,把正在煮的肉汤一分为三,递给两人各一份,“两位别嫌弃,我从厨房里摸来的,还没用呢。”
两个兵士见她上道,顿时表情也松了几分,也没甚不好意思,直接就接了过来。
“不瞒二位说,这位没来的时候,”衙役朝里头一斜眼,“咱们这里日子也算好过。”说着,她叹了口气,“富贵不敢想,吃饱穿暖是不愁的。可现在……大冬天想吃点热乎东西整得跟做贼一样。唉……”
衙役嘛,这家收点茶钱,那家弄点酒钱,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只别过分,谁也不会来管。两个兵士自然也深知个中门道。年长的那个没说话,年轻的那个因为吃人嘴短,语气好上不少,“人家金贵着呢,哪能在这种小地方长待?”
“是吗?”衙役却似听进去了,竟是眼睛一亮,“她就要走了?那您几位呢?”
这话说得奇怪了。
年长的兵士眉头一皱。
衙役许也是发现,连忙补救道:“实话跟二位说,咱这巡河署衙虽然小,可也算是衙门不是?除夕新年照例也能停几日的。可如今要是那位不走,您几位不走,咱还能回家过年?”
这么说,倒是也说得通。
年长的兵士说:“怪只怪那些贼寇好事多为。什么人不惹,偏要把那位逼得跳了海。”她回头看了眼,即使她现在只能看见围墙,“谁能咽下这口气?是我也想把贼窝都端了,何况那样的人。”
“那……那是非要打了?”衙役说着,声音里竟然微微发起颤来。
年轻的兵士看她一眼,只道她惧怕与贼寇砍杀,所以才紧张。她随口安慰道:“再忍忍吧,虽然没有准信,总也就在这几日了。”随后一句,倒像是她安慰自己的,“熬过这一关,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回家。”
“就在这几日……”衙役的声音越发惊颤,眸中更是闪动不定。
只是三人说了一会话,热汤终于凉了一点下来,两个兵士赶紧吃肉喝汤,竟是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异常。那衙役在两人吃喝时也装模作样地把豁口锅凑近嘴边,却不见她吃。
那两个兵士才吃了几口,表情就渐渐呆滞起来,不一会扑通扑通两声倒在地上。衙役见状把锅子一扔,先试试两人气息,确定昏迷了之后先伸手扯下腰牌,再剥去两个兵士的外衣,然后掏出短匕,在一人胸口上扎了一刀。随后她把东西一卷一裹,窜到巷口厚,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不再有人添柴的火堆没多久就在寒冷的夜风里熄灭了。只留下两具尸体,静静地倒卧在地上,毫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