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海外有仙山, 缥缈云海间。
北海之滨, 在云雾缭绕之中, 也有一座阴山在其中若隐若现。听闻, 有仙人在阴山清修问道, 曾有向往着长生不老的凡人想去阴山向仙人求道,可最终都有去无回。听说那些前去问道的凡人,都被仙人留在了阴山, 可也有人说或许阴山之上, 并无所谓的仙人, 只有妖魔, 只要凡人一进去, 就会被妖魔所杀,因此所有前去阴山的人, 都有去无回。
阴山的上空,雷电交加。
山洞中, 那个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的少年只剩下一副干枯的皮囊倒在地上。一身黄袍的相王闭着眼睛盘坐在地, 而在他的前方,是一盏看着并没什么稀奇的灯。
只是忽然, 那盏灯忽然亮起了青蓝色的火苗, 可随即又熄灭。
相王睁开眼睛, 看着眼前的这盏灯。
还是不行,他已经抽取了许多魂魄以及孤魂野鬼投入魂灯中,可魂灯始终不能长明不灭。
曾经魂灯的灯灵跟他说过, 当魂灯长明不灭之时,便是人间进入炼狱之时,六界之内所有的魂魄都会受魂灯的召唤,受他驱使。可到底怎样才能让魂灯长明不灭?相王只听说过魂灯需要百万魂魄为祭,才能让魂灯重新点燃。
相王看着眼前的魂灯,忽然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意,接着那魂灯当中便出现了一个男人的面孔,男人长相并不难看,但脸色却是病入膏肓般的青白。
他看到相王,面容扭曲,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相王冷眼看着他,忽然手中一道黑气注进了魂灯之中,那个面孔瞪大了双眼,随即五官扭曲。
“疫鬼颛顼氏,我原以为你不过是个疫鬼,原来也是个硬骨头。但无妨,古往今来,还没有谁的心智能不受魂灯的影响,更何况你不过是一缕元神。”相王低声说着,神情有些恍惚。
这百年来,有些记忆总是像涨涨落落的潮水般,在他的脑海里浮浮沉沉。当年从海上而来的海盗,在林氏国的国土上无恶不作。他身为皇族,无路可走又不愿投降,因此投海自尽,谁知却在海中遇见了一盏灯以及从那盏灯中化出来的灯灵。
千年的封印,灯灵能力虚弱,与他交换条件。灯灵助他将那海盗尽数杀尽,而他则帮助灯灵解开魂灯的封印。
将近一百年的漫长岁月,他和身为恶灵的灯灵朝夕相处,心智早就被灯灵腐蚀。在三年前,灯灵妄图要吞噬他,经过你死我活,想要吞噬他的灯灵反而被他炼化,因此他成为了新的灯灵。即使他已经不如上一个灯灵那般只能在北海活动,可魂灯依然无法长亮。
相王伸手,拇指和食指掐住了魂灯,魂灯里的颛顼氏脸上随即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看着灯中之人的模样,忽然几根钉子又从他手中射出,将灯中之人钉在了灯壁之上。
颛顼氏被钉在灯壁之上,那双青色的双眼直勾勾看向相王。
相王看着他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是一个疫鬼,竟也在魂灯中迟迟不愿屈服。如果不过三年,等你在魂灯之中度过了十年、百年,你便会明白,只有顺从我,才是对的。当然,那也要你这残缺不全的元神能熬到那时候才行。”
夏安浅从山顶上回去,并没有睡觉。她在黑无常的芥子里待得有些发闷,干脆就跑了出去,沿着曹公山的路走着。
此时劲风也从山顶上下来,看到夏安浅,有些奇怪。
“安浅,你不是才从山顶下来?”
夏安浅“嗯”了一声,望向劲风:“怎么?”
劲风:“没怎么,就是觉得你打算整晚都不睡了吗?”
夏安浅摇头,“没有睡意。”
东郭予跟她说,他在即溪有个未婚妻。其实那跟她并没什么关系,可有时候人的心理就是十分莫名其妙,在东郭予说了那番话之后,她心里一直不平静。她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好像这次去北海,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劲风看了夏安浅一眼,说来也奇怪,夏安浅跟鬼使大人终于确定了关系,按道理说,劲风是应该觉得高兴的。可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他高兴不起来。他初始的时候想不明白怎么会那样,如今总算是发现了为什么他会高兴不起来,因为感觉夏安浅也没有多高兴。
“安浅。”劲风忽然喊她。
夏安浅侧头,看向他。
劲风本来想问,难道你不高兴吗?可是想了想,两位来自冥府的鬼使大人都要去北海收拾那个鬼修,东郭予是丽姬的救命恩人,虽然跟夏安浅没什么关系,但总归是跟从前的故人有些关系的,大概夏安浅心里也有些感觉,至于是什么感觉,毕竟劲风不是夏安浅,不能十分感同身受,只是凭借多年的同伴情谊来推测而已。
于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劲风笑眯眯地,“没什么,我就是忽然想喊你。”
夏安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是到了曹公山,看到周围都没什么活物,所以脑子也不好使了吗?”
劲风被夏安浅的话一噎,觉得自己方才那欲言又止的体贴真是多余,正想要说话,可夏安浅已经不给机会他,飘飘然的走远了。
而此时黑白无常两位来自冥府的鬼使大人正凑在一堆,说着百年前林氏国以及最近那位鬼修的事情。
两人打算明日一早就启程到北海,顺便去一趟相王曾经所在的国家林氏国,商量完正事,白无常凑近黑无常,在他耳朵旁问道:“我先前跟你说,你最近红鸾星动之时,你那般泰然自若的模样,是不是早已心中有数?”
黑无常一愣,随即笑道:“我说白兄弟,你以为我还能预知自己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