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和李石头被带到一个大校场后,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进行了一番训话。内容无非是军规铁律一类的,既然要当兵这些东西自然不能违背。随后他们每十人被分到一间营房住下。赵旭和李石头自然分到了一处,望着屋内景象二人心情十分激动。虽说营房内布置十分简朴,但要比住窝棚好多了。新兵们年纪大多相仿,很快就熟络了起来。不过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用来聊天,按照要求他们必须前去洗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衣裳。衣裳是jūn_duì 提供的,赤红色的颜色十分醒目。搭配上分发的棉甲,端是让这些有些瘦削的孩子显得英挺了许多。李石头对这一身行头爱惜的不得了,赵旭见石头摸着衣裳看个不停连忙拉着他前去洗澡。军中洗澡自然没有太好的条件,最多是叫每个人冲洗一遍洗净身子。赵旭和李石头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已习惯了简单的洗澡方式。他们洗净之后迅速擦干净身子避免受寒。这个季节伤风是件很要命的事情,一定得小心一点。“旭子哥,这身衣服真好看哩。”虽然衣裳比他大了整整一圈,可李石头丝毫不嫌弃,欢喜的不行。“看把你给美得。”赵旭摇了摇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生活将他稚嫩的肩膀压的伤痕累累,如今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了。便在二人有说有笑的聊着时,但见一群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赵旭下意识的扯了李石头一把,他这才止声立定。来的该是一些大官吧。见这些来人锦衣华服,赵旭心中暗暗道。走在中间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身材修长眉清目秀。他身穿一套湖蓝色蜀锦道袍,馋的李石头口水都流出来了。“乖乖,这得是个多大的官啊,穿的起这么贵重的衣裳。”他虽然从没有见过蜀锦,但光看这材质就知道不是俗物。“旭子哥,你猜这位贵人是个啥官?”“嘘。”赵旭白了李石头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迎面走来的贵人自然是朱由榔了。组建训练新军本就是他的意思,他自然放心不下把事情都交给手下的人做,打算来亲自看看。不过朱由榔此次出宫乃是微服,并没有带上仪仗。朱由榔走至近前,发现这些新兵都是一些少年,年纪最大的应该也就是十七八岁,脸上带着明显的稚气。也许是他突然出现的原因,新兵多少有些拘束,朱由榔遂清了清嗓子和声道:“莫要紧张,本官是代天子来巡视一番的。”原来是钦差!赵旭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穿的起这么绚丽的衣裳,一定是天子钦赐的吧?“诸位可知道应征当兵是为了什么?”朱由榔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问道。良久方是有人怯怯的答道:“是为了杀虏。”朱由榔轻点了点头:“不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然是堂堂男儿郎,就该有杀虏报国的责任心。虏贼窃据大明河山十余载,无数遗民泪尽胡尘里。我们要做的就是光复失地,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朱由榔顿了顿继续说道:“往大了说这是为国,往小了说这是为家。相信诸位或者家人都有被虏贼欺侮的经历吧?虏贼攻打昆明时,诸位不得不进城避难,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诸位不想再过了吧?”“对,我们不要做缩头乌龟!”很快就有人回应,朱由榔满意的点了点头。“要想不被人欺负就得有足够的实力。寄希望于别人的怜悯是懦弱的表现,只有拳头硬了说话才硬气。”朱由榔一番话可是把伴驾的官员们吓了一跳。要知道皇帝陛下可是天子,宣扬的却是一套武力就是王道的思想,这跟他老人家的身份不是很匹配啊。好在这番话只是私下说说,若是朝堂之上传出去,绝对会炸了锅。“敢问大人,我们真的能够打赢东虏吗?”赵旭想了很久还是开口问道。朱由榔定定的望着赵旭,郑重的说道:“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是必须做到的。如果我们不想做亡国奴,不想被东虏当做牛马一般奴役,不想丢弃汉家文化,不想留那丑陋无比的金钱鼠尾,我们就必须击败东虏,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朱由榔灌输的思想很明确,抗清伐清不是为了朱家一家一姓,也不是为了权贵勋贵,是为了所有汉家儿郎。自宋灭崖山之后,大明好不容易重新找回了属于汉唐的自信,绝不能轻易的丢失。赵旭着实被震撼到了,之前他想的只是如何填饱肚子,现在看来人生确实不仅仅是填饱肚子那么简单。换言之,他们现在虽然过得清苦但好歹还有自由,而那些东虏治下的百姓却是活的像一具具行尸走肉,丝毫没有尊严!为了不变成那样的行尸走肉,为了不被奴役他们必须起来抗争。这为的既是汉家天下,也是为了他们每一个人!原来这才是他们应征当兵的意义!有些事情其实差的就是那一层窗户纸,捅破之后便是一清二楚。“你们当中的人要接受一段时间的训练,通过考校的才能留下。留下的也未必都是战兵,会有一部分辅兵。”朱由榔顿了顿道:“但我希望你们即便最终没有留下当兵,每个人心中也该有这样一个念头,我们是汉人,汉家儿郎绝不为奴!”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大多是愚昧无知的,只要活的下去并不介意去做奴隶。为了战斗而战斗,这是朱由榔绝对不能接受的。朱由榔要让他们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朱由榔就是要在他们心中埋下一颗种子。种子一旦埋下,一定会生根发芽,最多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你们要记住,即便东虏占据的地方再多也是不得人心的,大明终有收复失地的一天。愿你们都能看到那一天,届时你们都是大明的功勋!”